端午節這日許老爺也會在家裡過節,許韻之想在這日出門又不被他們發現,簡直比登天還難。
儘管如此,她還是想出了法子溜出去。
一早,她和平時一樣去給林氏請安,許老爺也在,一家人一大早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基本上都是許老爺詢問她們幾個孩子的情況。
許韻之從容應對,許蓉之和許蓮之也小心的應付着,至於許久不見的許鴻鳴被問得更多,他現在在學院上學,許老爺有意把他培養成下一位禮部尚書,對他的學業很上心,只可惜許鴻鳴不是那塊料,等她進宮之後,靠着她的恩寵纔給他找了一個閒職安置進去。
許鴻鳴被許老爺問的有些招架不住,求救的看向林氏,林氏心裡恨鐵不成鋼,卻也無能爲力,笑道“老爺,早膳準備好了,不如用了早膳再說,難得一家人團聚。”
許老爺知道林氏的意思,看了許鴻鳴一眼,道“早膳後去書房找我。”
“是!”許鴻鳴內心是悽苦的!
許韻之一點都不同情許鴻鳴,她有些心焦,想盡快出府。
早膳很豐盛也很清淡,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用早膳,許韻之慢悠悠的,細嚼慢嚥的用了早膳,見許老爺放下筷子後,她也放下筷子,說是吃飽之後便離開了。
她離開沒一會兒,緊跟着出來的許蓉之兩姐妹追了上來“大姐,上午我去你那兒坐坐吧!”
“爹爹在家,你們還是各自在苑字裡呆着,免得她知道我們天天在一起瞎鬧會不高興的!”她可不能陪着她們吱吱喳喳的笑鬧,她還怎麼出府?
姐妹倆都有些害怕許老爺,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太對了,點點頭,和她說了幾句各自回自己的苑子做乖乖女去了。
許韻之鬆了口氣,回去後收拾好之後,換上男裝,頭髮一絲不苟的梳了一個髽鬏,看着鏡中白皙清秀,略顯女氣的人,她皺了皺眉,覺得很明顯,不知道能不能矇混過去。
所以出門之前,她把眉毛畫濃了一點,又挺起胸膛在家裡練習了幾遍才放心。
她買通了守着後門的小廝,她到了後門,小廝見沒有其他人,給她打開門讓她快去快回,她離開時叮囑代萱不用驚慌,按照她說的去做即可。
代萱點點頭,有些擔心她的安危,讓她早點回來。
許韻之爲了壯膽,在袖子裡藏了一把開鋒了的小匕首,徒步走了許久,才租了一輛馬車去湖邊,今日是端午節,湖邊有龍舟比賽,她要去那兒找慕昭。
像龍舟比賽這樣的重大節目,每年只有一次,京城的人,只要無事都會來圍觀,因此許韻之到了湖邊,馬車已經進不去了,車伕只能在外面停下來,讓她付錢走進去。
許韻之看着人山人海的全都是陌生人,心裡有些沒底,這麼多人,她去哪兒尋找慕昭的身影?
茫然的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鼓起勇氣闖入人羣中,目光在四周搜尋着,看見幾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她欣喜的追上去,悄悄一看發現不是失望極了又鬆了口氣。
她還是很擔心見到慕昭的,怕自己露陷,怕自己控制不知自己的感情告訴一無所知的慕昭她的經歷,她的怨恨。
“哇,果然熱鬧極了,大哥,謝謝你帶我出來!”
許韻之站在人羣中時,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回頭,和何惠玲打了一個照面,她嚇得連忙轉身。
何惠玲眨了眨眼睛,指着許韻之倉皇離去的身影,疑惑的說“大哥,剛剛那個人長得好像許家的小姐?”
