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尼婭的臉色爲什麼會變，那是因爲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自己搞得遊行示威，真的非常成功，效果很好，讓米哈伊爾狼狽不堪，聲譽大損。
當然了，這些傷害對米哈伊爾來說也只能算是“皮外傷”，最多也就是有一些潛在的後患，倒不至於讓他立刻就傷筋動骨。
那自己能得到什麼呢？
先不說對方承諾的那些好處到底能不能兌現，萬一對方心狠手辣一點，想要繼續擴大“戰果”，直接把自己幹掉了呢！
這種情況並不是不可能啊，而是極有可能出現！
在莫斯科這種地方，死上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律師，那都不算什麼事。
而且，幹掉自己，對莫斯科派系來說，卻有着極大的好處，可謂是“投資小見效快”啊。
因爲自己搞帶着業主抗議拆遷，又來杜馬大樓前堵門向米哈伊爾示威，弄得米哈伊爾聲名狼藉，顏面掃地。
這種情況下，要是自己出了事，那誰的嫌疑最大？
毫無疑問，到時米哈伊爾可能再也解釋不清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他就是“殺人兇手”！
就算最後找不到證據，這事不了了之。
但對於米哈伊爾這樣一位政治人物來說，頭上被扣了個“殺人兇手”的大帽子，而且人盡皆知，那說實話，可能他的政治生涯也就算結束了……
這不就是莫斯科派系的人，最想看到的一幕嘛！
所以，或許米哈伊爾不會動她，但莫斯科派系的人，現在反而最希望她去死！
…………
想明白了這一點，達尼婭心中一陣後怕。
幸好自己剛隨機應變得夠快，看到示威失敗後立刻留了下來，要求和米哈伊爾談一談。
不然的話，估計自己要凶多吉少了……
當然了，現在示威活動草草結束，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也完全沒有對米哈伊爾產生什麼傷害。
或許莫斯科派系的人，也就懶得再動手對付自己了。
但這種事情，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己也不能去冒險啊！
生命可是隻有一次，到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
她可憐巴巴地看着王業，飯也吃不下了。
哀求道：“米哈伊爾議長，現在只有您能幫到我了，您不會見死不救吧。”
王業笑了笑，隨口說道：“哦，我當然有能力幫助你。但是，我爲什麼要去幫一個剛剛還站在我對面的人呢？我可不是什麼聖母。”
達尼婭連忙探着身子，拍着胸脯說道：
“我也能幫您做事呀！
最起碼，您要報復那些暗算您的人吧，我和他們接觸比較多，可以提供一些情報資料。
另外，我能力應該還算不錯，像您這樣的大人物，平時肯定也需要很多有能力的下屬來幫您做事吧。
那多我一個也不算什麼。”
你別說，先不說能力到底如何，就這份自信勁，王業還是有點欣賞的。
這個達尼婭做事“風風火火”的，很有衝勁，而且辦事效率真不低。
從她組織業主先後幾次鬧事就能看得出來，確實能算得上一個人才。
留在自己身邊做事，也不是不行，哪怕她的忠誠度還無法保證……
不過可以讓她做一些外圍的工作嘛，不接觸到一些核心工作就行了，而且自己最近一直在擴充助理團隊，巴科娃她們手下也很缺人，就讓達尼婭從普通秘書開始做起好了。
以後如果她的表現真的很不錯，而且證明了她的忠誠，那再提拔也不晚。
想到這，雖然心裡已經同意了留下達尼婭，但王業依然沒有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而是笑着說道：“那你首先要證明自己是有用的，這樣吧，給伱三天時間，如果你能讓整個小區所有業主都簽下同意拆遷的補償合同，那我就答應給你提供一份工作。
當然了，這份工作的職位肯定不會高，但最重要的，是你能得到安全保證！
我相信，在莫斯科，應該還沒有人敢動我手下的人吧。”
王業這話說得相當自信，但他也確實有資格有實力說這樣的話。
在莫斯科，除非是不死不休的那種敵人，否則真的沒有人敢對王業以及他的下屬下手。
因爲所有勢力都知道，除去國家正規部隊和暴力部門外，那王業手裡掌握的私人武裝是規模最大、人數最多、裝備也是最先進的！
和這樣的人動武，那豈不是自己找死……
那麼，只要達尼婭掛個“第一副議長辦公室秘書”的頭銜，那基本她的人身安全就得到了保證。
更何況，要是她真的爲王業工作了，那再去動她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一點，不光是王業和達尼婭明白，想必莫斯科派系的人也很清楚。
達尼婭的安全，只取決於到底能不能對王業造成影響！
…………
聽到王業提出的條件，達尼婭不假思索地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這個事就交給我了，絕對幫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王業有點好奇地問她，“你前面一直鼓動着業主們不要籤補償合同，又組織大家一起來遊行示威。現在突然就轉變了立場，改爲勸大家儘快籤補償合同。轉變幅度這麼大，你就不怕業主們對你有什麼看法嘛。”
達尼婭不以爲然地笑道：
“這有什麼，順勢而爲隨機應變，這本來就是律師所必須具備的能力。
到時，如果有業主質疑我，我當然也有足夠的理由和說辭來讓他們相信，無論是帶着大家抵抗拆遷，還是勸說大家馬上籤補償合同，我的出發點和目的都是爲了廣大業主好呀！
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業主，而且在那裡住了好多年了，他們沒有理由懷疑我吧。”
王業有點無語，他接觸律師比較少，所以也不知道是所有律師都是這樣呢，還是就達尼婭這麼一個“奇葩”是這樣……
怎麼評價這個達尼婭呢？
王業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個詞，“厚臉皮”！
或許也可以說是……
厚顏無恥！
不過或許越是這樣的人，在處理一些比較棘手的事情時，反而會更有辦法和效果！
也是個人才啊……
…………
對於指使達尼婭的人具體是誰，現在正擔任什麼職務，或者說在莫斯科派系內屬於什麼角色，王業都沒有興趣去深究。
他只需要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莫斯科派系在背後搞鬼就夠了。
