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寒步履一滯,回身看去,只見鳳璇陽正彎着腰,雙手捧腹,眉頭緊皺,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龍傾寒皺了皺眉,走回去關心道:“你還好麼?”
鳳璇陽微微擡眸,吃力地擺着手道:“不好……也不知這童子練的是甚邪門歪道功夫,端的狠毒……現下我周身疼痛……”他難耐地蹲了下來,皺着眉呻|吟起來。
眼看心上人這般模樣,龍傾寒心頭一痛,三分嗔怨七分心疼地道:“方纔你實是不應吸食他的功力,五蠱童子畢竟常年接觸毒物,這武功也是毒辣極其,興許說不準……你現下已經中毒了。”
鳳璇陽鳳瞳一擡,略帶幽怨的眼神望着龍傾寒,道:“方纔你爲何不早些時候說。”
龍傾寒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地偏過頭去道:“我……未曾想到。”
鳳璇陽咬了咬牙,勉力道:“現下該怎辦?”
“不知。”龍傾寒眨了眨眼,一臉無措,他看了一眼四周,道:“要不,我們尋個乾淨些的地方,運功療毒罷。”
“甚好。”鳳璇陽低低地應了一聲,擡頭一看,便見龍傾寒快速地轉身走了……
“龍、傾、寒。”鳳璇陽恨得牙癢癢地道。
“嗯?”龍傾寒停了下來,回頭看去,“怎地不走?”
“……”你從哪看出本座能走了?鳳璇陽惡狠狠地咬牙道:“本座走不了。”
龍傾寒一怔,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紅暈,他訕訕地走回鳳璇陽身邊,輕扶他的胳膊,道:“現下可以麼?”
鳳璇陽也不客氣,一個手就重重地搭在龍傾寒的肩頭,道:“尚可。”
龍傾寒被鳳璇陽的大勁弄得悶哼了一聲,但看到鳳璇陽那蒼白的臉,心中一疼,便沒再抱怨地攙扶他走了起來。
龍傾寒雖說鐘意鳳璇陽,但這情愛之事他昔時未曾觸及過,自然木訥了些。且往日相鬥時,不曾與鳳璇陽有過太多的親密接觸,因此現下同他勾肩搭背的,他自然有些彆扭。
他素來清雅,潔身自好,對旁人甚少有過親密接觸,如今自然怎麼扶怎麼彆扭,好幾次有甩開鳳璇陽的衝動,但一來鳳璇陽攀着他不放,二來鳳璇陽的臉色的確有些不對勁,他也不好將他推開。
龍傾寒只顧着扶鳳璇陽前進,全然沒發現鳳璇陽其實一直在側頭看他。
近距離接觸,鳳璇陽才發覺龍傾寒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周身散發出一種清高的氣息,瓷白的臉上光滑無毛孔,模樣異常俊美。
鳳璇陽發怔了好一會,忽地,龍傾寒停下了腳步。
鳳璇陽一怔,疑惑地問道:“怎地了?”
龍傾寒側過頭,蹙起了眉頭,“有血腥味。”
鳳璇陽動了動鼻子,嗅了嗅,卻未感覺到有何不妥,他復又疑惑地看着龍傾寒。龍傾寒不言,扶着鳳璇陽慢慢朝血腥味的方向走去。
昔時龍傾寒慘招滅門之禍,眼睜睜地看着天劍宗毀於一旦,親人被殺,是以自那以後,他對血腥味極其敏感,絲毫血腥味都逃不過他的鼻尖。
龍傾寒側頭看了一眼那個似乎恢復了一些精神的人,不由得感慨起來。昔時的他一直以爲是鳳璇陽下的殺手,但那時心裡卻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鳳璇陽乃是冤枉的,是以種種矛盾糾纏,令他拖了足足二十多年,才決定了斷這一切,哪知竟然在臨死前知曉事實真相,當真是世事變幻無常,無從所料。
他一路攙扶着鳳璇陽,慢慢地走到樹叢裡,越往裡去血腥味越濃。
鳳璇陽的眸色愈發深沉,當他們走到樹叢裡頭時,便發現了一地的屍體,人數約莫有十數人!
