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胸口的劍並沒有預想中的刺入胸口,劍尖微微向下,少女雙手微微用力按在劍上,但並不足以刺穿硬質的殼,與此同時,地上的雙腳微微用力,猛地一蹬,人就如一隻輕盈的燕子離了地面飛上了高空。
黑影情不自禁的跟着擡起了腦袋,驚訝的看着少女突入其來的動作,因擡起了頭,雨水毫無阻礙的流入眼中,他的眼睛眨了眨,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好像看到了一道白光,可隨後想想又不對,木劍上怎麼會反射出白光呢?
等到眼睛上傳來了真切的刺痛感後,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他知道那道白光是什麼了。
林希將匕首插入他的眼中後,餘光就看見另一個黑影已經近在眼前了,顧不上將匕首拔出來,她腳蹬在黑影的腦袋上,借力一個鷂子翻身衝向了剩下的一個黑影。
這個黑影愣了愣,沒想到前面的黑影居然沒有得手,出於本能,在林希襲來時他飛快的擡起尖爪掃了過去,同時扇動翅膀準備後退避開她的襲擊,他憑藉的就是自己的手臂比林希的劍長!
要是換個人,這個黑影一定能快一步偷襲並且全身而退。
可惜,他遇到的是林希,和她的火凰木劍。
當時,林希之所以在有了降魔劍的情況下仍願意買下火凰木劍的原因之一就是——火凰木劍可以變大或縮小!
林希看到黑影的爪子動了動,嘴巴已經快一步的默唸起了口訣,火凰木劍迅速伸長變大,還沒等到黑影的手臂伸過來,火凰木劍已經指到了他的胸口,而林希還遠在他的手臂範圍之外。
只聽見一道幾不可聞的劍與硬物摩擦聲響,那黑影竟然在一剎那生出了視死如歸的氣勢,林希心裡一驚,不待她拔出劍,對面的黑影就一頭撞了過來,劍沒入的更深了,林希卻也一下子進入了黑影的攻擊範圍。
黑影尖利的爪子從一開始就未放下,也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耳邊,林希心臟一鼓一鼓的,似要跳出了胸腔,怎麼辦?
就算是要放手也已經來不及了……
林希閉上雙眼,她已經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耳邊傳來一道爪子撕裂聲,是她麻木了麼,居然沒有感覺到疼痛。
身體墜落在溼滑的地面上,背部的疼痛讓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正好撞進一雙黑色的眼睛裡。
“薛易!”待意識到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後,林希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的看着對面那人。
“怎麼弄成這樣,髒死了!”對面那人略有些嫌棄的看着渾身沾滿了泥水的林希。
林希翻了個白眼,擡手將沾滿泥水的手往那人臉上抹了一把,末了,笑嘻嘻的說道,“嘻嘻,咱們一樣髒了,不用嫌棄我了吧!”
薛易一哏,算了,他要是想躲也不是躲不開,偏腳挪不動,不是她的錯。
“你沒事兒吧?”
林希搖搖頭,“沒事兒!你們怎麼纔過來?”
“嗯,路上耽誤了。對了,後面大批的黑影馬上就要到了,你跟在我身邊。”薛易突然皺了皺眉說道。
“嗯。”
林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擡手摸了摸臉,光滑完整,果然,被抓的不是她。
看擡頭就到除了薛易之外,其他人也全都到了,正與黑影們纏鬥着,而之前聽到的爪子撕裂聲是小魚兒抓黑影發出的。
一共四個黑影,新加入了小藍、小魚兒、白遲、慕容冰,季南輕鬆了不少,林希和薛易也急忙加入了進去,不多會兒被刺瞎了眼的黑影和受傷的黑影就被幹掉了,剩下的兩個也沒能堅持多久,不過,在薛易的要求下,他們沒有被殺死,而被薛易設了個陣法困起來了。
與此同時,剩下的大批量的黑影也來到了這裡,一共十四個,平均下來一人兩個黑影。
衆人背靠在一起,被黑影們圍在了中間,在看到地上的兩具黑影屍體後,徹底的激發了他們的怒火,不多會兒,除了小藍和薛易以及小魚兒,剩下的四人幾乎都處於下風了。
黑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似的,剛被打出去,還沒等林希他們喘口氣,黑影又衝了過來,幾番交手之後,雙方身上都帶上了傷。
不過,總算是有了成果,黑影的數量減少到了十個,其中小藍和薛易一人殺了一個,小魚兒和林希、季南合力殺了一個,剩下的一個是白遲和慕容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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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城主慕容水將整個城主府的侍衛集中在了一起,“……他們兩位可是藍花栗鼠族的重要人物,你們務必將人救出來!”
