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雅梨在湖心亭等了很久,湖面波濤洶涌,冷風帶着溼氣吹來,她裹着厚厚的大裘,手裡的炭爐已經熄滅了,殘留的溫度並不高。
坐在亭中,她覺得自己都麻木了,湖面還是一望無人,這樣她很氣憤。
不知道等了多久,雪花飄落,她意外的走出去看着簌簌飄落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接住,看着小片雪花在手心融化。
這時她聽見水花的聲音,擡頭看去,小船兒搖搖晃晃的朝湖心亭划來,她就那麼看着小船兒靠岸,香寒彎腰從裡面出來,看見她捧着香爐塞到她手中,溫暖的感覺讓她感覺好樂許多。
蕭御醫從船上下來,身上穿着官服,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見她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髮絲,以及凍紅的臉頰,他面無表情的說“怎麼在這兒見面?”
“這兒人少,冬天冷,不會有人過來,我們見面不會被人發現。”鄭雅梨冷淡的說“划船的宮人是我的人。”
香寒在他們說話時退了出去,兩人坐在亭中,她望着一臉沉默的人,說“今天找你想問一下,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蕭御醫看她一眼,神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
她說“我的耐心有限,既然你答應我會幫忙,我也願意陪你入地獄,我希望你能快點動手,最好在年前就除了她,我討厭她。”
“既然答應你,我就不會失言,至於你說的年前除掉她,恐怕沒那麼容易,你知道長樂宮一直防的很嚴,並不好下手。”蕭御醫淡淡的解釋。
鄭雅梨聽他言語有推託之意,皺了皺眉,隨即走到他身邊,從身後抱着他,蕭御醫僵直着身子低頭看着面前的石桌。
她貼在他背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偏頭親吻他的臉,抹了豔麗口脂的脣落在他臉上,冰冷的觸感讓蕭御醫愣了一下,抓着她環在身前的手。
他的手很熱很粗糙,也很大。她的手很冷,很柔暖也很細膩,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脣邊,她溫順的任由他爲所欲爲。
蕭御醫並未作出特別出格的事情,只是親吻她的手,他說“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你要明白,就算我是御醫也不好下手,我會找機會的,你不要太急躁。”
“好。”鄭雅梨得了他的保證,稍微安心。
兩人並未再湖心亭逗留多久,畢竟青天白日的在後宮,若是被人看見,他們都會萬劫不復。
上了岸,鄭雅梨和香寒先離開,他想起了什麼,叫住她“你今天吹了風,記得喝點驅寒的湯,你身子弱,很容易生病。”
“嗯!”鄭雅梨點點頭,回頭時對他笑了一下,使得一張精緻的臉更加美豔動人,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這樣笑,蕭御醫愣愣的看着她走遠。
半響,想着她應該回了羲和宮,蕭御醫準備離開,宮人叫住了他,指了指他的臉,他有些納悶的看着宮人,宮人示意他用手絹抹一下。
他掏出手絹擦拭臉頰,看着雪白的手絹上嫣紅的一抹紅,想起她那一吻,他臉上有些熱,尷尬的看了宮人一眼,宮人並未看他,正在打掃小船。
慕昭並不知道,他信任的蕭御醫已經背叛他,給他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他這時正和許韻之一起鬨着不肯吃藥的二皇子,許韻之不知道該怎麼辦,苦惱的看着鑽進被褥不露面的二皇子。
慕昭想把人抓出來,二皇子傷心的大哭,咿咿呀呀的趴在牀上,閉着嘴不給他們機會,氣得慕昭在他撅着的小屁股上打了兩下。
“讓御醫重新開點藥,沒那麼苦他就願意吃了。”她天真的說。
慕昭摸摸她的頭“沒有藥吃甜的,要是蜂蜜能治病,朕已經喂他吃了,實在不行讓奶孃喝了,他反正喜歡吃奶,這樣也可以的。”
“藥效太慢了。”許韻之嫌棄。
“你看他這樣,你覺得你能讓他乖乖聽話的喝藥?”慕昭挑眉,再一次責怪她“都是你慣的,以後不會太寵着他,愛哭讓他哭。”
許韻之瞪眼,他識趣的閉上嘴,把人從被子裡揪出來,捏着二皇子的小臉“暄兒聽話,你要是不乖,父皇就不讓你見你母妃,看你還鬧不鬧?”
“嗚哇嗚哇.....”慕昭剛說話,像是聽懂了一般,二皇子癟嘴,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看着許韻之伸出手臂要抱。
許韻之一聽他哭就心軟了,把人接過去,慕昭也被她趕了出去,本來二皇子就病了,他還嚇唬人,真不是一個好父皇。
她哄了半天,二皇子才賞臉喝了幾口苦苦的藥,還是她吃一口他跟着吃一口,苦哈哈的臉看起來滑稽極了。
後來二皇子睡着了,放在搖籃裡讓奶孃守着,奶孃喝了一碗湯藥,這會兒嘴巴里苦苦的,不過二皇子能病癒,她願意喝藥的。免得折騰兩位主子,看着他們束手無策她又幫不上忙,很無力。
許韻之出去透氣時看見外面下雪了,她並未着急進去,而是站在屋檐下欣賞這純美的雪花,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看起來下了沒多長時間。
身上多了一件披風,她回頭,慕昭從身後抱着她,她小鳥依人的靠在他懷裡,和他的大手十指相扣“下雪了。”
“嗯!”慕昭點頭“暄兒睡着了?”
