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後的勁風看着這一切,心裡有些不樂意,便偷偷用心語問道,“王爺,您明明知道如何去破解那棋局,又爲何偏偏要把這個好機會讓出去,否則,破解了連釋王殿下都破解不了的棋局,您從此豈非會名揚四國之中,對您的大業……不是更好嗎?”
“是嗎?”
禹止冶淡淡的笑着,他亦然回以心語說道,“你既然能曉得本王能破解此局,又爲何看不出,其實禹釋庭也同樣能看出此局的解法?”
“王爺的意思是……”
勁風的面色不由得肅然起來。
“今日風頭本不欲在本王之上,若是強行爲此,四國之中名是揚了,但在這炎陵國內,這炎陵國的皇室之中,你覺得,有幾個人會容許我出這樣大的風頭?”
他不比禹釋庭,皇帝因爲賢妃一事寵愛他寵到了骨子裡,也不比禹音捷,從一出生就是皇長子,還擁有着顯赫母家,更不如禹景焱,身後有太后和韶元公主做靠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殘疾的皇子,他出的風頭只會讓別人覺得他爲自己的國家蒙了羞。
個個平時文武雙全的皇子都解不開的迷局,臨到頭了卻讓一個殘廢的皇子破解出來,這樣的風頭,一時的風光,卻是無窮的後患,皇帝不僅會因此感到自己蒙羞,還會在心底暗暗記恨上自己,認爲他心計深沉,平日故意隱瞞實力就是爲了在必要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而一旦皇帝如此想,那麼其他的皇子,那些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就更不必說了,一個個的真要殺一個人那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他輕輕的喝了一口酒,說道,“總之,今日這個風頭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誰接誰倒黴。”
而勁風則在明白了這一切之後,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家王爺使的一手好心計,趕緊點了點頭,便又安安靜靜的返回去繼續看大殿內的好戲。
禹止冶的脣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皇帝的猜疑無疑是最可怕的,更何況,以適才禹釋庭的眸光,他也未必不知其中解法,連他都不想淌的一趟混水,那他禹止冶就更不會樂意了。
這件事,最好是由一個局外人處理,只是可惜,就是不知這炎陵國內是否還會有着這麼一個能夠看透珍瓏棋局的人。
而至於禹景焱……他倒是始終不明白什麼叫做樹大招風這個道路。
果真,不過半柱香的時候,禹景焱的額頭上便漸漸開始有汗冒出來,周圍也隱隱有人不耐煩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和皇帝冷淡的目光都在無形之中又禹景焱感到渾身都多了一層壓力。
一子落下,禹景焱終於憋不住了,他踉蹌的後退幾步,然後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低頭懊惱道,“父皇,求父皇恕罪!”
“如此啊……”
皇帝動了動脣角,眼底略有幾分失望之意,“你起來吧,到底也盡力了,朕不怪你。”
“……多謝父皇。”
禹景焱磕首請罪,手中卻忍不住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真不知道這小小的一局棋盤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無論他
走哪一步都是四面八方的死局,根本沒有一絲一毫活下來的可能。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有解局之人!
有人匆匆前來扶了他一把,禹景焱不耐煩的把她一把推開,可當他擡起頭的時候,正對上韶元公主一雙睜大的眼眸。
禹景焱直接轉身走人。
這是第一次,他不顧韶元公主的面子,不顧自己的前途,就這樣公然的同韶元公主翻臉。
他已經受夠了這個女人的嫉妒心,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形似亂倫的罪惡感,反正他現在也是什麼都沒有了,韶元公主是個什麼東西,他什麼都不怕了!
韶元公主立在原處,她的眼底露出一絲陰狠,隨後被眸中的淚光掩蓋住。
陸瑤華是嗎?竟敢勾引我的男人,好,很好,反正咱們今後,有的是好瞧的。
而上陽宮內一時一片寂靜,太監端着棋盤跪在地上,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皇帝沉吟不語,看起來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
所有能問的人都幾乎問過了,而剩餘的,除了一些妃子就是一些官家的千金和女眷們了。
不過連在場諸王和衆臣一羣平日裡看起來頗爲博學多才的一羣男人都沒有對策,那麼這些只是從小養在深閨的夫人少女又怎會懂得這些彎彎繞繞的棋局?
