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離開鳳儀宮就去了御書房。
慕昭正在看摺子,聽見動靜,擡頭看了一眼,就見她擡步進來,漂亮的衣裙上弄髒了,他仔細看了一眼,俊臉一沉“你身上怎麼有血跡?”
許韻之低頭看着衣裙上的血跡,是皇后的“這......”
她剛張嘴,慕昭就走了過來,緊張的打量她“你受傷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傷着哪兒了?”
她任由他檢查自己的雙手,擦拭了兩下,確定沒傷口她才鬆了口氣,見她神色平靜,他皺眉“說,怎麼回事?”
“說了皇上不要生氣。”她小心翼翼的討價還價。
慕昭哼了一聲“你可以試試!”
許韻之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低頭拉着他的大手,可憐的小動作無數“我不小心傷了皇后。”
“很嚴重?”慕昭挑眉。
“不是很嚴重。”她輕聲說。
慕昭拉着她坐下“看着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就算不嚴重朕也要責罰你。”
許韻之幽怨的看着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忽略很多她諷刺的話,對她不利的話。
“她是自作孽,若不是你看起來笨笨的,臨到頭了還算機靈,恐怕受傷的就是你了。”慕昭心有餘悸的說,還不忘把她貶低一番,惹得許韻之有些不高興“以後不要一個人去鳳儀宮,她情緒不定,很容易被激怒做出瘋狂的事情。”
“我知道了!”她說“皇后臉上的傷可能會毀容。”
“毀容就毀容,反正也沒人稀罕她那張臉,只要不是傷了你的臉就行。”慕昭慶幸的說。
許韻之得意,逗他“皇上這麼怕臣妾毀容呀?”
慕昭瞥了她一眼“朕是怕你毀容了嚇着二皇子。”
許韻之更加得意,抱着他的腰說“皇上何必口是心非,明明就捨不得臣妾的臉受傷毀容,你放心,臣妾不會說皇上貪戀臣妾的美色的。”
“朕纔不會貪戀你的美色,再說了,救你這姿色......”慕昭說着識趣的閉上嘴,他要是敢詆譭她不好看沒姿色,估計腰上的肉都擰掉了,陰險的女人。
兩人嘻嘻鬧鬧的鬥嘴,過了一會許韻之想起了什麼,說“要是太后知道了肯定會責罰臣妾的。”
慕昭生氣說“誰讓她想傷你的,她是罪有應得,不給她一點教訓不知道別人的厲害,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收斂,張狂瘋癲,簡直是瘋子。”
許韻之沉默,聽着他這番話平價皇后,心裡很得意。
“回去把衣裙換了,看着髒死了。”慕昭安慰了她幾句,嫌棄的把人趕回長樂宮。
許韻之笑眯眯的離開,她當然不會隱瞞她傷了皇后的事情,如此坦蕩的說清楚,慕昭會更相信她做事光明磊落,不會和他動心思。
這樣她在慕昭的心裡,就是一個正直磊落的好人。
八月初三,許韻之十七歲生辰,在御花園舉辦,邀請了不少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來恭祝她十七歲生辰。
作爲一個后妃,她的生辰能舉辦得這麼隆重,若不是慕昭的寵愛,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大臣給面子參加呢。
宴會上的人雖然不少,不過菜餚卻是在尋常不過的菜餚,並不是大魚大肉,珍饈佳餚,大多是青菜豆腐,葷菜只有兩個。
看到這可以算得上粗茶淡飯的菜餚,賓客們都傻眼了。
慕昭也傻眼了,看向良妃的目光帶着幾分詢問,他是皇帝,就算不高興也不要太過表露出來。
良妃收到他的目光,看了許韻之一眼,起身道“今日的菜餚相比各位來賓都看見了,不是皇家沒銀子置辦珍饈美味,而是貴妃娘娘不想浪費銀子在今天的生辰宴會上。”
衆人安靜的聽着良妃說話,目光若有若無的投向許韻之,好奇她要做什麼。
良妃說“貴妃娘娘知曉現在兩國打仗,前方需要的銀子更多,戰士們若是沒有足夠的糧草,就不能打仗,娘娘寬厚,說是寧願省吃儉用,爲皇上節約一些銀兩用來厚待前方的將士們。”
“因此今天的飯菜都是簡單的菜餚,還望各位來賓見諒,能體諒貴妃娘娘一番拳拳心意。”良妃笑着說。
許韻之感覺慕昭看來的目光,她對他莞爾一笑,慕昭看着她的目光溫柔極了,似乎包含無盡的言語。
“今天衆位來賓送的禮物,本宮都很喜歡,本宮聽說秦州的很多百姓受戰火的影響,吃穿不能溫飽,本宮會把它們變賣了,購買糧食和布匹,用來接濟秦州的難民們,也算是衆位送給本宮的生辰禮物。”
“貴妃娘娘如此深明大義,體恤百姓,老臣自問不如,老臣恭祝貴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位和許老爺交好的老臣起身行禮。
許韻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趙大人起來吧,本宮只是做一些力能所及的事情,本來作爲婦道人家不該如此露面,不過本宮寧願被人說教,也想在百姓們需要的時候,盡點綿薄之力。”
“貴妃娘娘仁善大義!”不少大臣笑着誇讚。
許韻之微笑以對,落落大方的模樣,令人側目。
唐心蘭看着眼前被人競相追捧的女人,暗暗捏了捏拳頭,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心思靈巧,善於僞裝,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藉着她生辰的機會唱了一出大戲,引得不少人的好感。
她被封爲貴妃,雖然面上看起來無人說什麼,不過有些大臣還是覺得皇上太過偏愛了。
這個女人大概知曉了,就給自己作秀,樹立附和貴妃娘娘的這個位置的形象......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唐心蘭不可置信的看着許韻之含笑的側臉。
她的目的不是貴妃,而是皇后,她想做皇后!
