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驅車離開,回到下榻的酒店。
本來在他的計劃裡,今晚上纔剛剛開始。
既然要殺雞儆猴,區區幾十個傭兵可不夠,必須得有分量夠重的人,才能威懾宵小之徒。
杜飛圈定的目標就是索爾·斯萊特。
斯萊特家族的少爺,英果貴族的繼承人。
既然懷着惡意來到東方,就永遠留在這兒吧~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杜飛竟然沒從莫森嘴裡得到索爾的住處。
索爾·斯萊特來到香江一直深居簡出,不知道具體住在什麼地方。
就算莫森是傭兵團的高級幹部,也只能待在廢棄廠房等通知。
杜飛坐在車裡並沒急着行動。
未嘗沒有反戈一擊,直接跳反的可能。
夜晚中,白色的外牆在燈光照應下彷彿籠罩着一層陰間濾鏡。
幾乎沒有晚上聯繫的時候。
其中兩隻烏鴉各自抓着網兜的提手,另外一隻則抓住網兜最下面的一個線頭繫上的疙瘩。
一旁的管家有些擔心道:“先生,您相信這個種花人的話?”
暗中卻盯上了跟種花的裝備貿易,打算把他擠出局,順勢取而代之?
不然杜飛爲什麼會這樣說?
想到這裡,文森特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同樣是殺人,面對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手段。
杜飛等了片刻,主動開口道:“文森特,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不管索爾·斯萊特允諾了什麼好處,只不過是一張空頭支票……”
但索爾·斯萊特不同,不僅僅因爲他的貴族身份,還有他是通過正常途徑入境的。
杜飛卻仍拉上他,以運輸費的名義,給他一百萬份額。
索爾·斯萊特下牀,動作僵澀的一步一步向陽臺走去……
剩下一隻烏鴉無處下手,只能在一旁蹦躂兩下。
小黑在窗外飛過,很容易就發現了索爾·斯萊特。
杜飛不客氣道:“文森特,給我索爾的地址。我知道,你能搞到。”
文森特並不不擔心,萬一杜飛死了,影響裝備貿易。
一連串問題在文森特的心中翻涌,令他滿是疑竇。
文森特深吸一口氣道:“杜,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至於索爾·斯萊特那邊,是你自己無能,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啊!怪得了呢~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被杜飛一通電話打亂了。
小黃則扭動一下身軀,抖擻精神推開陽臺的門。
倏地,一道人影從頂樓陽臺上墜落下來。
杜飛感覺到它恐懼的情緒,裹在往兜裡的身軀瑟瑟發抖。
回到房間,杜飛沉着臉抓起電話撥了出去。
坐上汽車,直奔中環皇后大道。
生意歸生意,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小黃頭一次到這麼高的地方,跟站在懸崖或者高樓邊上不同,這次是完全腳不沾地。
成熟的合作伙伴往往意味着長期穩定的互利關係。
上次通電話的時候,卻只透露了斯萊特家族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外邊的四隻烏鴉立即用爪子抓住網兜。
杜飛很快就發現,在牀邊地上丟着一個白色的蠟丸包裝。
很快電話接通,聽筒裡傳來抄着倫敦腔的管家聲音。
而且他完全不用做什麼,只需隔岸觀火就行。
今天月黑風高,到了這個時間,街上幾乎沒什麼人。
杜飛張開網兜,讓小黃鑽進去。
使勁閉着眼睛,一點不敢往下看。
腦子裡飛快權衡利弊,一時間沒有說話。
至於文森特暗藏借刀殺人的心思,杜飛並不在意。
街上的車流稀少,再加上杜飛住的酒店離皇后大街不遠,還不到十分鐘就聽到了路邊。
旋即小黃掉頭撅起屁股。
襯托主人的睿智勇敢,是一名合格管家的基本素質。
總統套房很好找,就在酒店頂層。
但三隻經過改造的烏鴉已足夠把網兜裡的小黃拉起來。
回到酒店還不到十分鐘,再次帶着慈心、丁思甜出來。
而且斯萊特傭兵團常年在非洲活動,與卡大佐有聯繫並不奇怪。
他心裡暗暗盤算,在關鍵時候暗中提醒杜飛,他既能賺個人情,也不用暴露自己
杜飛脣角上翹,他哪知道什麼。
杜飛這句話其實是無中生有。
另外,文森特心底還有別的打算。
隨即幾隻烏鴉飛走,連那條網兜也被帶走。
但文森特根本沒法求證。
他自認爲掌握着出貨渠道,根據種花目前的情況,不管有沒有杜飛,貿易都不會斷。
沒了杜飛自然會有李飛、王飛接手。
如果換成別的合作者,恐怕就沒這種好事了。
十有八九是拿了對方的好處。
此時,杜飛已經斷開視野,推開車門從車裡鑽出來。
杜飛靠在車裡,閉上眼睛把視野同步到小黑那邊。
杜飛冷笑道:“我的朋友,你覺得爲了區區150萬美元,值得斯萊特家的少爺跑到香江來嗎?”
