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鴻雁在雲魚在水 三七零章塵靈
“安排一間雅房，來個清倌人，唱個小曲，再來幾個小菜，一壺小酒。”
法海穿梭在人羣中，舉步向着二樓走去，順手一把銀子落在老鴇手中。
咯嘣
老鴇用牙齒一咬，頓時滿面生光，歡喜道：“大爺，你快樓上請，正有一間向陽的雅間，面朝水波，恣意汪洋。”
“好，你前面帶路，若是我滿意的話，少不了你的好處。”
青衣飄飄，風流倜儻，法海跨步之間，如行雲流水。
“好的，大爺，你上座，我馬上招呼人來，還有本樓的招牌菜，桂香酒。”
老鴇熱情的招呼着，邁着小碎步，片刻功夫，一個模樣清秀，脣紅齒白的小丫頭，懷抱着一把瑤琴，走了過來。
小丫頭大約只有十三四歲，長的是粉雕玉琢，白裡透紅，不過，到底年小，前不突，後不翹，並沒有多少看頭。
“大爺，你要聽些什麼曲子，南腔北調，我多少都會一些。”
站在法海身旁，小丫頭低着腦袋，臉上一片羞紅，渾身緊張的有些發抖。
“青樓中，怎麼還有這樣的極品小蘿莉，長得不錯，氣質也好，不知道是誰家孩子，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入了青樓。”
法海坐在那裡，端詳了一會兒小丫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丫頭的聲音非常清脆動聽。就像大漠中的駝鈴。悠揚悅耳，聽在耳朵裡，心中就會浮現出一種清泉叮咚，水流石上的意韻來。
“我叫塵靈，今年十三歲了。”
“果然是萬惡的舊社會，十歲的丫頭都要出來接客了，在我生活的那個年代，十三歲的女孩兒，花一般的年齡，正是受父母疼愛呵護的時候。豈會像現在這樣流落在煙花巷裡。”
法海心中腹誹了一遍，說着：“你隨便唱個曲子，不拘好壞，只要好聽便是。”
“是。大爺。”
塵靈找了一處凳子坐了下來，調好瑤琴，輕啓朱脣：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待到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是一首卜算子詠梅的詞曲，這是一首反抗壓迫，渴望自由的詞篇，此時從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嘴裡唱出來。更是充滿了宿命安排的淒涼意味。
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不可改嗎？
我也不是喜愛風塵生活，只是也許是前世造孽太多，今生造化如此，不得不而已。
塵靈的歌喉婉轉流暢，一首小詞唱的蕩氣迴腸，催人淚下。
“好，好。好，唱得不錯，這首不算子唱的絕妙。”
法海撫掌而笑，吃着送過來的小菜，喝着桂香酒。等最後一個絃音落下，法海說道：“塵靈。俗話說見字如見人，聽曲能知心，我知你心意，不願意在煙花巷裡，零落成泥輾作塵，如此也好，我幫你脫離賤籍，你可願意幫我做一件事情？”
“脫離賤籍？”
塵靈心中一慌，擱在瑤琴上的手一緊，咯嘣一聲，琴絃掙斷，落在地上：“你說的是真的？”
眨動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盯着法海：“你可不要騙我，要是你這能幫我脫離賤籍，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應了你。”
“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法海從來都不回去做，你看我像個壞人嗎？”
法海微微一笑，道：“能幫助你脫離賤籍，對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你的舉手之勞，卻可以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命運。”
塵靈看着超然出塵的法海身體上，忽然涌動出來，一股霸絕天地，唯我獨尊的氣勢，心中莫名的對法海產生了強大的自信。
這是個靠得住的男人，一諾千金，意氣飛揚。
在青樓中這麼多年，見識過無數的人，塵靈相信自己的這雙經過熬煉的眼睛，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卻不會看錯人。
法海不是個壞人，不是個壞人，做事情，自然不會壞到哪裡去。
以自心度人心，便是佛心，說不準這個人是有佛一般的心腸呢。
想到這裡，塵靈不由得心房亂跳，臉蛋羞紅：“他不會想要了我吧？”
對於自己的姿色，塵靈還是滿懷信心的，擡頭盯着法海的眼睛看去，只見法海笑眯眯的，眼睛如一泓秋水，清澈見底，不染塵埃。
“這是一個純碎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塵靈暗暗對法海評價着，同時爲自己的齷齪感到羞恥。
“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覺得適合的話，你就說，不合適的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
法海繼續夾着菜，喝着小酒，滿懷的愜意。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
自從來到白蛇傳的世界，爲了能夠更好地生存的下來，自己一直埋頭修行，不斷地提高自己的修爲，幾乎是片刻不敢懈怠，多久沒有這樣愜意的生活了。
“嗯，我想好了，你說吧，我知無不言。”
塵靈也是個智慧機敏的人兒，否則也不會被老鴇安排過來伺候着法海。
“那好，我來問你，我知道青樓中，有一個奇女子，人稱李師師，你能不能說說她的事蹟。”
法海擡起頭來，望向塵靈，目光炯炯，宛如兩盞明燈。
“你要知道的就是這件事情？”
塵靈掩嘴一笑，百媚滋生，飄了一個媚眼，道：“公子，一看你就是生長在大宅深院的貴公子，肯定是沒來過青樓吧？”
“也是。”
法海一想，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修行中度過，還真是很少來過青樓，不過，這小妮子是如何看出來的，於是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何以見得，我是生長在大宅深院，沒有到過青樓中來。”
“到過青樓的人，誰不知道一代名妓李師師，也只有大宅深院的貴公子，家法酷嚴，家教深厚，纔不會到青樓中，自然不知道李師師的名頭。”
說起李師師，小丫頭塵靈的眼中，泛着一股崇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