比起唐心蘭的一眼洞穿許韻之的最終目的,鄭雅梨在心裡十萬個不屑許韻之則虛僞的模樣,她覺得噁心,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令人討厭的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被她僞善的面目欺騙。
好想戳穿她,好想讓他們,讓皇上看看她的真面目,醜陋不堪的真面目。
這次的宴會,除了煙花多放了一些,一天下來,比起庫房的預算節約了六成的銀子,也就是幾萬兩銀子,雖然不多,卻也不少。
晚上許韻之站在慕昭身邊看着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慕昭抓着得她的手放在身旁,她偏頭看他迷人的側臉。
慕昭察覺她的目光,偏頭對她莞爾一笑“看朕做什麼,看煙花呀,這是朕答應你的,多放一些煙花,喜歡嗎?”
“喜歡!”她由衷的說。
“朕也喜歡!”他看着她說了一句,在她略顯嬌羞的目光下收回目光,兩人看着五顏六色的煙花,目光閃閃。
宴會散後,兩人回到長樂宮,許韻之還沒睡意,慕昭正好想和她說話,拉着她坐在亭中,燭光照耀着兩人親暱的身影。
她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懷裡和他說話。
慕昭問她“爲什麼不告訴朕你這個心思,害得朕差點失態,還以爲良妃故意給你丟臉,搞砸你的生辰宴會。”
“幸好皇上沒當面責備,不然良妃娘娘就委屈了。”她呵呵的笑了,笑得很開心,被他警告的捏了一下腰,她才收斂了笑容,說“其實我也不想隱瞞,不過我知道皇上肯定不會答應的,我這樣做也是爲了自己。”
她說“皇上知道的,皇上冊封我爲貴妃,只是因爲我生下二皇子這事是不夠的,所以我要拿出一點誠意來,讓大臣們知道,我不只是會迷惑皇上,還有一顆善良的心。”
慕昭安靜的聽着,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笑說“沒想到阿雲還想了這麼多,看來以前是朕看錯了,其實阿雲不是笨笨的,是挺聰明的,朕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爲什麼聽皇上這樣誇讚,我一點都不開心?”她疑惑。
“爲什麼?”慕昭好笑。
“因爲皇上這是在拐着彎罵我。”許韻之板着臉說。
“朕罵你什麼?”慕昭認真的問。
“皇上罵我扮豬吃老虎,陰險狡詐,心機深沉,城府很深。”她說。
慕昭聽了實在是忍不住笑了“你說第一個朕還覺得靠譜,後面三個,朕實在是不能苟同,阿雲,你離它們太遠了,你還是傻一點,笨一點可愛,哈哈,哈哈,笑死朕了,阿雲你怎麼這麼搞笑呢!”
許韻之看着放肆大笑的人,板着臉不高興,過了一會兒她也忍不住笑了,兩個人像被人點了笑穴,大半夜不睡覺哈哈傻笑,大晚上的聽着還是有些嚇人的。
太后聽說了今天的事情,嘆了口氣,就算她再看不慣許韻之那個女人,太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心思不簡單。
她清楚自己的弱點,也知道如何挽回,比起自視清高,易怒衝動,頭腦簡單的皇后來說,許韻之確實要厲害不少,也難怪皇后在她手上吃虧無數。
“太后,玲嬤嬤在洗香門吃了不少苦頭,她想求娘娘想法子把她從洗香門弄出來。”嬤嬤今天見了玲嬤嬤,兩人感情不錯,玲嬤嬤沒少罩着她,見玲嬤嬤受罪,她於心不忍。
“哀家現在自身難保,又如何能把她弄出來,皇上親口吩咐的事情,哀家也無能爲力,讓她在那兒多忍耐幾日,哀家有機會會把她弄回來的。”太后嘆息道。
嬤嬤聽了,不再強求,她清楚太后的處境,除了吃穿用上沒剋扣,太后現在無權無勢,根本吩咐不了任何人。
皇后看着漫天的煙花,霹靂啪啪的很響,她看了好一會兒,問“二皇子滿百日?”
“不是,是貴妃十七歲生辰,皇上知道她喜歡看煙花,特地吩咐人多準備了不少。”綺綾把從小福子那兒聽來的話說出來給皇后聽。
皇后收回目光,轉身進屋,不屑再看一眼燦爛的煙花,心裡憋氣,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着左臉上明顯的四道疤痕,如玉的臉上多了四道疤痕,使得她的臉醜得不忍直視,任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皇后摔了銅鏡,又摔了不少東西發泄,累極了才靠着柱子咬牙切齒,怨恨那個把她害到如此田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