隨後在親自帶領着衆侍衛出了城主府,往北城門外行去。
在城主府的地下,是一座建造牢固的牢籠,是歷代城主關押極惡劣犯人的地方。據說是第一任樊城城主建造的,由歷代城主加固完善,到了慕容水任城主時,這個牢籠幾乎大大了完美的程度。
第一十八號牢籠是整個地下監獄裡最好的房間了,裡面有一張石牀。此時,裡面正關着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男子,他的兩頰凹陷,面色枯黃,眼睛中閃着憤怒和怨恨的光芒。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人長得居然和慕容冰一模一樣。
這人雙手緊緊抓着牢籠的欄杆,無論他怎麼用力,也掰不斷這足有手臂粗的玄鐵。他一下下的用腦袋撞擊着,似乎這樣就能出去。
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圓臉老頭,“小子,別白費力氣了,我可是在這裡面住了五十年了都沒能出去!”
青年男子沒搭理他,依然自顧自的用腦袋撞擊着玄鐵欄杆。
這時,他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的整齊的腳步聲,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青年男子迅速看向出口方向,那裡往常有六個修仙者站崗。
“來人!快來人!來人!快來人!”青年男子忽然大叫道,聲音嘶啞難聽。
這還是青年男子被關進來後第一次說話。
十八號周圍的其他人都將視線悄悄移了過來。
出口處的陰影裡很快走過來一個修士,他站到十八號前,問道,“什麼事兒?”
“今天你們是幾個人?”
修士愣了一下,不過想到這位的身份還是答道:“兩個!”
“上面發生了什麼事兒?”青年男子繼續問道。
修士聞言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青年男子喝道,聲音中似帶着鋒利的劍與他的形象很是不符。
青年男子的異樣隱入眼簾,周圍人也不由得深思起來。
一根藤條突然飛了出來,緊緊纏在修士的脖子上,將修士拉到了牢籠前,“快說!”
修士艱難的擡起頭,正對上一雙凸起的眼球,他嚥了口吐沫,身下的手悄悄伸向腰間的玉佩。
那眼球似乎可以穿透身體,他聽到那道嘶啞的聲音又道,“不用白忙活了,你的同伴不會來了!”
旁邊的圓臉老頭聞言發出低低的嘿嘿笑。
修士再次嚥了口吐沫,艱難的說道,“我說,我說,你快鬆開我!”
青年男子放鬆了藤條,修士顧不得喘口氣,“是城主,說是救藍花栗鼠族的什麼人……”
青年男子一怔,不覺握緊了藤條,修士忙大喊道,“放手!快放手!”
“藍花栗鼠族的?你確定是這個?”
修士點點頭,急忙說道:“是真的,我剛好路過,就聽了一耳朵。”
修士突然感覺脖子上的藤條又緊了緊,他擡起頭正好對上青年男子幽深的雙目,“把門打開!”
“你說什麼?”修士懵了一下,問道。
“我讓你把門打開!”青年男子說道,聲音溫和,似乎正在哄着吵鬧的小孩。
修士卻打了個冷戰,半響,才說道,“我打不開!你別急,是真的!你可以問問他們——”說着指了指旁邊的圓臉老頭。
圓臉老頭笑眯眯的搖搖頭,“我可不知道!”
