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鋒在過道中找到了一組新鮮的比較模糊的腳印,因面是水泥地面,所以只有在灰塵多一點的地方纔能看見腳印,所以三人進來時沒有發現。唐天宇頓下身子,張開五指,朝着鞋印比劃了一下長寬,才道:“讓同事進來試着做一下倒模。”
“我去!”李藏鋒舉了下手,便跑出了倉庫,畢竟是新的團隊,在上司面前掙點表現也是必要的。李藏鋒離開後,唐天宇和林銳鋒有意繞開鞋印繼續尋找線索。
時間在指縫中悄然無息的流逝,倉房裡吹進了一股微風,異味四溢開來,鐵絲上掛着的鐵鉤撞擊後發出“噹噹”的聲響。
唐天宇和林銳鋒沒有在第一層找到其他的證據,林銳鋒上了二樓,唐天宇則是直接去了樓頂。二樓的情況和一樓的幾乎一樣,都是些鉤子石臺之類的玩意兒。
林銳鋒見沒有什麼證據可尋,索性轉身準備去三樓找唐天宇,正巧碰到上樓的李藏鋒,二人一起上了三樓。
李藏鋒自言自語道:“別人宰殺牲口的地方,那傢伙跑到這裡來宰人。估計兇手和死者有很大的仇恨呢。”林銳鋒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也就點了點頭。
林銳鋒發現自己現在不知是不是沾上了唐天宇的壞毛病,有時也不怎麼說話的。三樓的空氣顯然要清新了很多,而地面上四處可見的新鮮血跡卻讓林銳鋒二人輕鬆不起來。在樓頂的角落便放着幾個大鐵桶,鐵桶只有一個拳頭大的洞裝取東西,在洞口的周圍也有一些晶體狀的焦黃粉末,有的還是塊狀的。看上去和屍體身上發現的晶體是一樣。
此時、唐天宇正在鐵桶邊吹風,雙眼木木的看着十餘米遠草坪上的那輛寶馬車,似乎什麼東西都檢查過了。
“師父。”林銳鋒喚了一聲領着李藏鋒走上前去,“有什麼發現沒?”
唐天宇轉過身子朝身旁地鐵桶和地面的血跡看了一眼,林銳鋒大步跨過滿地地血跡,來到鐵桶邊就取了一些鐵桶洞口邊的粉末放在眼前觀察,不解道:“師父。這什麼玩意兒啊?”
“松香!”李藏鋒道。
“應該是松香。”唐天宇道。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但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李藏鋒有意盯了唐天宇一眼。暗道,“松香就松香吧,什麼叫‘應該是松香’。”
其實他不知道松香和脂松香(松香脂)的其中一種外觀很像,松香的化學成分一批不同一批,但它的主要成分是松香酸和胡椒酸,而脂松香主要成分是松香酸。只要有不確定地地方唐天宇一般不會過早下結論。
林銳鋒頷首道:“哦,是松香啊。這個我知道,它是松樹樹幹內部流出的油經高溫熔化後成水狀,液體乾結後變成塊狀固體,其顏色焦黃深紅。
松香主要應用在電子電路焊接時的助焊劑,在樂器方面主要用來擦磨樂器的琴絃使其起到發澀的作用。不過這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笨蛋。”李藏鋒道了兩個字就閉住了嘴巴,他是通過生活常識認爲這是松香,但無法像林銳鋒那樣一口氣說出松香的來源和用途。
遇上高人了?林銳鋒將目光投向李藏鋒。唐天宇也將目光投向了李藏鋒,他想聽聽李藏鋒的講解。
李藏鋒被二人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臉上一紅,道:“怎麼這麼看着我。這本來就是松香嘛。這東西用來脫毛的!”
