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她好奇地問青絲。
青絲把手裡的藥遞給她,平靜地道:“剛傳回來的消息,一個月前長林君和平陵君都去了一趟紫陽,不知道談了什麼。長林君和平陵君回去之後,都閉門謝客,養精蓄銳。”
懷玉納悶了,她和江玄瑾上次算是吵翻了吧?這麼久了,除了御風來給徐初釀送過一封休書,別的都再沒來往,江玄瑾那麼高傲的人,定是不會幫她什麼的。
更何況……聽說他立了紫陽府,把白璇璣迎進去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李懷玉低笑:“四個多月了啊。”離御書房造反之事,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江玄瑾那麼高傲的人,要放下她很容易吧?他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他那麼理智的人,定是能重新開始過日子的。所以那一次會面,江玄瑾應該是有別的考慮
,所以才勸住了兩方君主。
也不知道白璇璣會不會給他摘月亮。
一口悶下碗裡的補藥,苦得她皺了臉。懷玉吧砸兩下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幫她試藥,皺着眉道:
“試藥是試有沒有毒性,不是試苦不苦。”
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像極了學堂上嚴厲的先生,低沉帶了佛香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彷彿她做過的一場夢。
“夢醒啦!”她笑着垂眸,撫了撫手腕上的佛珠。
這東西她偷摸藏着,沒捨得還給他,就當個紀念吧。
“主子,半個月之後是長林君五十歲的壽辰。”青絲道,“四周封君皆收了請帖,您的帖子也已經送來。”
“哦?”懷玉挑眉,“竟還請我?”
“您到底是丹陽一方之主。”青絲道,“一線城短短兩月變化如此之大,各方的人都看在眼裡。”
兩個月前還難民遍地的一線城,如今好歹算個正常的地方了,等河道徹底一通,這城池就算是得救了。並且,以這裡的百姓對他們的愛戴之情來看,一線城若是劃歸丹陽,也未嘗不可。
懷玉很欣慰:“到底是沒白忙活。”
“可要奴婢準備行頭?”青絲看了看她,“您這身子……又得重新做衣裳了。”
五個月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像話,可奇怪的是殿下一點也沒胖,只肚子鼓了起來,胳膊腿兒還是細得很。
垂眸想了一會兒,懷玉道:“我就不去了,這身子不好動彈,你們備好賀禮送去便是。”
青絲一愣:“不去?”
這可是籠絡各地封君的大好機會啊,好不容易有請帖……
“不去。”懷玉很堅定地搖頭,“沒法去。”
叫江玄瑾看見她這肚子,要怎麼解釋?吃多了撐大的?
扶着青絲的手出門散步,外頭已經是立了冬,青絲給她裹了厚厚的狐毛披風,可還是遮不住這肚子。
郡守府裡有新來的下人,遠遠嚇了一跳,拉着旁邊的人問:“這是怎麼回事?”
資歷老些的下人看了一眼,擺擺手:“大驚小怪什麼?殿下也是女子,懷了身孕不是常事?”
“可這……懷的誰的呀?”
“我聽幾位大人說,那孩子要管陸掌櫃叫爹的。”
陸掌櫃?新下人咋舌:“不是還有人說,殿下之前與那紫陽君……”
“別在這郡守府裡提紫陽君。”老下人連忙打他的嘴,又往殿下那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府裡最說不得的就是那位君上,叫大人們聽見,定是要賞你板子的!”
這兩個月,紫陽頻下文書針對丹陽,兩地關係緊張,就算兩位封地之主之前有什麼糾葛,現在也是個勢不兩立的局面了。
新下人恍然,又有些唏噓,這些身份貴重的人,故事可真多呀。
紫陽久違地迎來了晴天,主城的紫陽府裡,新遷任的都護呂青站在書房裡,眼睛睜得大大的:“什麼?”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重複:“半個月後,長林君壽辰,你替我坐鎮紫陽,我要過去一趟。”
呂青是江玄瑾的發小,也是他的心腹,一直在紫陽替他看守地盤,好不容易等來這主子歸位,卻見他整日都板着臉,讓他出這主院的門都難,今日竟說要去長林?
他有點哭笑不得:“君上,以如今的形勢來說,長林君壽辰,您大可以讓人替您去送個賀禮做個樣子,何必親自去?”
江玄瑾道:“誠意。”
“給長林君看什麼誠意?”呂青氣不打一處來,“上次怎麼威脅人家不準妄動的?您架子可大了,把人家嚇得服服帖帖的兩個月沒敢動彈。如今這是怎麼的,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想起這個呂青就覺得莫名其妙,他是越來越不懂江玄瑾了,有些事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他卻花着極大的力氣,繞着彎子也要做。而有些必要的事,比如向京城遞文書,亦或是入京述職,他從來都不做
。
朝堂之上都已經有了質疑紫陽君要造反的聲音了,他也不擔心。
“呂大人。”乘虛忍不住開口,“您讓主子去吧。”
“給我個理由!”呂青壓着額角道,“他這一走,我可沒好果子吃!”
乘虛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把呂青拉到旁邊,低聲問:“您可看過長林君發請帖的名冊?”
名冊是隨請帖一起送來的,呂青哪裡留意這個?好奇地看了後頭的江玄瑾一眼,他問:“有什麼非見不可的人?”
“有。”乘虛點頭,“但主子不肯明說,所以您再爭論也無用,主子是一定會去的。”
呂青深深地皺眉。
紫陽下了第一場雪,細細碎碎的雪花落下來,染白了屋檐,江玄瑾沉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眼裡亮着一點點雀躍的光。
“主子,白二小姐決定要回京了。”御風進門來,拱手稟告。
自上次陰平之事後,白璇璣便被軟禁了,四個侍衛寸步不離地看着她,別的什麼也不做,也不阻攔她吃飯睡覺,但不管她在何處,哪怕是休息,四個侍衛也會站在她牀前看着她。一開始白璇璣還倔強,硬着嘴說只要能留在君上身側,要如何都無妨。可這兩個月來,君上正眼也不曾看她一次,她靠着白德重的面子進了紫陽府,也只能屈居一個小院,日夜被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