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兩人各着一匹馬對視好一會兒,慕昭被她幽怨的目光看得挺不好意思的,打破沉默,道。
許韻之哼了一聲“你既然知曉我的身份都不說破,讓我以爲自己的裝扮毫無紕漏,在你面前就像一個小丑,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知道這事是我不對,不過若是我當時拆穿你,你後來肯定不會再出來和我見面了對不對?”當時他只是覺得她有趣,想着認識也就認識一下,若是那天不想搭理她了,不見面就行了。
誰知道後來事情會發展得不可收拾,斷斷續續的,他們相識已經一年了,而他卻再也不想不搭理她了。
許韻之覺得他說的很對,只是她心裡的想法是,他明知自己的身份還和她走那麼近,而且還幫了她不少,比如給她買馬墊錢,她一直裝作不知道,比如送她的弓箭,一看就不是便宜東西,比如教她騎馬射箭。
難道他對自己的心意,不是她想得那樣是朋友關係,而是男女之情?
“你怎麼不說話了?”見她沉默不語,神情古怪,慕昭有些緊張,他還是第一次對一位女子動心,這感覺很奇妙,也讓他不知道該如此處理。
“我還能說什麼?”許韻之委屈道“你明知我是女子,方纔你還那樣做,我娘說男女授受不親。”她羞紅了臉,低頭看着草地上,不敢和他對視。
慕昭被她說得臉上一熱,心想自己方纔的舉動確實有點像一個登徒子,不過他也是情不自禁,看着她傻乎乎等着自己,那可憐的小模樣,當時心疼得不行。
“你說男女書授受不親,其實我們之前很多行爲都觸犯了這條。。”他說着,對上她滿含淚水的眸子,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哎,你別哭呀,你哭什麼?”
“你這個登徒子,你佔我便宜還好意思說出來,我知道女子不能和陌生男子共乘一騎,不能拉手,不能擁抱,可是你這些都做了,我已經不清白了,嗚嗚,娘,女兒已經。。”
她後面的話還未說完,慕昭已經不能在聽了,聽她這樣一一數落,他確實佔了人家不少便宜,簡直跳進清江河都無法洗清了。
所以。。
“既然如此,等你及笄了,我就把你接回去如何?”慕昭笑道。
許韻之沒控制住一巴掌扇了過去,抹掉臉上的淚水,利落的翻身上馬,看都不看她打馬離去。
慕昭撫了撫被打疼的臉,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人敢打他耳光的,他都愣住了,直到聽見疾風的嘶吼聲,他才反應過來,迅速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許韻之知道他追上來時心慌不已,她方纔已經想清楚了,今日離開後,她再也不來見他了,直到他稱帝選秀,到時看見她作爲秀女出現在他面前,肯定記憶深刻吧,畢竟能打他耳光的女子不多,她就是其中的一位。
慕昭快馬加鞭,很快就追了上來,迎着風,惱怒道“有話好好說,你跑什麼?”
“打了人當然要跑,難道還站着給你打回去麼?”許韻之冷哼,臉上還帶着淚水,眼眶還紅通通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你倒是很有理!”慕昭拉着繮繩靠近,兩匹駿馬漸漸靠近,在她還未料到的情況下,慕昭長臂一伸,把人從馬背上擄了過去,坐在他前面,突然落空,讓她嚇得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不鬆。
慕昭得意一笑。拉着繮繩讓疾風停下,他把人護在懷裡,道“放心,我不會負你的!”
“你說的好聽,我還未及笄,你就佔我便宜,若是我爹孃知曉,肯定不會讓你好看的!”許韻之做出一副不知他什麼的模樣,說話的語調帶着幾分無禮。
他也不介意,笑道“放心,我自然知曉你尚未及笄,等你及笄了。我就派人去府上接你,我已經成親,正妻之位不能許諾你,你放心,跟着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你成親了?”她故作吃驚道
慕昭想起太子妃那張不討喜的臉,淡淡的點頭,見她沉默,生怕她因爲正妻的位置不高興道“我們不是你想的普通人家,以你商人之女的身份,想要成爲正妻根本不可能,不過我趙牧能保證,絕不委屈你。”
許韻之看着枇杷樹上黃橙橙的枇杷出神,從端午節那日下午回來後,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她既沒告訴慕昭她的真實身份,他也沒告訴她他的太子身份,兩人都有所隱瞞,她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至於他說的那些誓言,許韻之根本不敢往心裡去,人生一世太長,這會兒他對自己感興趣,誰知道幾年後他會不會對其他的女子上心。
她不能被他幾句花言巧語給迷惑了,至於他說的定情之物匕首,她是從來沒聽說過用匕首作爲定情之物的!