“嗯!”她應了一聲,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說“他還是孩子,又不懂事,肯定有些任性,皇上不要嫌棄他。”
“朕什麼時候嫌棄他了?”慕昭激動的挑眉。
她安撫的拍拍他的手“我是這樣說而已,皇上肯定不會嫌棄我們的暄兒的。”
“你知道就好,朕對他的喜歡不比你少。”慕昭哼了一聲,在她質疑的目光下,他抿了抿嘴,不自在的承認“好吧,比你少一點。”
許韻之獎勵的在他脣上親了一下“皇上真是個誠實又英俊迷人的男人。”
慕昭哼了一聲,並未反駁,勉強接受她的恭維,他確實是她說的那樣,誠實又英俊迷人。
當然,他還專情,像書上說的那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對男人來說是多麼偉大的犧牲,他爲了她現在連後宮的佳麗們都打入冷宮了。
雪越下越大,他們欣賞了好一會兒,她腿站麻了才拉着他的手回去,凌雲煨了番薯,是她上次出宮買回來的,她想吃,這樣的東西可不會出現在皇宮,因此她帶了些回來,還被慕昭嘲笑她一點貴妃的氣場都沒有,居然吃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她坐在炭火旁,拍了拍番薯上的灰塵,然後一點一點把皮剝掉,露出裡面香甜軟糯的****,慕昭瞄了她一眼,被番薯的香味吸引了。
她剝得差不多,有點燙,她吹了吹纔敢下嘴,上面留下一個缺口,還有她的牙印。慕昭看她吃得享受的模樣,嚥了咽口水,側了側身看書。
只可惜他根本沒看進去,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落在她身上,許韻之察覺了,得意的挑眉,把番薯送到他面前“吃麼?”
“朕纔不會吃這樣的東西。”他嫌棄的別開臉。
許韻之笑着湊過去“吃一口就一口,別不好意思,我都聽見你咽口水的聲音了,皇上何必端着身份,想吃就吃,又沒人笑話你。”
她說得好聽,這個世上敢笑話他的人,除了眼前這個帶着得意笑容的女人,還有誰?
慕昭拗不過,你們都知道的,許韻之纏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特別是對慕昭,那死纏爛打的熟練度,慕昭根本應付不了,只能勉爲其難的咬了一口,等她看着手上剩下不多的番薯時,皺眉“皇上太狠了,一口都吃光了。”
他得意的笑了,很無辜的說“是你讓朕咬一口,一口而已,阿雲難道捨不得了?”
“沒有,只要皇上喜歡就好。”她肉疼的看着剩下不多的番薯,只能吩咐凌雲再給她煨一個,她問慕昭要不要。
他傲嬌的說“既然阿雲都問了,朕也不想讓阿雲不高興,就勉爲其難要一個吧。”
許韻之差點把人丟出長樂宮。
晚上的時候,兩人躺在牀上睡得好好地,不一會兒傳來卟嚕卟嚕的聲音,許韻之挑眉“皇上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沒有。”慕昭神色坦然,他說“不是說累了,還不睡?”
“等會就睡。”許韻之吸了口氣,然後捂着口鼻,聲音悶悶“皇上聞見什麼氣味沒?”
“沒有。”慕昭暗暗把被褥打開一個小口,放出裡面的氣息。
“皇上你是不是放屁了?”許韻之小心翼翼,試探的問,她能保證,絕對不是她放的。
“沒有。”慕昭死不承認,他後悔不該眼饞,他果然是養尊處優的人,消受不起平民的食物。
話音剛落,被子裡傳來卟嚕卟嚕的聲音,慕昭很想捂着她的耳朵,他沒忍住真是不好意思。
許韻之已經確定了,她挪了挪身子,離他遠點。
兩人都沒說話,許韻之以爲今晚就這樣了,誰知道這卟嚕卟嚕的聲音似乎不甘寂寞,一個接着一個,一串一串的。
半響,許韻之掀開牀幔準備下牀被人攔腰抱了回去“你想去哪?”
“不去哪,去淨房一趟。”許韻之拍她的手。
“去淨房用得着帶着枕頭麼,許貴妃你當朕是三歲小兒好欺騙麼?”慕昭把她手裡的枕頭摔在牀上,人也摔在牀上,憤怒的指着她說“哪都不許去。”
“可是臣妾真的很想去淨房。”她可憐巴巴的說。
“哼,你以爲朕會相信,你是想去偏殿睡對不對,說好的同甘共苦呢,要不是你一定要朕吃那什麼鬼東西,朕會如此失態?”慕昭炸毛,沒忍住又卟嚕卟嚕了,他臉都黑了。
許韻之識趣的躺在牀上,露出一雙眼睛“可不可以一人蓋一牀被褥?”
“不可以。”慕昭鑽進她的被褥中,把人抱在懷裡不讓她逃,明顯的落水了也要抓一個墊背的,不能讓他一個人受罪。
“今晚的事情不許說出去。”他警告。
許韻之識趣的點點頭,她知道,這位皇帝陛下自尊心受挫,面子有損不高興了。
她安慰“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尷尬的,好丟人的,放屁嘛,人之常情,人總會放......”
“閉嘴,朕不想聽見那個字。”他沉聲警告。
“遵命!”許韻之點頭,表示不再提,她翻了一個身,和他面對面,討好的親了他一下,慕昭心情舒暢了一些,抱得沒那麼緊了,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大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躺了一會掛着牀幔透氣,因爲他發現,今晚估計都不會消停,他以後再也不碰那鬼東西。
連帶着許韻之以後也不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