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睡了一覺起來,看見慕昭坐在牀邊,有些意外“皇上怎麼來了?”
“聽說你病了,朕很擔心,便過來看看你,好些了麼?”慕昭心疼的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有些燙手,換了一張面巾給她降溫。
“好多了,方纔吃了藥。”許韻之安慰道“別擔心,不過是小風寒而已,懷喜的人身體比較弱,現在天冷難免會生病,其實嬪妾除了困了一點,頭有點疼之外,倒也沒什麼。”
“這還算沒什麼?”慕昭皺眉,下朝後聽說她身體不舒服,他擔心不已。
“皇上用早膳了嗎?”許韻之問。
慕昭搖搖頭,光擔心她去了,根本沒想着吃東西,被她這樣一說,他才覺得餓了,讓人準備食物,不一會兒凌雲便提着食盒過來,慕昭看見她皺了皺眉“她是?”
“是嬪妾的人,負責嬪妾的膳食,之前在御膳房當差。”許韻之說道,聲音有些無力。
“不舒服就躺着休息,別多說。”慕昭看了她一眼,她做了一個鬼臉,乖乖的閉上嘴,溫熱的小手卻抓着他的大手不鬆。
凌雲上前,道“奴婢拜見皇上!”
“起來吧!”慕昭沒多看她一眼。
凌雲不敢耽擱,和代萱一起把飯菜佈置好,其中有一碗青菜粥是給許韻之準備的,她今日也沒吃什麼。
許韻之裹着厚厚的衣裙靠着枕頭,看着他桌上幾菜幾湯,她就一碗粥,不由撇撇嘴“想吃皇上的飯菜!”
“不行,你現在不能吃油膩的,乖,喝了這碗粥,等身體好了,想吃什麼朕都不會阻攔的!”慕昭哄道。
許韻之幽怨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張嘴,把他送到嘴邊的粥喝了,溫熱的,一點都不燙嘴。
蔬菜粥煮得很好,清淡適宜,她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慕昭又讓她喝了兩口,見她一臉難受的模樣,便作罷。
她用了粥繼續躺着,慕昭在一旁默默的用了早膳,背對着她讓她看不見桌子上的菜餚,免得嘴饞。
用了早膳,他繼續坐在許韻之的身邊,看着她病怏怏的模樣,心疼的撫了撫她的臉“好好休息,朕今日在這兒陪着你。”
“不要,會傳染的,皇上還是不要留下。”她搖頭。
“朕身體好得很,你怎麼能傳染朕呢!”慕昭含笑颳了刮她的鼻子,說得胸有成竹,彷彿一點都不擔心。
許韻之自然不會拒絕的,她病了,身體正虛弱着,人也脆弱,若是他能守在身邊就再好不過了。
這日慕昭在清和宮沒離開,其他知道許韻之病了的人想來看望她都被宮人擋在清和宮外,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被阻擋了。
李敏仙雖然沒被阻擋,她去清和宮看了一會兒,聽說許韻之在休息,慕昭坐在暖和的房間處理奏摺,她行禮後就灰溜溜的去找周美璇說話去了。
李敏仙感嘆“皇上對韻之姐姐真是好的沒話說,韻之姐真厲害,居然能讓那麼嚴肅冷淡的皇上對她那麼寵愛。”
“其實韻之沒說錯,皇上其實還是挺好相處的,只要不觸摸逆鱗。”周美璇看了一眼垂着布簾不透風的房間,暗想他現在是在和許韻之說話,還是處理奏摺呢。
“不行不行,我是很怕的,皇上對你們好就行了,我只要跟着你們混口飯吃就行了,我看見皇上就雙腿發軟,說話都不利索。”李敏仙誇張的說。
周美璇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臉“你呀,就是太膽小了!”
“可不是!”李敏仙沒反駁,她確實膽子不大。
許韻之睡了好一會兒,午膳時被慕昭叫醒,摸了摸她的臉,發現溫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扶着她起來,喂她喝粥,放了雞絲,味道沒那麼重,她面前忍着孕吐吃了一些,吃下去沒多久便吐了不少。
慕昭心疼極了,又讓她吃了半碗蔬菜粥,看她難看虛弱的臉色,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許韻之安慰他不用擔心,等過了三四月就好了。
她喝了粥,又喝了藥,和他說了一會兒話,靠在他懷裡睡着了,慕昭撫了撫她憔悴的臉,怕她着涼了,把人放在牀上躺好,加了一牀被褥免得着涼,屋裡的炭火燒得更旺了。
慕昭讓代萱他們盯着一點,他想出去走走,他去了御花園,已經是初冬了,御花園不少花草樹木凋零了,綠意少了不少,他在池塘便停下,睡蓮已經枯萎了,他抓了一把魚食丟在水中,錦鯉們依然一窩蜂的衝上來,搶食一空。
他又去醉心亭那兒站了一會兒,想着出來有些時辰了。正要回去,就見走來的人,他眉頭微蹙。
何惠玲留意他的目光,優雅的行禮道“賤妾見過皇上!”
