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前朝,對於皇后被斷指一事,文武百官震驚不已,同時也對許韻之頗有微詞。
早上上朝時,就有大臣出聲指責慕昭沉迷女色,寵妃滅後。
這位大臣不知道是昨晚喝了就還未清醒,還是被太后山洞的,不然怎麼敢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慕昭鼻子罵他?
慕昭聽了當時只是笑了一下,看着大臣的目光卻銳利刺人“朕的後宮,何來置喙,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了。”
大臣以爲聽錯了,一雙渾濁的眼睛盯着高位上的人。
清公公利落的擺手,小太監得令,立即上前,捂着他的嘴,拖着懵逼的大臣下去,
其他幾位大臣覺得不妥,上前一步正要說情。慕昭含笑望去“幾位愛卿割舌頭喂狗麼?”
正要行禮的幾位大臣身子一抖,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識趣的閉了嘴。
慕昭掃過其他人,見他們一副無話可說,不敢多嘴的模樣,似乎很滿意,他說“朕自登基以來,自問勤政愛民,治理四方,百姓說不上富貴榮華,卻也安居樂業。對待官員,朕賞罰分明,可有做出昏庸無道之事?”
朝堂一時寂靜無聲,衆位大臣紛紛低頭斂目,一副聆聽教導的模樣。
慕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響起,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至於後宮之事,是朕的家事,朕自有分寸,豈由他人置喙。”
“沉迷女色,寵妃滅後,朕白白當了這麼一個名聲,豈不是辜負了陳大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諫,今日朕就成全了陳大人,朕現在就去鳳儀宮......”
慕昭還未說完,站在前面的鄭丞相跪了下去,俯首貼地,聲情並茂“皇上息怒!”
鄭丞相的舉動讓其他驚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文武百官們找到的主心骨,紛紛跪在地上,愧疚的認錯“皇上息怒,陳大人御前無狀,誣衊皇上,該罰。”
“陳大人該罰!”衆人說道。
其中幾位被太后授意的大臣跪在地上,含糊應和。
慕昭居高臨下的看着跪了一片的大臣們,俊朗無雋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他擺了擺手,讓百官們起身,神色淡淡,繼續詢問政事。
百官們收斂了情緒,看着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的慕昭和他們高談論闊,指點江山,心生敬畏。
這位年輕的帝王,已經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了,他已經是一條有着鋒利龍爪,令人敬畏的王者了。
慕昭從朝堂上離開,徑直去了清和宮,許韻之已經醒來了,正在梳理頭髮,長髮垂在胸前,她端坐在梳妝檯前,燦爛的陽光照射下來,在她身上投了一道亮眼的光芒。
她肌膚白皙,容顏清麗秀美,此時在陽光下泛光,明眸皓齒,回眸淺笑的模樣,讓站在門口欣賞的慕昭心頭一動。
慕昭走到她身後,從她手中拿過象牙梳,雪白的象牙和如緞的長髮相應,他一下一下的溫柔的梳理着她的長髮,目光溫柔,神色專注。
許韻之看着鏡中的兩人,眼前閃過歲月靜好的畫面。
“皇上今日下朝似乎有些晚。”許韻之把玩着手上的紅珊瑚手鍊,紅的珊瑚珠,白皙的手腕,看起來極美。
“嗯!”慕昭並未說起朝堂上的事情,按照他的喜好,他隨意的給她挽了一個髮髻,接過她遞來的髮簪,步搖,固定好,隨手摘下代萱從御花園摘來的海棠花,簪如發間,他欣賞了一番,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讚美“阿雲如此美極!”
許韻之看着鏡中面帶微笑,明眸皓齒的女子,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仰頭閉眼“如此,皇上可否賞賜嬪妾一個吻?”
“當然!”慕昭心情大好,捧着她臉,給了她一個令人呼吸急促的吻。
兩人一大早上耳鬢廝磨了一番,這纔開始用膳。
早膳後,慕昭和她一起出去走走,不遠,就在清和宮周圍,等她累了,便送她回去休息,他則去御書房處理摺子。
他們出去散步的這段時間,代萌已經打聽了不少消息。
此時許韻之才知曉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又說了什麼話。
對於那位被割舌頭的大臣,許韻之只道一句活該。
代萌還打聽到,皇后一直待在鳳儀宮,太后在壽寧宮,兩人一時很安靜,不知道她們此刻又在謀劃這什麼。
唐心蘭流產了,許韻之讓代萱送了一些慰問品去看望唐心蘭,是和鐘琴一起去的,她們沒能見到唐心蘭,是綠萍接待她們的。
上午她和周美璇,李敏仙在清和宮曬太陽說話,對於昨日發生的事情,她們簡單的說了幾句,李敏仙憤怒的罵皇后卑鄙,周美璇叮囑她以後小心一點。
宣和宮中,綠萍把收到的禮物都放在一起,唐心蘭看見她進來,問“清和宮的人來了?”
