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來到東洋,並沒急着有所動作。
這次的事情不一般,一味的莽不是辦法,更不可能像上次採取類似浦項制鐵的辦法。
有句話,如果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這種手段固然是見效最快的,卻不是上策。
只有特別急切,或者沒有別的辦法,纔會採取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
這次在東洋,杜飛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這樣做。
其一,這本來就不是着急的事,爲什麼這次一定要派他來?不就是不想讓他在京城待着麼~
如果太着急回去,豈不是在飯局上,吃到一半領導讓你出去除買菸。
只有傻子纔會飛一樣速去速回一樣。
其二,有些問題能通過殺人解決,有些問題不能。
杜飛從宅邸中出來,坐上一輛豐田轎車,身邊只跟着慈心。
雖然以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公務訪問,出危險的概率很低,他還是保持謹慎,卻保萬無一失。
在許多故事中boss最終被反殺,一般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廢話太多,另一個就是大意狂妄。
乘坐汽車來到提前約定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位於東京鐵塔附近的居酒屋。
屋子是深色的木質門臉,看起來很有滄桑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杜飛邁步進去,隨着開門立即想起了清脆悅耳的鈴聲。
裡邊一名穿着傳統和服的老闆娘立即鞠躬,說了一聲“歡迎光臨”。
杜飛微微點頭,帶着慈心進入。 ●тт κan●¢O
裡邊沒什麼客人,一名青年正盯着門口看,看見杜飛立即迎上前,用中文道:“您就是杜先生吧~我叫小島敬三,請您隨我來。”
杜飛點頭,跟着青年上了二樓。
二樓一個小隔間內坐着一名西裝老者,看見杜飛立即起身,握手道:“在下山田一夫。”
杜飛與老者握手,微微鞠躬:“山田閣下,很榮幸見到您,早就聽健次郎說起您,一直希望能當面請益,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山田一夫哈哈笑道:“杜飛同志,你太客氣了的,犬子也與我說起過你,堪稱是當世奇才……”
“哪裡,是健次郎謬讚了。”杜飛客氣,隨即二人落座,又是一番客套,這才進入正題。
山田一夫明顯知道杜飛來的目的,提起前幾天大板發生的情況,表示十分遺憾。
隨後詢問杜飛有什麼打算。
杜飛道:“前輩,以您的經驗,這件事能通過東京正府解決的希望有多大?”
山田一夫抿了抿嘴,沉吟道:“這個……如果我是你,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這上,如果非要說希望有多大,我只能說很渺茫。”
杜飛點頭,心裡早就知道,山田一夫能這樣說,也算是相當實誠。
隨後杜飛詢問了一些東京高層人物的情況,以及明裡暗裡的關係。
這纔是山田一夫真正的價值,這裡邊許多關係不達到一定身份,根本無法瞭解其中秘辛。
有些山田一夫說出來的東西,國內的清報部門根本沒查到。
大概兩小時後,杜飛道謝離開。
山田一夫坐在二樓的窗邊,看着下面的街道上,杜飛乘車走遠。
這時店裡那名老闆娘進來,叫了一聲“大人”。
山田一夫收回目光,毫不掩飾疲憊回了一聲“晴子啊~”
畢竟是七十歲的人了,剛纔跟杜飛一口氣說了近兩個小時相當耗神。
名叫晴子的老闆娘溫柔的來到山田一夫的背後爲他按摩,輕聲道:“大人,我們這次真要跟花果人合作?”
