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閻震，她爺爺是閻碩……”
當“閻碩”這個名字從王萬林口中一說出來，不光江清川，就連秦旖雪都一個頭兩個大！
這位音樂泰斗可不是善茬，他老人家既然評價自己孫女“沒有潛力”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萬一一個不留神，這個叫閻震的丫頭火了，那不是在打他爺爺的臉嗎……一想起閻碩那張劍眉倒豎的老臉，江清川就渾身打顫。
江清川倒不是不尊重他，而是自己確實不好應承這事。
可是人家王萬林剛接了自己的電影，現在要是拒絕了，是不是……這話該怎麼說呢……江清川愁眉不展，而秦旖雪蕙質蘭心，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些。
彷彿看出兩個人有顧慮，王萬林卻先開口道：
“她爺爺那邊你們倒是不用擔心，我打過招呼了，而且……我來找你們也是他本人的意思。他特意交代了，不用顧忌他的臉面，畢竟是他孫女，他也希望閻震有個好未來。”
這話都說出來了，江清川和秦旖雪可再沒理由拒絕。
而且閻碩雖然嚴謹正直，但他並不保守呆板——身處娛樂圈幾十年還屹立不倒，他老人家可是有着一顆包容萬物的心呢！
“既然如此，那清川，你看……”
江清川揚了揚眉毛：
“我可不敢拒絕，不然非被他罵死。那王老師，您這位寶貝外孫女什麼時候方便，讓她來這邊一趟吧，我想看看她的水平如何。”
秦旖雪也忙不迭地跟着點頭——考察一下最好，萬一這丫頭實在提攜不起，她也好和江清川抓緊商量個拒絕的理由。
“哦，她現在就在樓下車裡等着呢，我去叫她上來啊……”說完，王萬林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哎呀，您怎麼把人家丟車裡了，真是怠慢……”
畢竟互相合作，這客氣話該說還得說。
……
不大一會兒，一個洋溢着青春的高挑少女一路小跑着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中。
等到走近些再打量過去，這位名叫閻震的姑娘身高足有一米七多，而且確實繼承了閻碩的部分面部特徵——濃眉大眼、鼻直口方。不過因爲臉型很好看，加上五官的輪廓清晰、立體，那略顯陽剛的口鼻缺陷被完美地融合進了整體感之中，使得整個面龐頓時變得性感——這位美女確實當得起“美女”的稱呼。
“呵呵，這就是我不成器的外孫女，閻震。”
指了指秦旖雪和江清川，王萬林介紹道：
“這位是秦朝最富盛名的金牌經紀人，他叫江清川……”
“這位美若天仙的姐姐就是你仰慕已久的秦旖雪——秦朝時代公司董事長，你口中的那位性感天后。”
王萬林這一聲“天后”，頓時把秦旖雪叫了個大紅臉：
“王導謬讚了，我可當不起天后的稱呼……”
可能是見到了偶像，小姑娘看上去略顯緊張，搓了搓手，很禮貌地一彎腰：
“你好！秦小姐，我可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呢……”
閻震這聲音一出來，秦旖雪和江清川頓時眉頭緊皺了一下——雖然小姑娘的外表非常完美，但是這聲音就……雖然只有一句話，但對聲音異常敏感的兩個人都聽得出，她的聲音較正常女子要更低沉，而且聲線很暗，發出的聲音沙啞、粗曠，且帶有嚴重的磨砂感。
這種嗓音，秦旖雪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只有一種音樂適合她——搖滾。
……
只是第一個照面，閻震彷彿看出兩個人的反應，滿懷希望的神情頓時一滯，然後一種悲涼油然而生。
身後的王萬林更是察言觀色的行家，這兩位同樣的表情……也許今天又要白跑一趟。
“小妹妹，你的嘴巴可真甜……我都很久沒唱歌了哦！走吧，去音樂室，讓我們聽聽你的唱功如何！”
眼下，雙方都只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所以一路上都沉默不言。
到了音樂室後，秦旖雪讓助理安排兩個人先進去略做準備，她和江清川則留在門外簡單溝通了一下。
“怎麼辦？這條件……真的不好，女生有這種聲音的話，搖滾都很難吃下來。”
可出乎秦旖雪的預料，江清川卻沒那麼沮喪：
“我倒不這麼看，如果基本功紮實，其實是可以用一些演唱技巧和針對性的訓練，把她聲音變好……至少可以被接受。”
“啊？”秦旖雪有些吃驚，但她毫不懷疑江清川的論斷：“這也可以啊……好吧，既然你有信心，那試試看咯……”
音樂室是個很空曠的大房間，四周牆壁都做了特殊加工，好讓在表演臺上歌手**的聲音擁有最佳混響效果。
“你平時最喜歡什麼類型的歌？”一開始當然不能要求人家登臺就唱，簡單自我介紹和歌曲偏好的詢問是面試歌手的必要流程，這方面秦旖雪運用起來得心應手。反正已經熟悉人家的家世背景，自我介紹環節自然免了。
“嗯……其實都有過嘗試，不過個人喜歡激烈一點的。”
點點頭，秦旖雪掃了一眼江清川——看吧，果然是搖滾。
“嗯，請恕我直言，只是喜歡可不行，必須要適合你本人的特質，你也是學音樂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那你自認爲最拿手的音樂類型是什麼？”