修士苦着臉爭辯道,“這裡這麼重要,鑰匙怎麼可能在我們手裡呢?都是城主大人自己拿着的!”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出去,不然,我會殺了你!”青年男子鬆開了藤條,藤條刺溜一下子縮進了袖子裡,旁邊的圓臉老頭笑眯眯的看過來。
修士從地上爬起來,二話不敢說的跑了,看到倒在陰影裡呼呼大睡的同伴,牙根酸了酸。待看到了他屁股上的一根銀針後,果斷當做看不見。
將同伴提醒,又將青年男子說的話說了一遍,同伴揉揉眼喃喃道,“真討厭,連做個夢都能夢見他!”
說着往地上一倒,立刻就發出了呼嚕聲。
修士:“……”
當我傻呀!
最終兩個修士結伴出了地牢,一刻鐘後,兩人手裡拎着一把鑰匙走了進來,一個修士往裡面瞅了眼,靠在牆上裝電線杆。
另一個修士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迎着圓臉老頭莫名其妙的笑走到十八號牢籠前。
‘吧嗒’一聲,鎖開了。
青年男子看都沒看修士一眼,推開兩扇門大步走了出去,順手將修士掛在腰間的劍也給順走了。
修士:“……”
其實他很想說這劍就是個裝飾品!
牢籠裡的一衆人看着青年男子走遠了,纔開始議論紛紛,圓臉老頭則衝着傻呆呆的修士招了招手。
修士警惕的後退了一步,圓臉老頭笑眯眯的揚了揚手,燈光下一道銀光閃過,修士突然覺得很是委屈,他站在圓臉老頭的十九號牢籠前一丈,“你,你說!不過,我可不能放你出去!”
圓臉老頭笑嘻嘻的招了招手,“近點兒!”
修士警惕的搖搖頭。
圓臉老頭臉一虎,修士心肝顫了顫,“你說,我能聽到!”
圓臉老頭似是很沮喪的垂下了頭,復又擡起,眼角掛着兩滴疑似眼淚的東西,聲音很是理直氣壯,“我也要出去!”
修士愣了愣,看着圓臉老頭眼角的兩滴淚,突然覺得很是悲傷,他就好像看到了老父母被關了起來,正擺動着乾枯的雙手向他求救。
腿不自覺地走向了十九號,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又一把鑰匙出現在手裡。
圓臉老頭笑眯眯的推開門,拍拍修士的肩膀,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話,修士的眼睛重新清明起來,他疑惑的看着圓臉老頭直直的出了地牢,突然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牢裡其他人則若有所思的看着十九號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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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行,我快不行了!”林希喘着粗氣,在衆人又一次退到一起時說道。
“我還能堅持二十息!”季南說道。
其他人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身體也幾乎到了極限。
“我有個主意!”林希突然說道,一隻黑色的尖爪字突然從天而降揮了過來,薛易眼疾手快的將林希往後一扯險險避開了爪子。
“說說看!”小藍一腳將面前的黑影踢了出去,又低頭避過從上空襲來的黑影。
“陣法!爆炸符!”林希說道,這些黑影有翅膀,一開始似乎不太適應陸空轉換,在地面上就沒想起翅膀,這會兒倒是熟練了,但也更加纏人了。
小藍忍不住讚了聲好,“你說詳細點兒!”
“設上陣法,底下埋上爆炸符,將黑影引進去!”林希說着抹掉噴濺在臉上的泥水,雨已經下了一晚上了,到現在也沒要停的跡象。
“小藍和薛易設陣法,小魚兒負責保護你們倆,順便將爆炸符埋進去,其餘人則負責牽制剩下的黑影!”林希想想又說道。
“不行!”薛易厲聲反對道,“這裡面只有我們三個有能力單獨應對黑影,我們一走,你們就是送上嘴的食物!絕對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林希有些生氣,不然這麼耗下去,不得將人給拖死。
薛易緊緊抿着脣,沒有說話,但渾身的威壓卻突然釋放了出來,正在打鬥中的黑影一顫,竟然齊齊停了下來,衆人也是一愣。
難道是他們被薛易的威壓壓制住了?
不對,有個黑影轉了轉腦袋!
這種狀況也不過持續了兩息而已,薛易的威壓很快就沒用了,他們眼中再次露出了兇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