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看着何惠玲氣沖沖離去的模樣,知道她今日不僅得罪了鄭雅梨,也得罪了何惠玲。在她說那些話之前,就考慮過後果,所以她一點都不後悔得罪她們。
反正都是逢場作戲,她們是不是真心爲了她好,還是對自己有利,她再清楚不過。
她不想低頭,因此她也不擔心何惠玲給她臉色看,慢悠悠的跟在她屁股後面,反正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上去坐一會兒便告辭就行了。
正要上樓時,傳來何惠玲驚詫的聲音“呀!”
“抱歉抱歉,是在下魯莽撞着這位小姐了,你沒事吧!”年輕公子愧疚的聲音傳來。
她好奇的仰頭看去,就見何惠玲一臉嬌羞的微微側身,一雙不大的眼睛悄悄的看向撞着她的年輕公子,許韻之並不認識,可她認識他們身後的慕昭,以及站在慕昭身後的唐肅。
她掃了一眼,來不及看何惠玲的神情,側過身去,微微低頭。
“沒事!”何惠玲嬌滴滴的說道,故意用手揉了揉被他撞了的手臂。
年輕公子見了,再次愧疚的作揖行禮“是在下冒犯了!”
“公子客氣了!”何惠玲特別好說話的瞄了他一眼,就算戴着面紗,也難掩臉上的紅暈,瞧着他們一羣年輕公子堵在樓梯口,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堵着。
年輕公子讓開路後,她特別矜持,特別溫柔的從他們身旁走過,舉止優雅,體態妖嬈,唯一令她不滿的是,今日身上的香囊氣味太淡,不夠暗香浮動。
許韻之低着頭不知道惠玲做作的模樣,聽她聲音大概猜到幾分。她只希望慕昭不要留意到她,這會兒她可沒勇氣在他面前露臉,更不想讓唐肅知曉她的身份。
原來他和唐肅是認識的,那麼他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她騙了他,他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算是扯平了吧。
一行公子在何惠玲上去後,緩緩走下樓梯,撞了何惠玲的年輕公子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時何惠玲也回頭看來,四目相對,何惠玲故意不經意的解開面紗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年輕公子見了,臉漲得通紅,原以爲還是一位貌美的小姐,現在一看,不是他詆譭人家姑娘,鼻子太塌,嘴巴太厚,眼睛太小,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慕昭果真沒留意站在一旁側對着他們低頭的女子,大步流星的和他們七八個人說說笑笑的離開。
唐肅就更不用說了,他向來對女子敬而遠之,自然不會盯着人家姑娘瞧的。
等他們走遠了,許韻之暗暗鬆了口氣,代萱湊到她耳邊悄悄的說“小姐,是那位玄衣公子!”
“我知曉,不用理他們!”許韻之說完拾級而上。
包廂裡,幾個女子吱吱喳喳的擠在窗戶旁,對着樓下的公子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認識太傅公子人指着那位撞了何惠玲的年輕公子,道“他就是太傅公子,越清。”
“就是他方纔撞了我,果真是文采卓絕的佳公子,品性也極好,撞了我還一直道歉,讓人怪不好意思的!”何惠玲嬌羞道。
許韻之一見她這樣,暗想你這是對人家芳心暗許了麼,不過是撞了一下,倒是撞出火花來了!
她們討論了一會兒,直到那羣公子英俊瀟灑的騎着駿馬離開,個個風流倜讜,玉樹臨風,看得一羣春心萌動的少女們心花怒放。
他們走遠了,她們的熱情也收回來了。
何惠玲瞧着坐在一旁喝茶的許韻之,收斂了笑容,道“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去休息了,我們走吧,過幾日院子裡的那棵桑葚熟透了,我再邀請你們到府上聚聚,到時你們一定要賞臉呀!”
“這是一定的,只要是惠玲姐的邀請,怎樣都不能缺席!”她們笑着客氣道。
何惠玲滿意的點點頭,笑着對許韻之說“到時鄭雅梨也會去府上,韻之你就別去了,畢竟你和雅梨姐姐拌嘴了,她說了今後的聚會,若是有你她便不會參加,我也很爲難,希望你能諒解。”
她說這番話,許韻之一點都意外。
倒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聽何惠玲這樣一說都震驚了,看看她又看看何惠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韻之不在意的笑笑“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你們都知曉,我這人既不喜歡應酬,也不喜歡得罪人,雅梨姐說了這樣的話,我也不會讓惠玲姐爲難的,桑葚我們院子裡不是沒有,再說了,吃多了舌頭變紫黑紫黑的多醜!”
在何惠玲臉黑之前,她說“本來就醜了,若是吃多了桑葚,我豈不是更醜了!”
