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的大腦飛快過了一遍,究竟是誰有可能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
不需要什麼證據,直接考慮動機就足夠了。
另外當務之急就是下一步怎麼辦。
杜飛心裡默默盤算,從這裡抵達這趟列車預定的目的地那格浦爾還有兩百多公里。
按照原計劃,抵達那格浦爾之後,杜飛會轉乘其他列車繼續向東,抵達旁邊的切蒂斯格爾邦。
目前黎援朝的‘伐山破廟’的一支主力就在這裡‘作業’。
伐山破廟行動,到目前爲止進行的非常順利。
因爲西線意料外的失敗,目前印軍在東線和南線都在收縮防禦,即使知道黎援朝在大規模行動,也沒有餘力來阻擾遲滯,索性聽之任之了,最好拿錢走人。
但現實情況還是超出了原計劃。
原本黎援朝到這個時候應該進行到行動的尾聲,帶着滿載黃金財寶的車隊準備撤退了。
然而,這邊神廟的數量和富庶程度大大超出預料。
令黎援朝到現在還在切蒂斯格爾邦。
杜飛正在思忖,忽然臉色微微一變,立即道:“老王,我們走~”
爲首的姓王的保衛幹部立即應了一聲,剛纔短暫的戰鬥令他知道杜飛並非等閒,再加上他們這次出來,本就以杜飛爲主。
立即應了一聲,帶人簇擁着杜飛,趁着夜色快速離開火車站的範圍。
他們離開不久,二三百名士兵小跑着抵達火車站,直接把火車連同站臺圍住。
站內和火車上的人一個一個排查,如果剛纔杜飛他們遲疑幾分鐘,此時就落到了包圍圈裡。
雖然還不確定,這些人跟之前發動襲擊的二十多人是敵是友,杜飛卻不可能拿自身安全當賭注。
剛纔在空中盤旋的小黑髮現了這羣人出現,杜飛立即做出選擇。
並暗暗集中精神,跟伊格爾聯繫。
之前伊格爾的僱傭兵團留在班加羅爾,在幫助拿下這座德干高原上的名城之後,他們很快就被禮送出境。
在之前,他們是可靠的盟友,勝利後就變成了不確定的危險因素。
不過班加羅爾也不算卸磨殺驢,在臨走之前還給伊格爾介紹了一筆新業務。
看見海德巴拉和班加羅爾的勝利,鼓舞了不少騎牆觀望的人。
其中就包括邁索爾和北房的肖拉普爾。
這兩座城市都是名城,尤其是邁索爾。
作爲曾經邁索爾王國的首都,這裡甚至比班加羅爾更著名。
這兩個地方看到了伊格爾的僱傭兵團在班加羅爾的表現,全都拋出了橄欖枝。
只不過相較而言,肖拉普爾雖然沒有邁索爾著名,但其本地勢力發展的更好,出手也更財大氣粗。
另外,肖拉普爾已經地處印杜中部,更便於下一步傭兵團撤離。
原本伊格爾率領的傭兵團最大的任務就是攪動風雲,讓人們產生一種南方烽火遍地的錯覺。
現在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海德巴拉、班加羅爾、邁索爾、肖拉普爾……攏共有七八個城市,不需要傭兵團再虛張聲勢,南方這些地方紛紛自立旗號。
下一步伊格爾更要考慮撤退的問題。
經過幾次激烈的戰鬥,他手下的傭兵出現了不少戰鬥減員。
直接死的倒是不多,但受傷的不少,幾次戰鬥下來,將近20%了。
這些傷員解除武裝後,可以通過秘密渠道,花一筆錢運送出去,但剩下一千多全副武裝的傭兵要想離開,就必須向北走,與黎援朝匯合,利用靠近孟加拉的港口乘船返回南洋。
出於這種考慮,伊格爾選擇來到肖拉普爾,準備完成任務後,借道海德巴拉,前往奧里薩邦。
目前奧利掃邦是單軍重點目標,有不少地方已經與艾魯爾的控制範圍連在一起。
可惜這種連接並不穩固,黎援朝根本沒想常駐,都是拿錢就走。
倒是海德巴拉這邊趁機會佔了不少便宜。
杜飛這邊,一共七個人,離開火車站。
在他們後面一道人影鬼魅般跟着,正是慈心!
