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不知道哈西姆怎麼跟卡大佐說的。
不過有了‘飛毛腿’加持，卡大佐明顯沒有在意瓦西里的死。
這件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輕飄飄就被揭過去了。
就在第一批四枚導彈在甜津港裝船起運的時候，瓦西里已經開始在8270廠主持復刻‘紅眼睛’的工作。
該說不說，瓦西里的能力相當強。
原先在穌鵝就是高級工程師，是實打實的技術人員，並不是行政崗位。
剛一上手就展現出了很深的技術功力。
本來這個項目杜飛讓李庚負責。
現在瓦西里一來，等於把李庚給擠下去了。
李庚當然不服氣。
杜飛打過去，電話是錢勝接的。
只要壓住了李庚，在技術上瓦西里就是8270廠僅次於孫奇文的二號人物。
所以李庚就成了當然的人選。
李庚不由一拍大腿，轉悲爲喜。
達莎“嗯”了一聲，轉身走了。
雖然說的有些拗口，說白了就是放棄固定翼飛機，只打速度較慢的直升飛機。
李副廠長道：“要不然呢？楊廠長歲數不小了，他還能幹幾年，等到他一退了，誰有資格當這個廠長？我比他歲數還大，老易是個大老粗，也沒這個念想。孫奇文倒是夠格，卻是書生脾氣，沒有管理經驗，而且歲數也不小了。你自個算一算，還有誰能頂上？”
李庚點頭。
到現在倆人的水平卻差了一大截。
雖然是技術出身，但他畢竟不是一般家庭出身，瓦西里很懂得分寸。
尤其瓦西里提到的第二種辦法，令杜飛的眼前一亮。
就算瓦西里的能力更強，也不能一來就喧賓奪主。
杜飛早就料到，並不意外，問道：“能解決嗎？”
李副廠長笑呵呵點點頭：“達莎，先回屋去，我跟他好好說說。”
杜飛心頭一動。
李副廠長道：“說啥？說你呢！既然不敢把人家弄死，你個大老爺們兒，在這兒哭唧唧的給誰看呢~”
李庚當然不甘心。
再次就是李庚、李副廠長、一大爺，但真正頂事兒的就一個李庚。
問道：“情況怎麼樣？”
李副廠長卻恨鐵不成鋼道：“咋還不明白？你以爲你老子當初爲啥死乞白賴讓你過來？就爲一個總工程師？”
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而且孫奇文不是白給的，是種花頂尖的科學家，有名望、有資歷、有能力。
李庚登時一震，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父親：“爸，你說啥呢！”
他有技術能力，如果能上下協調，統籌生產，等過幾年，楊廠長退了，到時候他李庚，資歷能力都足夠，還真有希望當上這個廠長。
瓦西里肯定道：“能!兩種途徑，第一種，降低技術標準，放棄對速度較高的目標……”
李庚思忖着點了點頭。
李副廠長接着道：“小庚，你別忘了，他再厲害也是個外國人，你活了這麼大歲數，怎麼家裡外頭還分不清了？瓦西里再厲害，到頭了也就是個總工程師。”
如今杜飛麾下的技術人員，肯定是以孫奇文爲首，其次就是譚志高、楊通。
按說他燕大畢業，去過穌鵝留學，學校比瓦西里的頓涅斯克大學更好。
李庚嘴上沒說，晚上回家卻直揪頭髮。
山寨並不是種花獨有的技能。
杜飛一聽，來了精神，問道：“電話裡能說明白嗎？如果需要，我可以過去一趟。”
沒想到瓦西里竟能通過一枚‘紅眼睛’搞出這麼多道道。
他真順口答應了，等杜飛到了卻沒什麼成果，豈不是坐蠟了！
雖然是杜飛主動提的，他卻不能答應。
更何況人還是杜飛親自帶回來的，肯定不能用排擠打壓之類的手段。
杜飛一笑，心說瓦西里還挺會做人。
瓦西里連忙說“不用”。
正在這時，李副廠長來了，一進屋就看見兒子亂糟糟的頭髮。
李庚皺眉道：“難道不會從外邊空降一個？”
再往下是錢勝、趙東方這兩個大學生，再加上8270廠和拖拉機廠原先的技術骨幹。
瓦西里沉默幾秒道：“大抵結構上問題不大，但電子元器件方面……”
李庚悶頭沒吱聲。
但瓦西里不一樣，歲數比他還小，能力也不用說。
撂下楊廠長從甜津打來的電話，杜飛不由想起瓦西里。
杜飛沒想到，效率還挺高。
甚至公開說，自己水平不如瓦西里，年紀比他還小的瓦西里可以當他的老師。
笑呵呵道：“怎麼，又揪頭髮呢？”
李庚點了點頭。
李副廠長道：“小庚啊~聽爸一句，做人別跟自個較勁，有時候把位置擺正，比努力更重要。”