山田一夫閉着眼睛,淡淡道:“這裡是東京,是阿美莉卡的天下,花果的力量太弱了。”
說到最後,山田一夫搖了搖頭,他並不看好杜飛的前景。
不管是速聯還是花果,就像他剛纔說的,東洋是阿美莉卡的天下。
如果速聯和花果真行,就不會只在北海道那種窮鄉僻壤搞割據了。
“那您……”女人跟隨山田一夫多年,不用把話說完也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片刻後,山田一夫道:“管好我們的人,不要被牽扯進去。”
“哈依~”女人鄭重的應了一聲,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出剛離開那名氣度不凡英俊青年。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她早就知道這個人的名號。
那是被無數東洋熱血青年奉爲導師的存在,是北海道根據地的規劃者。
毫不誇張的說,沒有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有現在東洋的葛命形勢。
可是這一次,她並不看好杜飛。
在她看來,如果沒有山田一夫協助,杜飛真的很打開局面,因爲……這裡是東京~
另一頭,杜飛坐在轎車的後座。
旁邊就是閉目養神的慈心。
杜飛視線越過慈心,汽車正好經過東京鐵塔的下面,在杜飛的視線裡閃過去。
思忖着剛纔從山田一夫那裡獲得的情報,杜飛的腦子裡不斷完善着計劃。
直至回到大宅,沈佳興和羅正明都在等着。
杜飛在來之前心裡就有了計較,只是需要確認一些事情,這纔沒貿然行動。
吃完晚飯,三人聚在一起。
杜飛手裡拿着一摞他親手寫的稿紙放在羅正明的面前:“老羅,你想辦法把這幾本小冊子印出來分發出去,範圍要大,數量要多,不要吝惜成本。”
“是~”羅正文應了一聲,接過遞到面前的稿紙,快速的翻看了一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杜飛給他的有三份內容,第一份名爲《東洋可以說‘不’》,第二份是《皇國正統,永續長存》,第三份叫《被偷走的勝利》……
“這……”羅正文快速掃了幾眼,驀的看向杜飛。
沈佳寧也奇怪,杜飛究竟給了什麼,能讓羅正文露出這樣的表情。
杜飛十分淡然,迎上羅正文的目光:“有什麼不理解的?”
羅正文皺眉道:“你想用這些東西挑動東洋人的情緒?”
杜飛理所當然道:“任何鬥爭,獲勝的根本原則只有一個,但凡敵人想要的我們必須阻止,但凡敵人要阻止的,我們就必須促成。這次來東洋,我們的任務很重。”說着目光掃視羅正文和沈佳興:“這其中的關鍵就是阿美莉卡。他們不是想摘出去,看我們跟東洋互掐嗎~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沈佳興道:“你想給東洋那些遺老遺少添把火,讓他們對阿美莉卡下手?” 杜飛輕笑道:“姐,你恐怕是高估了那些人的膽量,他們可沒膽子對阿美莉卡動手。不過……歸根結底,這些帝國殘黨的真正敵人是阿美莉卡,我們得提醒提醒他們。而這次~能不能扭轉局面,關鍵就看能不能把阿美莉卡拉下水。”
……
隔天,東京女子大學旁邊的一家小店裡。
櫻井梨花坐在二樓的隔間裡,看着擺在面前的厚厚兩摞福澤諭吉,漂亮的眼睛裡是遮掩不住的貪婪。
這可是兩百萬日元!
她出身普通,老家在關西鄉下,但從小學業優秀,在高中之前都是家裡的驕傲。
直至來到東京上大學,讓她第一次接觸到了一個前所未知的花花世界,在短暫的抵抗後,她飛快的墮落了。
不過能考上東京女子大學,證明櫻井梨花十分聰明,她只是貪婪卻不是傻。
看着面前的錢,拼命按捺住立即收入囊中的衝動,她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這位先生,非常抱歉,請您說明究竟想讓我做什麼,否則這些錢……”說着她再次看向桌上的錢咬了咬牙:“否則,這些錢我不能要。”
在他對面坐着一箇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裝,戴着黑框眼鏡,乍一看就像普通的上班族。
笑呵呵道:“梨花小姐,請不要擔心,我並不是壞人,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情。”說話間伸手把兩摞錢往前推了推:“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說到這裡,男人頓了頓,身子前清,壓低聲音,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櫻井梨花聽完皺眉:“就這麼簡單?”