“哦?”林銳鋒聞言又將目光轉向唐天宇,他心知李藏鋒也是半灌水。有些東西還是博學的唐天宇才知道。
其實林銳鋒不知道這個也不能怪他,他常年生活在國外,對國內地一些東西並不瞭解。這松香和瀝青以前經常被一些屠夫用來給牲畜脫毛。
一些人只知道瀝青脫毛的危害,其實松香脫毛的危害更大,在使用松香脫毛時,高溫將牲畜的毛孔擴開,松香就會殘留在牲畜的皮膚內。
松香含鉛量重。被人食用後不排泄,沉澱下來就會對人體有害。在高溫加熱時,牲畜毛髮和松香等產生高溫氧化,生成物對人體損害就更大了。用松香或是瀝青給牲畜脫毛在幾個月前A市已經禁止了。
唐天宇點了點頭,並沒有解釋。有些東西做徒弟的自己學就好,什麼都要他來解釋他還不累死。當前最重要的是給樓頂地面的血跡做一次血濺分析,而不是補充其他知識。
李藏鋒這下倒是變得口齒伶俐。他告訴林銳鋒松香以前經常用來給畜生脫毛。林銳鋒這才恍然大悟,他着實沒想到松香還有這麼一用。
唐天宇在地面上發現了一些噴濺狀血跡,這些血跡應該是兇手用鈍器擊打死者胸腹部、死者從口中噴出地。在這些血跡中間有一塊明顯的空白處,這裡應該是死者死亡時頭部的所在。
現場除了血跡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但就是這些血跡也讓李藏鋒感覺渾身不自在,特別是微風吹過,李藏鋒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身體空蕩蕩的。
最主要原因還是他想着兇手作案時地情景,試想着被人一錘一錘的敲斷全身的骨頭,李藏鋒就不住的抖動着身子。道:“這地方讓人好不舒服。”
可不是嗎?林銳鋒就像找到知己一般瞥了李藏鋒一眼,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案子還是要繼續查的。
根據血跡,林銳鋒在地上發現了死者被拖動的痕跡,兩道清洗的血痕一直延伸到樓頂邊,正對草坪寶馬車的方向。
唐天宇此時正雙手插兜,巋然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臉上的神情似乎在考慮什麼問題。李藏鋒走到唐天宇身邊,一邊比劃着一邊道:“兇手應該就是走到這裡,將屍體丟了過去!”
“哦?”唐天宇瞪了李藏鋒一眼。
“嗯?不對嗎?”李藏鋒心下疑惑着。
這時林銳鋒小跑上前,替唐天宇解答道:“不對,兇手應該是利用槓桿原理,將屍體彈過去地。”唐天宇似乎在配合林銳鋒的話,他在身前的圍牆上將一根被血跡凝固了的雞毛扯了下來。
林銳鋒“嘿嘿”一笑,又道:“我剛纔在一個空桶的背面找到了血跡。一二樓都有木板,兇手以鐵桶爲支點,木板爲受力面,站在圍牆上跳下,將屍體彈飛過去。你看……”說話間、林銳鋒伸出一根手指。
“看什麼?”李藏鋒臉色一沉,道。
“你看這裡的高度,如果兇手手上力氣不大,要將屍體丟這麼遠是比較難的,他只有做個省力槓桿將屍體彈過去。”林銳鋒徐徐道。
“知道了,給我一瓶偉哥我可以撬起地球是吧。”李藏鋒將目光移向一旁,剛纔被他奚落的林銳鋒一下子說得他啞口無言,李藏鋒心下有些不爽,“不過這有用嗎?”
當然有用了,可以利用電腦模擬圖做實驗。如果兇手不是武行的,那麼就能推算出兇手的體重。林銳鋒笑了笑,他發現李藏鋒的臉色有些不滿,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讓同事們採集血液樣本拿回去化驗,找到兇手使用的鐵桶和木板。”唐天宇說完便轉身下樓了,目前找到的證據似乎只對查案有點幫助,但對兇手無指向性。唐天宇看上去並不高興。
兩件命案、兩個女死者、兩套古裝、兩種不同的作案方法、兩條刻意製造的詭異短信。現在老金小說裡的“段譽”和“蕭峰”都出來了,難保不會出現“虛竹”。
兇手是變態殺人還是仇殺現在都不知道。唐天宇覺得他現在必須儘快找出兩個女死者之間的聯繫,這樣才能杜絕又一件殺人案的發生。
唐天宇三人走下樓時,案發現場的取證工作仍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唐天宇身前,是錢雲。
“呵呵,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出案子了。吃了早飯纔想起。什麼情況、天宇?”錢雲歉意一笑說道。林銳鋒真想讓錢雲以後不用來了,不過沒好意思說出口。
唐天宇發現錢雲的臉色慘白、身子輕微的搖晃,似乎腳都站不穩一般,額頭上也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沒事吧?”唐天宇見狀下意識的伸手去扶錢雲。錢雲用力的甩了一下頭,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些,道,“我沒事,只是早上的時候有點頭疼、頭暈、噁心、嘔吐而已。”
還“而已”呢,人都站不穩了,真不知道怎麼開車來的。林銳鋒又好氣又好笑道:“頭,你早上吃什麼了?”
“喝了碗稀飯、吃了兩個洋芋做的菜,我記得洋芋是很好的,只是某些地方皮有點黑綠色、還發了點芽而已。”錢雲晃晃悠悠的說道。林銳鋒聞言真是哭笑不得。“龍葵素中毒,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