之前因爲有其他人,慈心一直在隨身空間內,直至剛纔杜飛找機會放出來在暗中保護。
卻在這個時候,火車站的方向突然爆發出密集的“噠噠噠”的槍聲。
杜飛心中一凜,立即開啓視野同步查看。
只見火車站的站臺上,一羣大概二十幾個人拿着阿卡47正在跟後來的士兵激烈交火。
這些人跟剛纔襲擊杜飛的應該是一夥兒,不知道因爲什麼,剛纔沒有出來。
大概是負責外圍接應,正好跟後來的士兵對上。
那些士兵被打個措手不及,當場倒下了十幾個人。
然而這種程度的突襲終究改變不了大局,很快十幾個便衣槍手就被後續的大批士兵擊斃了。
就在這個時候,杜飛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戰鬥結束後,從這些士兵的後面,不緊不慢的駛來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火車站外面。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英俊,穿着一襲白衣的人,居然是伊姆蘭罕!
杜飛怎麼也沒想到,伊姆蘭罕會出現在這裡。
他是什麼意思?
要說他對杜飛有惡意,似乎也不大對。
他和之前襲擊那些人明顯不是一路的,雙方一碰上就爆發激戰。
可要說他帶有善意,杜飛也不相信。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伊姆蘭罕突然出現在這裡,絕對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飛眉頭緊鎖,一時想不通伊姆蘭罕的圖謀。
這個時候,情況不明,加之敵強我弱,絕不能輕易暴露行蹤。
不管伊姆蘭罕有什麼目的,杜飛都不會把自身的安危寄託在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身上。
隨即伊姆蘭罕的人仔細搜索了杜飛的臥鋪包廂和周圍。
沒有任何發現。
伊姆蘭罕皺了皺眉,隨即下達命令。
跟他來的士兵立即分散向附近搜索。
杜飛見狀,更篤定伊姆蘭罕來者不善,當即斷開視野道:“老王,同志們!”
幾人立即打起精神,除了兩個負責警戒的,其他四人都看向杜飛。
杜飛沉聲道:“現在情況有變,那格浦爾不能去了,有人不太希望我們順利完成任務。”
幾人表情嚴肅,跟着點頭。
老王皺眉道:“那我們下一步去哪兒?”
杜飛道:“我們向南,去戈勒姆。”
隨行的六個人都有些懵,完全不知道這個位於印杜中部的小鎮在哪兒。
其實杜飛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說出這個地名,是因爲伊格爾那邊正在看行軍地圖。
再通過精神鏈接傳達過來。
戈勒姆距離此地大概一百公里,這個距離即使沒有機動車,搞幾臺自行車一天也能騎到了。
伊格爾的傭兵團正在肖拉普爾,距離戈勒姆兩百多公里。
他們有卡車,順着公路走,派出一支一百五十人到兩百人的小分隊去接應。
有了這些人手,到時候不管是去南邊跟傭兵團匯合,還是繼續向東去找黎援朝都有底氣。
杜飛心裡有數,稍微跟幾人分說,便下達命令:“老王,你帶小張和小劉去搞幾臺自行車來。從這裡到戈勒姆有一百公里,我們連夜走,明天就能到。”
“是!”老王立即立正,這種時候最要不得內部分歧。
哪怕一個錯誤的決定,總好過喋喋不休的自說自話,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的爭論上。
老王動作非常快,不到十分鐘就搞來了七臺自行車。
估計等明天這座小鎮要熱鬧了,這個年代一次性丟了七臺自行車可不是小事。
杜飛也管不了那麼多,一揮手說一聲“我們走”,就率先跨上自行車,趁着夜色順土路向南……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火車站附近的警察局就鬧騰起來。
果然如杜飛所料,一下丟了七臺自行車引起了不小動靜。
伊姆蘭罕來時乘坐的轎車也在警察局門口,昨天折騰了一宿沒找到杜飛的蹤跡,讓他的心情有些煩躁。
但多年修煉古印杜瑜伽,讓他心性異常沉穩,表面上不動聲色。
直至得知鎮上一夜丟了七臺自行車,伊姆蘭罕立即意識到,肯定是杜飛他們乾的。
他臉色有些陰沉,如果昨夜裡遇襲後,杜飛立即偷了自行車,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就算夜裡不好走也出去幾十公里了。
伊姆蘭罕收斂情緒,坐在車裡看向旁邊的老者微微低頭道:“莫漢大師,還能找到嗎?”