“誰?”何俊青茫然的問。
“那個人,你看,就是那個,啊呀,人都看不見了!”何惠玲遺憾的跺腳。
何俊青還搞不清狀況,一臉魂遊天外的感覺,氣得何惠玲不想說話,只是疑惑的看着許韻之離去的方向出神,要不是那個人是少年,她都要懷疑看見許韻之了。
何俊青叫她不要神神叨叨的時候,她笑了笑,甩掉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跟上她大哥去看龍舟比賽。
這邊,差點被撞上的許韻之嚇得跑遠了,回頭確定沒看見何惠玲她才鬆了口氣,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不過是一轉身就遇見故人了,不知道她認出自己沒。
許韻之靠在牆邊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繼續尋找慕昭的身影,希望他今日一定要來看龍舟比賽,不然她就撲了一個空了。
許韻之在人羣中找了半天,又遇上何惠玲兄妹一次,嚇得她轉身就走,後來有些渴了,她買了一壺茶,喝茶時盯着外面的人看,生怕錯過哪個身影。
她看着看着,突然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桌上,茶水潑了出去她都不知道,直到小二過來收拾,她才反應過來,匆匆掏出茶錢追了出去。
她追了幾步,發現了慕昭的身影,心裡有些酸酸的,她並未立馬上去相認,理智讓她保持清醒,這個時候的慕昭根本不認識自己,她太唐突了恐怕會引起他的懷疑。
她不遠不近的跟着慕昭,他果然出宮了,還是一個人,侍衛都沒帶一個,他像是很有閒情逸致似的,在人羣中穿來穿去,看見好玩的有趣的東西會去看看,很少買下。
許韻之怕他發現,一直沒跟的太緊,不知不覺跟了半天,他們來到了湖邊,湖邊擠滿了人,他並未去茶樓上看,而是和平民百姓一起擠在岸邊看比賽。
她和他隔着幾個人,她偏頭就能看見他英俊雅緻的臉,和她之前第一次見面不同,少了威嚴,多了幾分年少的青澀稚嫩。
這樣的慕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發現有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湊到他身旁,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也更能清楚的看見那個男人的手偷了前面那個人的錢袋,正準備頭慕昭身上的玉佩。
玉佩的成色非常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否則也不會被慕昭佩戴在身上,畢竟現在他可是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他身上的東西能有便宜貨色麼?
許韻之瞧着,腦海響起一個身“這不是接近他的絕佳好時機麼?”
這樣一想,她幾乎是身隨心動,擠開人羣衝了過去,在那個男人剪斷瓔珞拿着玉佩離開時,及時抓着他的手,聲音有些急促“兄臺,不問自取恐怕不好吧!”
男人被她抓着手腕,心知有人多管閒事,不高興的推開她就要跑。
還未搞清楚狀況的慕昭幾乎是下意識的扶着撞過來的許韻之“你沒事吧!”
許韻之偏頭看着英俊雅緻的面容,隱藏情緒,激動的說“你的玉佩被他偷走了。”她指着看熱鬧的青年,說“你的錢袋也被偷走了!”
青年在懷裡摸了一下,果然空空如也,氣得跺腳“這個小賊,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猖狂,實在是氣煞在下也!”
許韻之以爲青年回去追回來,誰知道他說了這麼說表達氣憤,腳趾頭就是不動,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慕昭明白怎麼回事,扶着她站好,風一般追了出去“小兄弟彆着急,在下的東西可不會輕易被人偷了去的!”
許韻之聽着他略帶嘶啞的聲音,有些意外,他那清澈如流水的嗓音怎麼聽着想鴨子的叫聲?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時候的慕昭,處於青春期變聲期,她之前進宮時,他的嗓音已經變得好聽了,並未在他變聲時相遇。
慕昭離開沒多久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塊玉佩和一個錢袋,他對着看向他的許韻之陽光友好的笑了一下“謝謝小兄弟提醒!”
“客氣了,不過是碰見了,不忍心兄臺錢財損失而已!”她謙虛的說道。
慕昭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把錢袋交給青年,青年接過去後查看了一下銀兩,發現分文不少,分文不缺,頓時鬆了口氣,朝慕昭和許韻之拱手“多謝二位好心的小弟幫忙,否則某的銀子是追不回來了。”
“兄臺客氣了,要謝得謝小兄弟,若不是她提醒,我們根本不知道財物已失。”慕昭笑着把許韻之推了出來。
弄得許韻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白皙清秀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羞澀的模樣令人心生好感。
慕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微微皺眉的看着耳垂上的耳洞,若有所思的把她從上至下,從下至上,從前之後,從後之前的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看錯,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許韻之察覺他的目光,心虛不已,擔心他看破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自在的看過來,掩飾的用手擋了擋臉“兄臺客氣了,我只是見不慣那些不光明磊落的行徑而已!”
“小兄弟好俠義!”青年嘆了口氣,說要請他們喝茶。
許韻之連連拒絕,說是還有事情,有些驚慌的看了慕昭一眼跑走了。
慕昭瞧着她纖細的身影擠在人羣中,忍不住笑了一下,撫了撫溫潤的玉佩,揣在懷裡繼續看龍舟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