聞言,何惠玲知道她含沙射影的其實就是說她醜,可這個時候她又不能跳出來接話,接了就說明她承認自己丑了。
這個許韻之,果真不是好東西,賤人,小蹄子。
在她們尷尬的目光下,許韻之笑得甜美燦爛的離開,一舉一動優雅得體,背脊挺得直直的,氣場強大,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
笑話,就這點小伎倆,她之前在後宮遭遇不知道多少,後宮排除異己,冷落別人的手段可不少,她又豈能沒經歷過。
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不在乎,她們才氣得要死,你若是在意,氣壞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你認真就輸了,何惠玲認真了,她就輸了。
她不管以後會不會被排擠出這個圈子,她一點都不在乎,因爲她知道,當她們有意排擠你時,你越是掙扎,可憐兮兮,她們越是高興。
只有你足夠風光,足夠強大到讓她們巴結你,你就贏了。
她們如今不就是自詡身份比她高貴,纔敢如此囂張的排擠她麼?
很好,以後大家走着瞧!
回禮部尚書的路上,代萱有些憂心的說“若是她們真的不再邀請小姐參加宴會,小姐該怎麼辦,夫人知曉了肯定會生氣的。”
“還能如何,難道你要我跪着求着讓她們跟我玩麼?”許韻之沒好氣的說“都是些幼稚的女子,以爲這樣又能如何,我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又不會少一塊肉,不去應酬也好,我正好樂得輕鬆。”
“小姐是這樣想,夫人可不會這樣想,畢竟那代表府上的交際圈,若是都搞僵了,禮部尚書府的人也不好過。”代萱擔心道。
“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擔心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放心,不會連累你的!”她安慰。
“小姐,奴婢不是怕連累,奴婢是怕對小姐今後有影響。”代萱認真的說。
“不會的,不會有影響的,就憑她們也影響不了我的未來。”她肯定的說。
回去後她去和林氏說了一會兒話,並未告知和鄭雅梨何惠玲的不愉快,林氏笑眯眯的讓她回去好好休息,說她今日玩累了。
許韻之確實覺得今日挺累的,心累人也累。
今日許蓉之她們也出去玩了,不過沒去櫻花溪畔,她們要明日纔去,問她去不去,許韻之搖頭,今日才把人揍了,怕遇上仇人,她還是避一會兒的好。
再說了,櫻花溪畔一年去一次就夠了,去多了就沒什麼意思了。
隨後的幾日,府上一切如常。
這日,林氏從外面回來,臉色不是很好看,詢問婢女許韻之在哪,讓她去主院找她。
許韻之一聽說大約知道是什麼原因,恐怕那事她已經知曉了,她也不擔心,整理了一番儀容,帶着代萱不緊不慢的去了主院“娘回來了,娘今日辛苦了!聽說娘一回來就找女兒,是有什麼事麼?”
“韻之,娘一直覺得你是個懂的分寸,知進退的人,根本不用娘操心,今日才知曉,娘想多了。”林氏一副痛心的模樣,道。
“女兒不知道娘什麼意思!”她裝傻充愣。
“你不知道?”林氏挑了挑柳葉眉“前幾日你們去櫻花溪畔,你是不是得罪了丞相府的鄭小姐?”
“得不得罪女兒不知曉,不過兩人確實有些不愉快,至於什麼不愉快,她們沒說,女兒也不會說的!”許韻之淡淡道。
丞相府肯定不會說是因爲他們風流的兒子調戲不成被打這樣的醜事的。至於鄭雅梨,她一副高傲的模樣算賬,她爲何買賬?
“你還有理了,你可知今日孃的臉都讓你丟光了,在丞相夫人面前吃了冷板凳不說,還被人家指着脊樑骨說沒教導好你這個親孃早逝的女兒!”林氏故意加重親孃早逝四個字。
“這事不怪娘,更不怪我的親孃!”許韻之冷聲道。
“如果是這樣就算了,你還給何將軍府的小姐難堪,韻之,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或者腦袋不舒服?”林氏氣惱道。
“娘說對了,女兒身體不舒服,腦袋也有些不舒服,就不多給娘添堵了。女兒還是回去好好的休養反省一下,免得繼續給娘惹事!”許韻之慢條斯理的說道“女兒就不打擾娘了,先告退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林氏沒想到她會頂嘴,還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氣得手都哆嗦了!
走到門口的許韻之回頭“女兒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給娘添亂而已,自己禁足還不行麼?”
“..”
“行,很好,這事等老爺回來,我會如實稟告的!”林氏搬出許老爺來壓她。
許韻之不在意,看了她一眼舉止得體的離去。
不多久,主院又碎了一副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