“……搖滾吧，我只有唱搖滾時候，纔不會把別人嚇到。”
這理由倒是挺直接。
秦旖雪苦笑了一下，點頭道：
“既然如此，能清唱一段嗎？”
“可以。”
稍作醞釀後，小姑娘開口唱到：
“……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
我不能答應你，我是否會再回來，
不回頭、不回頭的走下去。
……”
唱了一段《再見》後，秦旖雪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心中卻在呲牙裂嘴。一邊的江清川也不遑多讓，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不是因爲好聽，而是確實很難聽。
這歌選的真是……失敗。
其實他們錯怪了人家閻震，小姑娘怕大嗓門嚇到他們，這才特意選了個稍顯溫和的搖滾。
聲音雖然不美，但是江清川心中已經有了初步評價——這位閻震小姐的音準非常好，節奏準確、氣息充沛、共鳴腔運用很到位，甚至歌曲包含的感情也有所體現——總結起來，這姑娘確實很有樂感。
至於整體效果很差，只能說她選的歌有問題。
秦旖雪還在拼命組織語言時，江清川先開口了：
“恕我直言，這首歌不是很適合你……早些時候有一首《泡沫》不知你會不會唱。”
“會，會，我超喜歡這首歌的！前不久方芷珺還在《光華大道》上唱過……對啊，秦姐姐還一起唱的！”
“來一段主歌試試。”
“好的……”
回憶了一下歌詞，小姑娘開口唱到：
“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幾句主歌才一出口，秦旖雪的眼睛一亮——這個江清川真的水平很高呢，馬上就找到了最適宜她聲音的感覺。
不過江清川顯然並未滿足，伸手打斷她的表演道：
“OK，主歌的部分先這樣，後面高音的副歌能不能也來一段？用你最喜歡的感覺唱就好，別嘗試模仿別人。”
“哦。”
再次醞釀後，閻震徹底打開了胸腔，充沛的氣息幾乎是噴涌而出：
“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花火，
你所有承諾，雖然都太脆弱。
……”
雖然和葉雨嫺的原唱、方芷珺的翻唱相比還相差很多，但至少這段唱腔已經進入能聽的範疇裡。
等小姑娘唱完，秦旖雪和江清川交流了一下眼色，然後她輕輕鼓掌道：
“不錯，能聽出來，你的唱功很紮實。”
“謝謝……”
閻震不知道秦旖雪下一句是不是馬上就會轉折去否決她，所以這聲謝謝說的很沒底氣。
“好啦，恭喜你，作爲一名歌手，你已經合格了！而從一個公司董事長的角度來講，我今天的任務也已經完成。接下來，聽聽我身邊這位資深的經紀人怎麼說吧。”
說罷，秦旖雪起身對着江清川邪邪地一笑，翩然坐到了後排王萬林的身邊。
“死丫頭，燙手的山芋你就這麼丟給我？真想把你@！&#……”
江清川咬牙切齒地腹誹一番後，擡起頭看着臺前瑟瑟發抖的閻震，柔聲評價道：
“別緊張，其實……你還蠻不錯的。
你的唱功技巧渾然天成，氣息充沛、聲音中富有一種迷人的磁性，這是你最大的優點；而相對地，你聲音並不清亮，聲線偏粗且略現暗啞，還有一種撕扯的摩擦聲，這是你最大的弱點……”
話說了一半，身後的秦旖雪就“嗤”了一聲，心道：聲線粗就是粗，暗就是暗，還加上個略顯……這人真會挑好聽的說。
江清川並不知道秦旖雪心中在編排他，繼續說道：
“……你已經讀大二，應該學過聲樂基礎，應該知道唱功和氣息的控制，都可以通過後天學習和歷練來慢慢提高，但是音色是一個人天生的聲線特質，就算系統訓練，可改觀的空間並不大。
你的聲音屬於先天暗啞，但質感不錯，若是能精準控制氣息和發聲部位，是可以把缺陷變成特色的！”
這話一出口，不光閻震，就連秦旖雪和王萬林都爲之一振。
現在大家都知道閻震的聲音是她最大的軟肋，可如果這個軟肋變成特色的話，那憑藉閻震的演唱功底，她完全可以成爲一名出色的歌手，甚至封后都不爲過！
“這樣吧，現在學校開學了，你白天可能時間不多。我先給你一份訓練科目，你每天照着練習最少一個小時，週末再來這裡讓我審覈。我會根據你的進度情況，再安排接下來的訓練目標……”
一邊說着，江清川一邊在桌上的A4紙上刷刷寫了起來。
“今天給你佈置第一個階段的課題——學會壓嗓。這個訓練不光是讓你的發聲習慣從一種變成多種，而更多是控制氣息的使用……”
講解了一下什麼叫壓嗓並親自示範幾次後，閻震就大概掌握了這個技巧。
“好像這個人很有辦法……”既然已經碰壁多次，此時江清川這自信滿滿的教學讓閻震找回了些許信心。
拿着江清川給她的練習曲譜，閻震如獲至寶，千恩萬謝後才和王萬林告辭離開。
……
“你確認她的聲音能有所改觀？”目送兩個人上車離開，秦旖雪有些懷疑地問道。
“其實，這丫頭是塊寶玉，只不過加工方法不對、擺放角度也有問題……”
這比喻有點隱晦，秦旖雪還是困惑不已。
“這話怎麼說？”
“秦老闆，既然我是資深經紀人，這可就是我業務範疇內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轉過頭看着秦旖雪一雙迷人的大眼睛，江清川笑着說道：
“秦朝，這次真的找到了一棵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