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恆深深凝視着陳敏兒,她的口吻雖然平淡無奇,但那閃爍的眼神卻是出賣了她的心思,她很在乎。
他前陣子去過北大營,見到了陳勇男,陳勇男口中的陳敏兒和他所認識的陳敏兒相去甚遠,簡直就不像一個人,可她又的的確確是十里鋪土生土長的。她的醫術從何而來?據陳勇男說,他們那一帶從沒來過什麼鈴醫,村裡人生病,都是去鄰村或是進城請大夫。一個只認得山裡幾味草藥,幫小兔子小鳥兒包紮過傷口的丫頭,突然之間就無師自通擁有過人的醫術,誰信?她救他的時候,她還沒進回春堂。疑點太多,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她就像一個謎,讓人看不穿,猜不透。
但是,不管她身上藏着怎樣的謎,他只想護她周全,不希望她出事。
“我先問你,你認爲皇上爲何下封口令,不許人再提皇后的死?”穆恆提點她,其實華紹棠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但她似乎沒聽進去,那就讓她自己去想,去琢磨。
陳敏兒思忖道:“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皇上怕觸及傷心事,聽說皇上和皇后夫妻情深,二是,皇上也許知道內情,可能牽涉太大,皇上想要息事寧人,或者保護某些人。”
穆恆微微蹙眉:“或者,你可以更大膽的猜測,謀害皇后,那可是逆天的大罪,更何況皇上皇后夫妻情深,換做是我,便是六宮染血,血流成河,也勢必要一查到底,而不是,一劍刺穿了最關鍵的人。”掐斷了所有線索。
陳敏兒聞言色變,她不是傻子,穆恆的暗示不僅誅心,誅九族也不爲過。
“爲何沈心彤的助手在這場風波中可以平安無事,爲何深愛沈心彤的許閱始終保持沉默,自請調去了尚典局,這些你都懷疑過不是嗎?知道或是猜到真相的,不是裝起了啞巴,就是永遠也開不了口。丫頭,我不是嚇唬你,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穆恆的話只能說到這個份上,希望她就此止步。
陳敏兒如墮冰窖,遍體生寒,她想過無數個可能,但她從不敢這樣大膽的猜想。
“總而言之,宮中發生的任何事都不會是無緣無故,其中的複雜與兇險不是你這種心思單純的丫頭能明白的,你若在宮裡不能安分守己,我就華紹棠把你趕出宮,總好過你稀裡糊塗的送命。”穆恆鄭重了神色道。
陳敏兒思緒非常紊亂,不願意相信穆恆的話,可又由不得她不信,皇后是穆家人,皇后的死,對太子,對穆家衝擊最大,其中內情,穆恆肯定是清楚的。
只是這樣一來,她還談什麼爲自己伸冤正名,她重生的意義何在?
“怕了?”穆恆問道,其實他也不希望她知道這些殘忍的事,更不希望她進御醫院,但他現在沒有立場和資格去阻擾她的追求,況且,他還懷有那麼一點私心,雖說他是永寧侯,穆家他說了算,但他要想娶一個白丁爲妻,也是難入登天。他只希望她好好呆在御醫院,有華紹棠的提攜,加上她自身的才華,混個御醫噹噹是沒問題的。到那時,事情就好辦多了。
陳敏兒緩緩搖頭,低低道:“談不上怕,只是覺得寒心。”
她無法理解,怎樣的利益糾葛能讓一個男人這麼狠心。
“寒心?”穆恆笑了笑:“心寒了,人也就變得冷漠了,就你那麼愛打抱不平的性子,是該改改,只是,在宮裡,想要生存,光寒心還不夠,你還得懷有一顆敬畏之心,敬畏那至高無上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