鳳璇陽無意識地鬆開了龍傾寒的手,穩步走到屍體間蹲下查看。
只見那些死人面現黑氣,身上生瘡,發出一股惡臭,乾涸的血流了一地,顯然已死去有些時候了。
這些人都臉生得很,但看其裝扮與配飾,似乎都是趕往向梅山莊的客人。
“嘖嘖,這五蠱童子端的狠毒,真不知,爲着這一場婚宴,殺死了多少江湖人。”鳳璇陽站起身,雙手抱胸地查看了一週,發覺並無太多異樣,便轉回了頭,哪知正對上龍傾寒那雙帶着三分惱意的眸。
鳳璇陽剛喊出一聲糟,便聽龍傾寒語氣有些不善地道:“鳳大教主的身子好得挺快的麼。”
鳳璇陽的身子瞬間僵在了那裡,但他倒也反應得快,訕訕地清咳了一聲,道:“不知怎地,似乎吸入了這些氣,身子舒爽了很多。”說完,他還意思意思地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迷醉的模樣。
龍傾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目裡帶着些許鄙夷的味道,一個轉身,他擡步便走,“那鳳大教主便在此療傷罷。”
眼見自己的小把戲被戳穿,鳳璇陽只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揚手運起功力,將數根枯樹枝點燃,而後扔到那些屍體上將其火化後,便跟着龍傾寒走了出去。
龍傾寒因着對血腥的厭惡,直走了數十里路,才尋了個合適乾淨的地方坐下。
兩人簡單地生起火後,便一同靠在樹邊閉目養神。
爲防還會有人來襲,兩人靠得很近,且三月的天有些涼意,靠在一塊也可取暖。
龍傾寒折騰了一天,早已倦了。與鳳璇陽能再次相識,相交,他短期的目標已經達成,餘下的只待時間讓他們的愛開枝散葉,時機到時他再表達心意。
想着想着,睏意上來,他便沉沉地睡了過去。殊不知,不知不覺中,他的頭竟毫無防備地倒向了一旁,靠在了鳳璇陽的肩頭。
鳳璇陽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正淺淺地呼吸着的龍傾寒,嘴角揚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他輕輕地動了動,擡手摟住了龍傾寒瘦削的肩膀,兩人便這麼甜甜地安睡起來。
龍傾寒許是困極了,被鳳璇陽這麼一攬,他也未被驚醒,反而還將自己的頭湊了上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第二日一早,龍傾寒悠悠醒來,迷迷糊糊中,便看到了那張放大了一倍的俊臉和紅蓮印記。
“嗯?”他輕輕地吟了一聲,便撐着額慢慢坐起,還猶未發覺有何不對。
“龍少主……”鳳璇陽有些埋怨的聲音幽幽傳來,龍傾寒擡眸望去,怵地睜大了雙眼,原來自己竟然躺在鳳璇陽的腿上。
龍傾寒眨了眨眼,整個人已經完全呆愣。他雖中意鳳璇陽,可這麼親密的接觸他一下還真未能適應過來。不過,他回味了下,昨夜起先睡得極其安穩,毫無知覺,而後鼻尖似乎聞到了鳳璇陽那淡淡的檀香味,莫非自己便是那時靠過去的?
鳳璇陽眼見龍傾寒一直在發呆,便忍不住撐起額道:“龍少主——”
“嗯?”龍傾寒一個回神,發覺自己還未從鳳璇陽懷裡出來,便趕忙輕輕推開了他,坐起身整了整衣衫。
“抱歉。”龍傾寒撇過頭去,低低地道。
“龍少主,您說甚?”鳳璇陽將耳朵湊過去,一副沒聽見的模樣。
龍傾寒臉微微地紅了,他臉皮薄,素來又高傲,這對不住三字卻是難出口的。
不過鳳璇陽似乎是知道他的難處,便甩了甩手,怨道:“唉,本座的腿都麻了。”
龍傾寒一聽,更是臉紅了,不得已,便放大些聲音道:“對不住,我無心的。”
鳳璇陽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笑道:“無妨,龍少主也並非故意投懷送抱的,只是可惜了本座的雙腿,現下麻了,還不知怎辦。”
龍傾寒轉過頭來,歉疚地看他的雙腿一眼,在鳳璇陽期待的眼神中,緩緩地道:“稍後便好了。”而後,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去尋水資源去了。
“……”看着龍傾寒漠然的背影,鳳璇陽都快把牙給磨碎了。
龍傾寒一走,鳳璇陽就怵地跳了起來,而後整了整衣衫,恢復了一副鳳教主的高傲模樣。
他負着手,冷冷地對着空氣發問,“如何?”
空氣裡傳來一道畢恭畢敬的迴音,“回稟教主,我等已拖住了他的腳步。”
“甚好,退下罷,一會再過來。”鳳璇陽一甩袍袖,冷聲道。
“屬下遵命。”
龍傾寒回來時,發現鳳璇陽正躺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大腿哀嚎。
龍傾寒一驚,便走過去查看起來。
只見鳳璇陽的面色慘白,緊咬着牙,頭上滲出了冷汗。
“鳳兄,你怎麼了。”龍傾寒輕輕地推了推鳳璇陽,眼裡滿是掩不住的擔憂。
鳳璇陽緩了緩幾口氣,輕喘道:“方纔本座練功,豈知大腿經脈運行不通……導致穴脈阻滯,狂暴的真氣涌上上身,如今……渾身泛疼。”
龍傾寒一驚,趕忙扶起鳳璇陽,將手裡的水餵給他。
鳳璇陽半眯着眼,有些無賴地靠在龍傾寒的肩頭,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享受着龍傾寒的喂水。
龍傾寒不疑有他,驚憂地看着鳳璇陽,撐着他的手還在不斷地給他輸送內力。
他看了一眼鳳璇陽的大腿,心道,莫非自己昨夜當真是將他的雙腿壓麻了,才致現下這般。可是自己身材瘦削,不應會造成如此情況纔是。
“龍少主。”鳳璇陽緩緩地開口打斷了龍傾寒的沉思,龍傾寒低頭看去,鳳璇陽的嘴上已經有了一些血色。
鳳璇陽有氣無力地道,“龍少主,可有將我們如今所在之處告知手下?”
“有,鳳兄大可放心。”龍傾寒重重地點點頭。
“那本座便放心了……”說完這話,鳳璇陽兩眼一翻,直接倒在龍傾寒的懷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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