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夏凡對貝誠是什麼態度?

用厭惡至極來形容也算貼切。他若是個普通人,被個男人親了雖然噁心點,也就當被狗啃了,可他不是。上輩子夏凡就被顧禾強暴,強迫性行爲對於他來說,是噩夢更是恥辱,但貝誠偏偏這麼做了。

夏凡雖然也動了手,那砸下去的花瓶夏凡使勁了全力,往地下磕的那十幾下也不是輕省的,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他畢竟要趨利避害一些,他纔剛剛起步,他還有大仇未報,不能因着這點事就殺人吧。但對這個人的厭惡感,是絕對達到了高峰。

如今已經時過三個月,夏凡刻意地遺忘了這個人和這件事,可沒想到,貝誠居然敢打電話來。他手指緊緊的握住話筒,手背上卻已泛起了青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下來,“你有什麼事?”

貝誠害怕夏凡不接電話呢,此時聽見夏凡的聲音,他不由放了心,“我想跟你見一面,不知道你有空嗎?”

“談什麼?”

“那天的事兒,我想跟你道個歉。”

道歉?夏凡不由笑了,“你這速度,要殺個人投胎都辦了滿月酒了,你早幹什麼去了?沒空。”說完,夏凡就準備放下電話,並決定告訴他們,以後有貝誠打來的電話,直接濾掉。沒想到貝誠並不死心,衝着他直接道,“還有性向,性向的一些事,我想跟你聊聊。”

夏凡愣了一下,性向?貝誠對這事兒也是難以啓口,可想着夏凡也許是他身邊唯一可問的人,他還是說了,“我……我發現我好像是同性戀,那天看,你也是對嗎?咱來聊聊吧。我實在是找不到人了。”這事兒實在應該是個秘密,但對於夏凡,他卻不用遮掩,畢竟,親都親了。

順便道歉嗎?夏凡壓抑着心中翻涌的怒氣,輕聲道,“好,就明天吧。”

與夏凡賺錢賺在明面上不同的是,貝誠則是偷偷摸摸發財,他藉着建築商的路子搭上了那家國營電冰箱廠的廠長,從他手中倒騰出不少好東西,轉手就是幾倍的利潤。所以,雖然看着不顯眼,但他因着起步價就高,事實上比夏凡還有錢一些。

有錢的貝誠自然定了個頗爲高檔的咖啡館,還專門打電話讓留了間包間,準備跟夏凡仔細聊聊這事兒。第二天一大早,貝誠就起了來,當然,如今的他已經不住在辦公室了,和章唯一起搬到了一家高檔小區,租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貝誠不自覺的選擇了襯衫西褲,他隨了貝家老爺子,當兵的人嘛,身架子倒是漂亮,制服類的衣服十分適合他,又颳了鬍子,整理了頭髮,這才留下有些狐疑的章唯,一個人下了樓,溜達到了那家咖啡館。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約定的十點鐘過了,夏凡連個人影都沒有。貝誠開始頻頻看錶,可如今這年頭,大哥大不過剛興起三年,他到是新買了一個,可夏凡沒有啊,他又給夏凡廠裡打了電話,聽着早就出來了,就一點轍都沒了。

等到十一點的時候,貝誠已經喝了兩杯咖啡,又給夏凡店裡打了一次電話,再次確認夏凡已經出來兩個多小時後,有些擔心的結了帳,準備出去找一找,誰料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叫他,一回頭,他就看見夏凡站在小巷子門口衝着招手道,“貝誠,你過來幫我個忙。”

貝誠正着急呢,聽見又是幫忙,以爲夏凡遇到什麼事了,趕忙追着夏凡的身影進了巷子。可誰料一進去,就立刻有人襲來,一個衝着他的頭,一個衝着他的下三路。貝家軍功起家,雖然因着他大伯在戰場上犧牲,他爸爸和這一代都沒走這條路,但自小的訓練卻是不少。

這兩人雖然有點野路子,可畢竟不是正規軍。貝誠不過一俯身,躲過了上面的一拳,手中一抓,一放,就將下面那小子甩了出去。上面的人接着撲過來,貝誠一個一個側身,依着剛纔那樣,直接捉着那人的兩隻手,向着外面摔去。

只是這兩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就着他的手,這人直接一個倒翻,腳就落在了他的肚子上,這一下踹的十分實誠,貝誠一下子撒了手,整個人向後連退幾步,然後只覺腰間一麻,整個人就撲倒在地——那人竟是用電棒。

這兩人毫不客氣,直接將他的手腳綁了起來,將他拖在地上到了巷子底,也不吭聲,直接衝着他的腰腹處最柔軟的地方頻頻揮拳。貝誠這時候纔看清楚,來人是誰。谷峰、老三,他再擡頭,看見的則是冷冷站在一邊的夏凡。

谷峰和老三都是混了多年的人,雖然沒受過正規訓練,可拳頭力量並不小,一下下擊打在最柔弱的胃上,貝誠只覺得早上喝掉的那兩杯咖啡在胃中翻滾,疼、想吐,各種難受襲來,他卻被綁着,沒有半點反抗的力量。

好歹他不是個笨蛋,在瞧見夏凡表情的那一霎那就明白了,他以爲自己是同性戀這事兒大過天了,可卻忘了,無論男女,他那天差點強迫了人家。他怎麼能這麼天真的將自己當根蔥呢?居然以爲人家還能聽聽他的苦楚?人家恨他還來不及呢!