男人微笑道:“當然,對於梨花小姐來說肯定不是難事。”
櫻井梨花還是有些擔心,小聲道:“可是……阿美莉卡人……我從前沒接觸過。”
男人道:“沒關係,我相信梨花小姐的魅力。”
櫻井梨花皺着眉,好看的小臉上滿是猶豫不決。
足足幾分鐘,她終於把心一橫,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福澤諭吉……
當天晚上,位於東京灣附近的一條酒吧街。
櫻井梨花打扮的花枝招展從一家酒吧出來。
這裡經常會出現休假的阿美莉卡大兵,不少在軍艦上執行任務,一兩個月見不到女人,好不容易下來,就是來找樂子的。
大部分的時候,只是普通的金錢交易,但也有些時候會出現‘意外’。
……
與此同時,一棟松柏掩映的豪宅內。
一名穿着黑色和服的老者眉頭緊鎖,看着面前茶几上攤開的三本小冊子。
印刷的相當不錯,裝訂也很好,不是粗製濫造。
內容他剛剛看過,非常能夠撩撥人的情緒,尤其是現在的東洋,因爲這幾年的發展,經濟超過獨國,成爲世界第三。
重新點燃了東洋人心底的驕傲和熱血。
昭和男兒,永不言敗!
老者面沉似水,沉聲道:“找到源頭了嗎?這個‘山本英雄’究竟是誰?”
在小冊子的作者一欄寫的是‘山本英雄’,這只是杜飛隨便起的一個名字,這次他要徹底把東洋人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情緒釋放出來。
全世界的人都一個德性,耗子腰裡彆着槍,就能起打貓的心。
在剛戰敗的時候,東洋被徹底去工業化,再加上兩個蘑菇彈的洗禮,他們從心裡往外乖順。
但是這幾年,隨着經濟再次發展起來,有些人的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只不過有阿美莉卡的積威壓着,讓他們只敢心裡想想。
“非常抱歉,大人~”秘書摸樣的青年鞠躬道歉:“我們的人暫時還沒查到,不過……最開始傳播開的地方應該是在東大和早稻田。”
老者輕哼一聲,對此並不意外,沉聲道:“儘快查清源頭……阿美莉卡那邊有什麼反應?”
秘書道:“暫時沒有。”
“沒有反應嗎?自大的阿美莉卡人。”老者低沉着聲音,目光向窗戶外面望去:“我有一種預感,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秘書道:“需要通知警示廳干涉嗎?”
老者耷拉的腮幫子抖了一下,擡起手擺了擺:“沒有用的,這種私下傳播的小冊子根本沒法消滅。”
老者好整以暇,又問道:“前幾天讓你盯着那個花果人……”
“非常抱歉~”秘書再次鞠躬:“他們戒備嚴密,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消息。”
實際上,到現在爲止,他們已經損失了三名精銳。
三人都是他們手中最頂尖的高手,卻死的無聲無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令他們不敢再靠近杜飛下榻的那座宅邸。
至於損失的人,根本不需要報告,那些所謂的高手,在大人物的眼中也只是消耗品。
……
隨後幾天,杜飛沒再有任何動作,耐心等待事情進展發酵。
那些分發的小冊子需要被足夠多的人讀到,還有不止一位‘櫻井梨花’小姐拿了錢後,挑動着一些大兵的神經。
這種事具有很強的不確定性,那些醉醺醺的大兵只是偶爾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直至一個星期後。
這天已經夜裡十一點了,櫻井梨花站在距離酒吧街不遠的一條巷口。
她穿着比較保守的運動服,打扮十分得體,沒一點風塵氣。
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四名高大的白人壯漢醉醺醺走過來。
櫻井梨花低着頭,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正是她今晚的目標……
片刻後,夜幕下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櫻井梨花被拖進旁邊的巷子,她拼命掙扎叫喊……演繹着一名受害者。
直至一名壯漢不耐煩的給她肚子一拳,櫻井梨花從沒這麼疼過。
這一瞬間,她才意識到,這次的錢不好賺,不是隨便岔開退就行的。
不過想到那一大筆錢,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櫻井梨花從小就知道,賺錢~從沒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