以他在香江的人脈和能量,早就知道那是斯萊特傭兵團的人。
杜飛暗暗鬆一口氣,說了一聲“謝謝”,掛斷電話。
從它屁股的臭腺裡冒出一股似有若無的煙霧。
這次要合夥兒對付杜飛。
網兜不算太大,但是提手很長,小黃進去之後撐的滿滿當當。
這次交鋒,他明顯感覺到文森特的成長。
現在打來電話,肯定是有急事。
文森特還是年輕了,要是換成布什那種有經驗的正客,根本不會露怯。
隨即就從空中降落下來四隻烏鴉,嘎嘎叫了幾聲,落在汽車旁邊。
文森特的表情收斂,等了幾秒才淡淡道:“當然不,那幫自以爲是的斯萊特,怎麼會主動跟種花合作,這些榆木腦袋還停留在一百年前。上次掄敦的聚會上,他們還在公開炫耀,1860年在圓明園搶來的寶物。”
文森特一笑,淡淡道:“香江是戴志林家族的,斯萊特的手伸的太長了……就是不知道杜能不能殺死索爾,聽說他身邊的保鏢很厲害。”
只要價碼合適,索爾·斯萊特會很快忘掉那些死掉的傭兵。
剛纔那些說法,只是給了文森特一個臺階,讓文森特說出本來就想說的。
殺他必須格外注意,要把他的死限定在刑事案件的範疇,否則會很麻煩。
渾身毛茸茸的,肌肉鬆弛,肚子鼓脹,明顯缺乏鍛鍊,此時卻龍精虎猛。
管家是文森特的心腹,知道杜飛的存在。
只不過他家還是他老爹做主,他就只能是少爺。
上次見面還曾旁敲側擊詢問,卻被索爾·斯萊特敷衍過去。
不敢怠慢,立即去找文森特過來。
杜飛則繼續道:“上次我與卡大佐特使,哈西姆先生會談曾提起過,斯萊特傭兵團有興趣購買我國的新型火箭筒……”
拿到地址,杜飛當即站起來,說了一聲“我們走”。
眼神變得呆滯,表情掙扎了一瞬,跟着僵硬直起身子。
反正這次杜飛來,主基調就是殺雞儆猴,索爾·斯萊特必須死!
此時小黑帶着十幾只烏鴉落在酒店的頂上。
緊跟着又驚呼道:“剛纔東區的爆炸是你……”
牀上的二人全無察覺,只聞到淡淡的麝香味兒,因爲不算難聞,就沒在意。
斷開視野,把手揣進兜裡,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拿出一個網兜。
文森特皺眉反問:“你知道什麼?”
這時的酒店還沒有那種巨大的玻璃幕牆,即使是總統套房也是普通的玻璃窗。
這位索爾·斯萊特說是少爺,其實已經將近四十了。
小黃趴了半天才恢復正常,從網兜裡爬出來。
此時已經十點了。
管家愣了一下,心裡已經明白,卻仍是不解的表情,詫異道:“那您還……”
“小黃,進來~”
文森特一愣,立即反應過來:“你來香江了!”