當然,別說從小生活的錦衣玉食的貝誠,就算是個普通男人,就算犯了錯,也不會認爲自己該被這麼揍的,智商恢復的貝誠沒有求饒,咬牙承受着,眼中卻是倔強的神色。落在夏凡眼中,這點毫無意義的血性還真是找揍的樣子,夏凡挑挑眉,將那個“停”字又憋在嗓子眼五分鐘,瞧着實在是差不多了,才吐出來。

谷峰一鬆手,貝誠就癱倒在了地上。夏凡讓谷峰兩個先出去,自己則走了過來。

谷峰沒往臉上招呼,貝誠除了嘴角那點血跡,看着還算好,只是臉色難看的緊,他盯着夏凡,夏凡亦蹲下與他對視,一字一句地說,“今天沒別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別那麼想當然。我是小,是沒錢,是出來討生活,難道因爲這個,你就可以認爲在差點強暴我不吭不說三個月後,隨意一句道歉我就能原諒?就應該召之即來?因爲你強暴的是個男孩,你就又可以想當然的認爲我是同類人嗎?”

“貝誠,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行爲給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在一個男孩最關鍵的青春期,你的行爲會給他帶來怎樣的誘導。性向?同類人?你智商沒發育嗎?三個月前我選擇息事寧人,不是因爲我不在乎,而是因爲我惹不起,我躲着你。今天我找人揍你,也不是因爲我賺了點錢怎麼樣,而是我不能被無緣無故扣上這頂帽子。你是同性戀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拉我下水?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太陽不是圍着你轉的,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希望咱們就此沒瓜葛,當然,”夏凡站了起來,由上到下的用眼角瞥着他,這個角度看起來漂亮極了,“你也可以報復,不過我提醒你,我才十五歲,強暴未成年人會怎樣,你心理明白。”

說完,夏凡就將剛剛丟在地上的大哥大扔在他手邊,轉身離去。狼狽不堪的貝誠躺在地上,看着夏凡瘦削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然後忽然,笑了。

在夏凡的印象中,貝誠是個有少爺脾氣,但不那麼講究面子的人,從欠了錢還敢要盒飯就能看出來。他倒是一直提放着貝誠真的找事兒,可半個月過去,一直守在一號店的老三卻說,這半個月都沒看見他,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夏凡才算是放了心。

他一個小人物找點事兒怕是要謀劃謀劃,像貝誠這樣的少爺,卻真沒這個必要,顯然,兩邊井水不犯河水了。夏凡對此倒是感覺不錯,許是上輩子的事兒對他影響有點大,他如今是特別受不得氣的,出了氣倒是渾身舒暢個半天。

此時夏天快餐的第三批加盟商也開始招募了,整個城市的快餐網絡已經鋪開,工廠則又租下了一個大廠房進行擴張,夏凡的事業可謂順風順水,就連大姨安瑤也搖身一變,成了女老闆,惋惜着說,“誰能想到凡凡這麼大的本事呢,要是你茜茜和外公活着就好了,也能享到凡凡的福了。”

對此,夏凡也只能興嘆了。他確定外公一定會高興的,可媽媽,他早已沒記憶了,應該也會爲他驕傲吧。

只是這世界上永遠不缺眼紅的人。夏天快餐的興起,就如同在寫字樓下的小吃攤一樣,引起了一批跟風者。只是這一次的成功,卻不是買輛三輪車,支個攤子那麼簡單。無論是夏凡進軍的時機,還有打廣告的方法,甚至招加盟商的辦法,都是卡在點上來的,夏凡沒花多少錢,可若想模仿,卻要投入不小的資本。

仿照不成,就有人打起了別的主意。一號店的房主在十月初的早上打通了夏凡的電話,衝着夏凡道,“是這樣,我家的房子最近準備有別的用處了,不能租給你了,繳納的房租和押金我退給你們,你趕快收拾收拾搬走吧。”

這事兒實在來的太突然了,就連夏凡也沒想到。他皺眉問,“我們可是簽了五年的合同啊,剛租金就交了一年,裝修也花了不少錢,這才租了不到四個月,就要我們搬走,您這是違約啊。”

房主是對中年夫妻,女房主似是一直在電話那頭,聽見夏凡的說法急了,拿過電話就連珠炮地問,“什麼叫違約啊,什麼叫違約啊!我們又不是不還給你房租和押金,難不成自家的房子我們想幹啥都不成啊,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我告訴你,半個月內麻利搬走,否則的話,小心我告你,啪!”

她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