原本就說要對莫斯科派系動手，拿下莫斯科州長這個關鍵職位，只是沒有找到好的機會，所以王業一直按兵不動。
現在好了，自己還沒動手呢，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那王業就不打算再等，乾脆就主動出擊吧，來個瞭解！
不過對付整個派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要動手，王業也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要麼就不動手，但只要出了手，就必須要一擊致命，讓對方沒有還手之力！
這些就沒有必要和達尼婭細談了，吃過飯後，王業就讓她回去了。
不過在達尼婭走之前，王業讓諾娃給瓦格納公司莫斯科分公司打了個電話，讓派了兩名女安保人員過來。
這是用來保護達尼婭的。
起碼在這兩天，達尼婭還不能出事，因爲對方還不知道王業要“收留”達尼婭呢，所以不會有什麼顧忌。
等到達尼婭把拆遷補償合同的事情都處理完後，來到杜馬大樓上班，那時就不存在什麼人身安全問題了，也就不需要再派安保人員保護她了。
…………
這邊達尼婭剛走，王業正在抽着煙考慮怎麼對莫斯科派系下手呢，辦公室門被敲開，諾娃走了進來。
“老闆，弗拉米爾局長來了，他說有緊急的事情要向老闆您彙報。”諾娃說道。
王業心中有點詫異，弗拉米爾……
這傢伙怎麼突然跑了過來！
到了現在，他還敢來見自己嗎，還是說，這傢伙看到了上午遊行示威被自己化解了，感覺局勢不太妙，所以又打算投靠到自己這邊來了？
不過王業並沒有表示出來，只是擺擺手，讓諾娃把人帶進來。
很快，弗拉米爾就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快步來到王業面前，他腰桿挺得筆直，“啪”地敬了個禮。
滿臉羞愧地說道：“議長，這次是我的失職。我被下屬給騙了啊，所以纔會發生上午的遊行活動……”
在弗拉米爾的描述中，這次市局之所以能夠批准針對王業的遊行示威活動，完全是一次蓄謀已久的陰謀！
而弗拉米爾則是被欺騙了……
在前天，弗拉米爾被邀請去參加一個外地的會議，臨走前，他把局裡的日常事務工作委託給了常務副局來處理。
然後就放心地去了外地參加那場會議，按說這一切都很正常。
而且那位常務副局也是佛拉米爾的老朋友，是他十分信得過的人！
但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位老朋友，背叛了弗拉米爾，還背叛了王業……
之所以說背叛了王業，是因爲這個常務副局，本來也就是仰仗着王業和弗拉米爾的提攜，才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他的名字叫做諾維奇，也就是最初在大市場旁邊的警局擔任分局局長的那位，也是他幫忙引薦弗拉米爾給王業認識的。
後來弗拉米爾攀上了王業這條大粗腿，開始飛黃騰達起來。
在自己步步高昇時，弗拉米爾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老朋友諾維奇，把他也拉進了市局，經過幾次調整後，現在更是成爲了自己的得力助手，常務副局長！
當然了，這個過程中，王業也幫忙在科羅科利面前說過話，所以諾維奇的升職才那麼順利。
按理說，諾維奇是最應該感激王業和弗拉米爾的，就是在這兩人的幫助下，他纔能有今天。
完全不應該背叛弗拉米爾和王業纔對啊……
…………
所以，聽完弗拉米爾的講述後，王業有點將信將疑地問道：“諾維奇……他沒有道理這麼做吧。”
弗拉米爾苦笑道：
“我是早上才得知遊行示威的事情的，立刻就趕了回來，至於他爲什麼這麼做，說真的我還沒有搞清楚。
不過在趕回莫斯科的路上，我跟他通過電話，確定了這個遊行就是他親自批准的。
當然了，我不在市局，那除了他這位常務副局外，別人也沒有權力批准這麼大規模的一個遊行活動。
至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也直接問了，不過他沒有給出直接回答，只是說這就是正常的遊行活動，沒有理由不批准。
我知道他在撒謊，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撒謊，但他依然這麼回答了，那就說明他有恃無恐……”
王業笑了笑，沒想到這個弗拉米爾還有點幽默感啊。
不過他說的這些東西，到底是真是假，暫時還無從驗證。
但他的行程應該是真的，因爲這個隱瞞不了，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
但行程是真的又如何，是不是也有可能，他故意這兩天躲開，然後讓諾維奇來批准這個遊行活動，目的就是爲他自己留一條後路呢……
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
…………
王業不動聲色地說道：“沒什麼關係，遊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也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妨礙。不過市局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掌控好？如果隨隨便便就能被人給架空了，那你這個局長當得就是不稱職！”
弗拉米爾心中一凜，立刻堅定地回答道：“請米哈伊爾議長放心！局裡絕對沒有問題，這一次也是被算計了而已，我會盡快拿出一個調查彙報的，把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調查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弗拉米爾現在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局裡，揪住諾維奇的脖領子，質問清楚他爲什麼要背叛自己和米哈伊爾議長！
就算王業這邊不給他壓力，他也比較調查清楚，給自己，也是給王業一個交代。
否則的話，王業把他從一個小分局的局長一路提攜爲市局局長，豈不是白付出了嘛。
政壇中，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提攜和賞識！
只能說前期你受人多少恩惠，後面都是要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