“是,剛送走,許修儀送了一些燕窩過來,周昭媛送了一支人蔘過來,說是給主子調養身體的。”綠萍道。
“燕窩拿去餵魚。”唐心蘭憤憤道。
“是!”綠萍不敢激怒這位主子,依言照辦。
上午慕昭召見了鄭丞相談話,時辰差不多時,慕昭道“鄭美人在波光園已經冷靜了一段時間,鄭過兩日讓她出來。”
“謝皇上厚愛!”鄭丞相行禮道。
“今日在朝堂上,鄭丞相做得很好,鄭一向公私分明,如今朝堂上還有不少人是聽命與太后,和岑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次科舉考試,朕希望鄭丞相能真正的爲朕選出幾位有用之才,爲國效力。”
“皇上放心,這次科舉,微臣早留意幾位品性出衆,才思敏捷,家世清白的棟樑之才,只要加以引導,定然能堪大用。”鄭丞相胸有成竹道。
“那就好,朕拭目以待。”慕昭有意在朝堂上大換血,安插自己的人,科舉選拔,舉孝廉,廣納人才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兩日,鳳儀宮和壽寧宮都不太平靜,先是太后暈厥,御醫救治,再是鳳儀宮的小皇子高燒不退,啼哭不止,皇后病重,兩個宮殿一時忙碌不已。
慕昭出了去壽寧宮站了一會兒被太后趕出去,他一步都沒去鳳儀宮,只吩咐御醫好生診治小皇子,對於皇后的死活,他不聞不問。
慕昭的態度讓不少人看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皇上和岑國的關係有些微妙了。
二月下旬,御花園的櫻花盛開燦爛,陽光明媚的上午,許韻之邀請幾位交好的妃嬪在御花園喝茶賞花,好不愜意。
而這天,一直落鎖的波光園院門打開,被禁足的幾月的鄭美人重見天日,穿着簡陋,打扮寒酸,略顯落魄的走出波光園,朝良妃的文德宮走去。
皇后生病,太后臥牀,如今後宮是由良妃打理,鄭雅梨從波光園出來,當然要去給良妃請安。
此時,良妃正和許韻之她們在御花園的櫻花樹下,談笑風生,品茶賞景。
許韻之低頭喝水時,餘光看見站在不遠處,神色窘迫的女人,目光頓了一下。
其他人察覺了她的異樣,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一會兒便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一邊說話,一邊打量寒酸落魄的鄭雅梨。
李敏仙和許韻之咬耳朵“韻之姐,她怎麼出來了?不是被皇上關在偏僻的波光園麼?”
“我也很好奇,她怎麼出來了!”許韻之笑笑,看向良妃“良妃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被叫到的良妃娘娘一時成爲衆人的焦點,良妃妝容精緻,衣着端莊,在她們的目光下,笑着朝鄭雅梨招招手,道“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說鄭美人在波光園虔誠認錯,皇上體恤鄭丞相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便不忍心讓他擔心,所以讓鄭美人重新住進羲和宮,恢復昭儀封號!”
“如此,那就恭喜鄭昭儀了!”許韻之聽完,第一個站起來,朝站在中間,手足無措,面色難堪的鄭雅梨行禮。
鄭雅梨看着眼前容光泛發,衣裙華美,淺笑嫣然的許韻之,不知道她眼中的笑容是在諷刺自己今天的狼狽,還是真心實意的恭賀自己。
不,她巴不得自己永遠不能出頭,又怎麼真心實意的恭賀自己,她這個蛇蠍女人,只怕恨不得永遠踩在自己頭上吧!
休想!她鄭雅梨,又回來了,從那個陰暗,無助,孤獨,死寂,任人宰割的波光園活着回來了!
鄭雅梨深吸一口氣,花香,陽光的香味,還有血的香味......
“許修儀有禮了!”鄭雅梨綻放一抹笑容,一掃方纔的不安,窘迫,難堪,她停止了腰背,做出得體優雅的姿態,用豁達的笑容回擊。
許韻之看着突然充滿生氣的鄭雅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很好,很好,真的很好。都來吧,我許韻之可不怕你們這些魑魅魍魎。
“你說,鄭雅梨被放出來了?”在宣和宮休養的唐心蘭有些激動的問道。
“是的,就在方纔,已經和良妃,許修儀她們在御花園碰面了,瞧着臉色在波光園似乎沒少吃苦,衣裙穿得也寒酸極了,整個人看起來很落魄,不過奴婢瞧着鄭昭儀的神色,像是很得意。”綠萍道。
“她當然得意。”唐心蘭冷笑“從那個冷宮般的波光園出來,恢復位階,她又是九嬪之首,踩在仇人許韻之那個賤人頭上,她能不得意麼?”
“她出來就好,她出來了,後宮又有好戲看了。”唐心蘭忍不住笑了幾聲,突然覺得心情大好,這段時間籠罩在頭頂的陰霾似乎消散了不少。
鄭雅梨一直和許韻之不對付,這次又是因爲許韻之而被禁足波光園,如此恩怨,以鄭雅梨睚眥必報,心高氣傲的性格,不可能一笑泯恩仇,她一定會報復許韻之。
“娘娘說得是呢!”綠萍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