難道索爾·斯萊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跟塔塔集團合作,想要打壓杜飛。
杜飛再次將視野同步到小黃的身上。
所謂疑心生暗鬼,文森特越想越不對頭。
唯一的訴求就是讓他保持中立。
實際上,這個問題他也想到了。
平時杜飛跟文森特聯繫都是白天,使用消防器材該公司的專屬電話線路。
剛纔他還奇怪,是什麼人這麼勁爆,竟然搞出這麼大動靜,連炸彈都用上了。
也知道這些人拿了塔塔集團的錢。
這時,正在揮汗如雨的斯萊特驟然停頓。
腦中林林種種,不由得讓文森特打個寒戰。
反而斯萊特家族給的好處更實在。
大概在二十多層高的樓頂,不擔心有人從外面看進來,窗簾都沒掛。
剛纔在驅車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讓烏鴉小隊先到這裡來。
文森特心中一凜。
另外一頭,杜飛撂下電話,也露出了玩味的笑。
杜飛從來沒相信過這些鬼佬的人品和信譽。
所以,杜飛要抓住今晚的時間窗口,儘量打出雷霆一擊的效果。
作爲合作伙伴,文森特的成長對對杜飛並不是壞事。
就像上次卡大佐那單一千萬美元的生意,杜飛本來可以繞過文森特,單獨跟卡大佐交易。
堂堂斯萊特家族,以豪富著稱的貴族,差那150萬美元?
……
立即撲閃着翅膀,向酒店頂樓飛去。
此時又被杜飛提起,不由得不讓他多想。
“好吧,好吧~我們纔是朋友。”文森特放鬆語氣,服軟道:“中環皇后大道2號,希爾頓酒店,總統套房。”
這位貴族先生此時正在跟一個女人進行着激烈的深入交流。
杜飛心中冷笑。
通過小黃的視野,杜飛看的更清晰。
因爲索爾·斯萊特已經事先找過他,主動提出利益交換。
他卻沒有把這些情況通知杜飛。
文森特這邊也放下聽筒,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剛纔在東區廢棄工廠搞出那麼大動靜,今晚過後必定失去偷襲的效果。
所以,在拿了斯萊特家的好處之後,文森特也不希望杜飛死掉。
對他來說,到目前爲止,跟杜飛合作還算愉快。
大概等了三分鐘,傳來文森特的聲音:“嘿~杜,有什麼事嗎?”
但文森特作爲香江最頂級的權貴,杜飛不相信他不知道斯萊特家族跟塔塔集團的合作。
杜飛冷森森道:“某些人,既然挑起戰爭,就該有犧牲的覺悟。”
這個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千金秘精丸的蠟封。
但有些事架不住仔細想。
沒費什麼勁兒就找到了。
並在合適時機,向杜飛透露斯萊特家與文森特的交易,到時候杜飛會怎麼想……
燈光昏黃,令屋裡瀰漫着銀靡的氣息。
杜飛把裝着小黃的網兜遞出車窗。
在此前,斯萊特家族跟杜飛沒仇,即使跟塔塔集團合作。
杜飛道:“把電話給文森特,我是杜飛。”
小黃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裡閃爍着邪異。
杜飛通過視野同步確認了目標。
下面那個女人迷迷糊糊的,已經失去意識。
文森特沉默了,他剛收到東區廢棄工廠的消息。
但無論如何,杜飛展現的殺氣鎮住他了。
“是嗎?”杜飛不陰不陽的應了一聲。
在屋裡,索爾·斯萊特還在奮力輸出。
小黃在放完屁之後,立即退到牆邊,就好像人一樣,靠牆盤腿坐着,喉嚨微微鼓動,發出“吱吱”動靜。
索爾·斯萊特大老遠到香江來幹什麼?
斯萊特傭兵團跟杜飛無冤無仇,爲什麼跟塔塔集團合作?
好在距離不遠,很快幾隻烏鴉就把它放到酒店頂樓,總統套房的一個陽臺上。
杜飛很會做生意,懂得分享利益。
至於說剛纔在東區廢棄廠房死掉那些傭兵,對於斯萊特家族來說,只是一些消耗品罷了。
卻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炸彈,而是一顆炮彈。
之前杜飛在廢棄工廠之所以敢那樣肆無忌憚,是因爲那些傭兵都不是正常入境的,在香江都是黑戶。
雖然最終獲得了索爾·斯萊特的住址,但杜飛並不覺得是他那番話唬住了文森特。
馬路的斜對面就是希爾頓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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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從兜裡摸出煙叼在嘴裡點上,雙臂架在車門和車頂上,向希爾頓酒店的上方看去。
高速下墜產生的衝擊,令索爾從幻術中清醒過來。
眼前看到的卻是急速靠近的地面。
他本能的發出驚恐的慘叫。
緊跟着就是“砰”的一聲,重重砸在酒店中庭的平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