“小姐這幾日怎麼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代萱見她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無聲傻笑,一會兒糾結萬分的模樣,她看得都愣神了。
“一點小事,你不用擔心,我瞧着上面的枇杷挺好吃的,你去摘幾顆來嚐嚐。”她自然不能把這件令人憂愁的事情說給代萱聽,就她那小腦袋,聽了可不嚇暈過去。
“好的,奴婢這就去取梯子!”代萱早就眼饞了,只可惜這顆枇杷樹她家小姐喜歡得很,輕易不讓人摘,她不說話,代萱也不敢擅自採摘的。
她們的清荷苑沒梯子,代萱去其他地方看看,不多久讓小廝揹着梯子過來,許韻之拿着帷帽戴上,以免露陷。
小廝離開後,代萱踩着梯子摘了好幾顆枇杷,許韻之知道許老爺喜歡吃,便讓她把熟的都摘下來,然後分成幾份給林氏,許蓉之她們送去。
林氏收到枇杷當着代萱的面誇讚了幾句,代萱一走就把枇杷上次給春蕾,她纔不稀罕吃這麼幾顆臭枇杷,還是那個女人親手種植的,也就只有老爺對她念念不忘,昨晚做夢還叫着那個女人的名字,真是長情。
許老爺確實長情,休沐日的前一天去看望許韻之,跟她說“前幾日爹夢見你娘了,想帶你去墳上看看,你明日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出城。”
“好!”她點頭答應。
“身上的燙傷好些了沒?”許老爺心裡愧疚,他當年答應了她娘讓她平安健康的長大,沒想到如今受傷了,他卻不能把燙傷她的人如何。
“好多了,爹爹不用擔心,玉露膏效果很好,想必再休養一段時間,便可以見人了。”她有些愧疚,畢竟她騙了他爹,讓他爲自己擔心。
“那就好,你無事爹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明日早膳後爹派人來叫你!”許老爺道。
她點頭,目送許老爺有些佝僂的背影,心裡有些酸澀。
這幾****想了許多,幸而當日對何惠玲還算寬厚,在朝爲官並不容易,其實後院就是維繫他們這些官員關係網最好的手段,前段時間她被人孤立排擠,相比她爹在朝中也不好過,他一句話都沒責備她,反而安慰她。
第二日早膳後,她戴着帷帽和許老爺離開,林氏帶着許蓉之她們跟在身後,姐妹倆這段時間都沒見到她,這會兒見她露面,很好奇的歪頭打量她。
主要還是打量她的臉,看她的傷勢到底有多嚴重。
她們趁着許老爺和林氏說話時,許蓉之湊了過來,趁她不留意,掀開她的帷帽一探究竟,定睛一看,見她裡面還蒙着面紗,臉上一塊一塊的燙傷看起來很是驚人。
許蓉之嚇得啊了一聲。
許韻之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你幹嘛撩開我的帷帽?”
許老爺聽了,扭頭看來“蓉之,你胡鬧什麼?”
“爹,女兒知錯了!”許蓉之被她爹一叫,頭皮發麻,弱弱的往林氏身後靠。惹得林氏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整日毛毛躁躁的一點規矩都沒有。”說着看向林氏“好好教導一下,不然傳出去,還以爲我們許家多沒規矩。”
林氏憑白被牽連,心裡有些委屈,卻不得不擔着“老爺息怒,妾身一定嚴加管教。”
“哼,一點管家小姐的氣質都沒有,真不知道平時都學了什麼?”許老爺這幾日心情本來就不好。
許蓉之聞言,委屈的眼眶都紅了,眼淚沒忍住,一顆一顆的落下。
她不動聲色瞧着委屈不已的許蓉之,並不做聲幫腔,不給她一點教訓,真以爲可以胡來,她可不會再縱容的。
許老爺發了一通火,看也不看許蓉之,示意許韻之上馬車,她上了馬車沒多久,許老爺也上來了,拉動了鈴鐺,車伕趕車離開。
禮部尚書府門口,許蓉之癟嘴,眼淚嘩嘩的落下“娘,爹又兇我,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你爹什麼時候喜歡過你,你想讓你爹喜歡,就討喜一點,別整日毛毛躁躁的自找麻煩,你沒事動什麼動?嫌你爹罵不夠麼?”林氏恨鐵不成鋼的說。
“嗚嗚。我只是想看看大姐的臉恢復得如何了,誰知道她動靜那麼大?”許蓉之更加委屈了,眼淚流的更兇。
“你還委屈,你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麼,鬥不過人家還天天找茬,你。。”林氏很想罵人,瞧着在門口,不想丟了面子,瞪了許蓉之一眼回了主院,把兩姐妹狠狠的說了一頓,讓她們學聰明一點,別再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