老者穿着寬鬆的白衣,花白的絡腮鬍子,眉心點着硃砂,精神矍鑠,目光清亮,竟是一位造詣相當高的瑜伽大師。
相比當初的達爾西姆,更着重肉體的修行,這位莫漢大師更偏向精神層面的修行。
幾十年前就接受泥河魯家族的供奉。
莫漢大師,眼眸低垂,盤膝坐在車座上,吸了一口氣仰頭如牛鳴:“哞~阿莫~啊巴哈馬……”
伊姆蘭罕在旁邊一動不動,耐心等着。
片刻後,莫漢大師睜開眼道:“在南方~”
伊姆蘭罕稍微詫異,他知道杜飛原計劃要去東邊的那格浦爾,現在沒去東面反而去了南面,還真是狡猾。
“多謝大師~”伊姆蘭罕道謝,心裡暗暗慶幸,要不是在泰姬陵酒店,趁機在一名杜飛的隨行人員身上做了手腳,這一次肯定要找錯方向了。
伊姆蘭罕對車窗外下令:“立即出動飛機,向南方搜索,一共七個人,騎自行車……”
車窗外的副官立即應了,隨後伊姆蘭罕也帶人向南。
此時,離此地四十多公里外。
杜飛一行人正在休息。
連夜趕路很消耗體力,杜飛雖然沒什麼,其他人卻不行。
卻在這時,杜飛收到小黑的情緒波動。
心念一動,開啓視野,正好看見伊姆蘭罕的人紛紛上車向南進發。
杜飛心中一凜,對方並沒有分兵搜索其他方向,說明十分篤定他們就在南邊。
對方怎麼知道的?難道有內鬼?
杜飛一個閃念,就否定了這種可能。
身邊的隨行人員都是從國內帶來,經過最嚴格的審查。
他們都需要懷疑,就沒什麼人值得信任了。
如果不是內鬼,只有一種可能,對方暗中下了某種手段,可以探查他們所在的方向。
杜飛掃了一眼隨行的六人,如果讓慈心出手,一個個仔細檢查,應該能找出蛛絲馬跡,但那樣一來慈心就暴露了。
杜飛想了想,再次通過精神鏈接確認伊格爾的位置。
伊格爾那邊很順利,昨天夜裡從肖拉普爾出發,一共十輛卡車,組成一個車隊,將近二百名全副武裝的僱傭兵戰士。
因爲有熟悉地形的本地嚮導,他們的速度更快,最多再有兩小時,就能抵達匯合地點。
有了這些人接應,就算被伊姆蘭罕追上,杜飛也不用怕了。
索性也不糾結究竟是誰身上被下了手段。
正好將計就計,把伊姆蘭罕引過去,當面鑼,對面鼓,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拿定注意,杜飛沉聲道:“同志們,堅持一下,中午之前趕到戈勒姆,在那兒有人接應我們。”
隨行幾人也沒太驚愕,杜飛的級別比他們高,掌握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情況很正常。
而且有了明確目標,也有助於提升士氣。
再次騎自行車出發,卻剛走一個多小時,突然天上由遠及近傳來“嗡嗡嗡”的動靜。
順着聲音擡頭望去,赫然是一架小型螺旋槳飛機。
杜飛皺了皺眉,此時他們所處的是一片水田,除了十多米外孤零零立着一棵歪脖子樹,其他地方沒有一點遮掩。
飛機居高臨下,一眼就能發現他們。
果然,那架飛機繞着杜飛他們兜了兩圈,毫不掩飾是衝着他們來的。
“領導,我們被發現了!”距離杜飛比較近的文職一臉擔心。
杜飛抿了抿嘴脣,這種地形肯定甩不開對方,索性道:“我們走我們的,加快速度!”
有了這架飛機跟着,反而令杜飛他們騎行更快。
同時在幾十公里外,通過無線電收到飛行員傳回去的情況。
伊姆蘭罕自覺掌握了一切,不由得矜持冷笑:“杜飛,我們很快又要見面了!”
卻不知道,在前面有一個‘驚喜’在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