還能趁着這幾年，多跟孫奇文學點東西。
李庚無言以對。
他媳婦看的直皺眉，卻也沒什麼法子。
放到李副廠長面前道：“爸，您勸勸李庚吧~”
在技術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做出取捨不失爲一種沒辦法的辦法。
但僅僅第一次見面，聊了一個多小時，李庚就被折服了。
北海道那種情況，純粹是欺負游擊隊沒有防空手段。
所以，瓦西里幹起‘皮尺’‘復刻’的工作相當熟稔。
真被踩下去，可就沒出頭之日啦！
李庚臉一紅，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訕訕的叫了一聲“爸”。
連楊廠長都意外，李庚有這種氣度。
瓦西里組織了一下語言：“這幾天，在李庚同志和小錢、小趙的幫助下，我們已經把導彈的結構圖紙畫出來了。”
瓦西里說話也滴水不漏，把李庚、錢勝、趙東方都提到了，一個沒漏下。
很快瓦西里被叫過來，聽杜飛詢問進度，立即道：“經理同志，我也正要跟您彙報一下。”
杜飛也不急着表態，接着問道：“第二種呢？”
他不是沒在機關待過的小白，從城裡到8270廠，十幾公里遠，讓杜飛過去，開什麼玩笑。
問題的關鍵不是紅眼睛導彈，而是瓦西里這個人。
當初他來8270廠，是衝着這邊的發展潛力來的。
“這不就得了。”李副廠長道：“人家比你強，還不敢把人弄死，那就認栽，甘拜下風，有那麼難嘛？”
李庚就是他的跳板。
瓦西里道：“第二種辦法，乾脆放棄單兵攜帶，改成多聯裝車載發射。不用考慮體積和重量限制，用晶體管代替集成電路，還能增加導彈射程和裝藥量。”
李副廠長卻不慌不忙道：“要不，咱找個人，把那毛子弄死？”
李庚不傻，恍然大悟道：“爸，你是想讓我……當廠長？”
李副廠長語重心長道：“小庚啊~爸說這話你別不愛聽。你很聰明，知道努力，不然也達不到今天的水平……但科學研究不是你努力聰明就行的，必須是老天爺賞飯吃。”
杜飛明白，這是瓦西里在樹立權威。
瓦西里去8270廠已經有些天了。
之前孫奇文一來，直接把他壓下來沒問題。
正常來說，固定翼戰鬥機很少會到低空執行攻擊任務。
李副廠長歲數大了，一大爺則是工人出身，科研能力不行。
如今他和趙東方都被分到瓦西里手下工作。
這哪是兩種辦法，分明是兩種不同的導彈呀！
穌鵝也是通過二戰後，獲得了獨國大量圖紙和科研人才，科技水平突飛猛進。
至於杜飛這邊，把瓦西里塞過去，就沒管後續。
杜飛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無奈人家能耐在那兒，不服不行啊！
李副廠長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就問你，人家水平是不是比你強？”
旋即念頭一轉，便想明白了。
那是楊廠長應該操心的事。
李庚哭喪着臉道：“爸，我不是那意思。”
如果真想去，根本不用問，直接去就完了。
李副廠長喝了一口水，仍笑呵呵道：“心裡不痛快，不甘心，是不是？”
到第二天，就有了李庚說，瓦西里的水平非常高，能當自己老師的話。
瓦西里過來，要直接壓倒孫奇文就顯得太霸道了。
這一招以退爲進，虛懷若谷，相當漂亮。
李副廠長嗤笑道：“從哪兒空降？咱們廠子，包括整個公司，都是杜經理一手幹出來的，沒有他點頭，誰能插進來？”
當初獨國人山寨英國的技術，後來美地山寨英果和獨國的技術。
李庚一陣默然。
他的來歷不明，還是個外國人，想要在杜飛這裡站穩腳跟，必須展現出過人的價值。
沒耽誤時間，立即開始對‘紅眼睛’導彈拆解復刻圖紙。
一旁的達莎見公公來了，趕忙去倒杯熱水。
孫奇文畢竟歲數大了，最多幾年就幹不了了，到時候這個位置還是他的。
杜飛只管要結果。
譚志高和楊通壓根兒不在8270廠。
李庚眨巴眨巴眼睛，心說這還不夠嗎？
本來瓦西里來了，楊廠長有些擔心李庚的心思，打算找機會跟他談一談。
把導彈放大，裝到發射車上，這可就不是單兵防空導彈的價格了。
利潤率一下就能放大好幾倍。
如果兩三輛導彈車，再配一輛雷達車，就能號稱是導彈防空連。
這可就是成編制的裝備，價格還能再上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