“嗯!”慕昭從她身旁走過去。
何惠玲見他不做停留,着急的拉着他的袖子“聽說修儀姐姐生病了,皇上很擔憂吧?”
“不關你的事情!”慕昭無情的收回手,作勢就要走。
何惠玲道“皇上,賤妾是不是真的那麼不討喜?”
“有自知之明很好,朕不想看到你,沒事不要在朕面前晃悠。”慕昭說完就走了。
何惠玲踉蹌了一下,一臉死灰的臉上多了一抹猙獰的笑,她當然沒許韻之那個賤人討喜,她會手段,能狐媚人,宮裡出色的可不是她許韻之一人,不管是容貌還是才情,還是家世。
偏偏皇上就是對她上心,若是輸在鄭雅梨手裡,其實她也沒這麼介意,若是唐心蘭,周美璇,她一不會如此嫉妒。
可偏偏是許韻之,這個她不喜歡,不甘心的人手裡。
想到這,她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樂晴給的翠綠色瓷瓶,小心翼翼的摩擦了一下,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笑“樂晴,這個給你,雖然有點氣味,若是放在她的湯藥裡,應該能掩蓋這湯藥的氣味。”
“是!”樂晴雙手有些哆嗦的接過去。
何惠玲見了,嗤笑“怕什麼,就算被發現了不是有人背黑鍋麼?瓷瓶別丟了,拿回來我有用處!”
“是!”樂晴捏緊瓷瓶,藏好後去了御膳房。
何惠玲走到慕昭站過的地方,猜想他當時在這兒在想誰?
不管想誰,那個人肯定不是她何惠玲。
她倒是要看看許韻之流產了還能如何母憑子貴,就算不要她的命,也讓她傷心欲絕,聽說她很小心的養着身體,非常希望誕下皇子呢。
一顆石頭打破平靜的湖面,湖面起了波浪,水紋一圈一圈的逸開,十月的御花園,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何惠玲笑了。
這個時間御膳房並不忙碌,倒是凌雲挺忙的,守着藥罐煎藥,一步都不敢離開,樂晴盯了半天,見她不離開,有些着急。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雲去茅廁,她讓相熟的嬤嬤看着一下,說是很快就回來,嬤嬤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樂晴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找了一個不認識的宮女,塞了一錠銀子,讓她告訴嬤嬤,誰是管事的找她。
嬤嬤很快被宮女支開了,她抓緊時間湊過去,拿着隔熱布掀開藥罐,趁人不備,掏出瓷瓶拔了蓋子,倒了一些液體進去,一股淡淡的水果香味撲鼻而來,沒一會兒就被藥材的苦澀怪味給掩蓋了。
樂晴不敢就留,蓋上蓋子就跑了。
凌雲回來時,看見她的身影匆匆離開,皺了皺眉回去,發現御膳房沒幾個人,她負責的藥罐旁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嬤嬤回來時被凌雲責備幾句,嬤嬤有些慚愧道“也不知道拿來的小蹄子,居然敢戲弄奴婢,說是管事的找奴婢,奴婢去了之後被管事的罵了一頓,說是根本沒找我。”
“還有這樣的事情,你耳朵一向不好,不會是聽錯了吧!”凌雲笑道。
嬤嬤着急了,她最恨別人說她的耳朵不好“我肯定沒聽錯,要是給我抓住那個小蹄子,非得教訓一頓不可,我都敢戲弄!”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好戲弄,但願那個小宮女不備你撞見!”凌雲添了一些炭火,煎了好一會兒,瞧着差不多了,倒了出來,藥渣放在一旁,一股淡淡的氣味讓她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藥渣,發現顏色有些不對勁,之前的要深一些,現在這個要黃一些,淺一些。
凌雲端着藥遲疑的模樣惹得嬤嬤皺眉“怎麼了?還不去送藥,若是惹得許修儀不高興,小心遭殃,難得你時來運轉了。可得好好把握,若是得勢了,也幫襯幫襯我這個老姐妹。”
“木香,你說有個不認識的小宮女說是管事的找你對不對?”凌雲問道。
叫木香的嬤嬤點點頭“是呀,怎麼了?”
“你離開時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沒有,怎麼了?”木香嬤嬤有些好奇。
凌雲笑道“沒事沒事,我去去就來,你先忙吧,若是得勢了,肯定不會忘記你的!”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呀!”木香笑眯眯的說道,臉上的褶子多了幾層。
凌雲端着湯藥從御膳房出來,一直朝清和宮走去,走了幾步她突然回頭,沒發現異樣暗暗有些失望。
到了清和宮,許韻之已經醒來了,正和慕昭說話。
代萱接過湯藥,用銀針試了試,銀針並未變色,慕昭笑着接過去舀了一勺子湯藥準備喂許韻之,她皺了皺眉,捂着嘴道“這藥好苦,嬪妾可以等會再喝麼?”
“不行,趁熱喝了,等會涼了藥效就不好了。”慕昭把湯藥湊到嘴邊,作勢要試一下,告訴她湯藥不苦。
這時一直盯着他們的凌雲突然衝上去,從慕昭手裡搶過湯藥,道“皇上,娘娘,這湯藥恐怕有問題,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