禹釋庭看着這一切,在接觸到連城嘴角若有若無的一絲嘲諷的時候,他先是皺了皺眉,隨後凝眸看着陸錦煙,然後伸手指了指棋盤。
“嗯?”
觸及到禹釋庭的目光,陸錦煙挑了挑眉,一副故作不解的模樣。
“你不知道?”
禹釋庭伸手揉了揉陸錦煙的髮絲,他一雙幽美的如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笑意。
“你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
這個小丫頭,他以爲他會真的信她就什麼也不知道嗎?
別的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或許他還不清楚,但是若只是論起僞裝這一點,大約整個炎陵國也沒有哪個少女能用計用的比這個小丫頭還要爐火純青了。
“我不知道。”
陸錦煙心中清楚禹釋庭想要自己做什麼,卻故意也笑吟吟的看着他,眸中是一片天真的神色,“我不知道,你教我?”
“好啊。”
禹釋庭點頭道,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樣,“你與我們這些皇族不同,你沒有威脅,你去,只要破了這傳說中神乎其神的珍瓏棋局,不僅僅皇帝會重重賞賜於你,今後你的身份地位定然也會水漲船高,自此名揚四國也說不定。”
他一邊解釋,一邊握住陸錦煙的手,柔軟的指尖在她的掌心上細細的描畫着,肌膚所過之處總讓陸錦煙有一種被火焰逗趣般的灼燒過一樣。
陸錦煙當場感覺自己的而耳後微熱,咳咳……
她的目光有些躲閃,果真是這些年寂寞太久了嗎,竟然會對一個性無能的面癱王爺產生一種害羞的情感……
幻覺,一定是幻覺,必然是自己壓力太大所致……
“可聽懂了?”
而這時,禹釋庭突然湊到陸錦煙的耳畔輕聲說道,軟綿綿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耳蝸之中,讓陸錦煙這一下可真是被嚇得不輕,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差點沒從椅子上當場跳起來。
緋紅迅速攀爬上一張清秀的小臉。
她原本想着自己也並非真的還是什麼十三四歲剛剛步入及笄年歲的小少女了,多的是對於愛情懷有一種美好的期望,不像她,則是對待男人通通都可以一視同仁,哪怕是如同禹止冶,天涯,還有赫連飛霜以及連城這般的俊容姣姣的絕色男子尚且可以自制力強到爆棚,卻沒想到今日會被禹釋庭在耳邊的一句話給軟化到臉紅!
她迅速抽開了手,好不容易從牙齒裡擠出一句話來,“滾——”
“本王不過,你示範給本王看,如何?”
禹釋庭一臉壞笑的迴應道。
這個……確定自己面前的人是炎陵國出了名的面癱,堂堂的釋王殿下?她有些懷疑真的沒有被調包嗎?
陸錦煙瞥過目光去,而此時,大殿內的空氣已經幾乎要凝固在這一瞬間的時刻了,皇帝冷着臉又問了一遍,“在座之人當真無一人可解?”
衆人面面相覷,皆是不敢多言。
絲竹管絃之聲驟然停止,整個上陽宮,只有那一開始挑起事端的青衣白衫公子仍舊在那慵懶的喝着自己酒杯裡的酒,看起來面色當真是十分的漫不經心。
“皇帝不必掛懷此事,需知珍瓏棋局並非一般人的棋局,璇天國至今也未曾有人解開,只不過,原本以爲炎陵國奇人能士甚多,本欲抱着一番求教的心思來的……”
他故意拉長聲音,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此,卻是有些讓人失望了。”
殿內的人都將頭低的更低了,生怕皇帝一生氣自己又剛好撞到槍口上,然後就拿自己發泄。
“連城。”
赫連飛霜瞥了一眼連城,語氣有些冷淡的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要知道,現在璇天國還真沒有同炎陵國撕破臉皮的資本。”
而面對赫連飛霜的囑咐,連城卻乾脆沒有說話,他的一雙眼眸中隱隱透出幾分得意,這般乾淨俊秀的公子,連得意起來都是如此的不惹人厭煩。
而皇帝和太后的臉色則都微微的有些變了。
而這時,只聽見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不知皇上和太后能否將這棋局讓給臣女一看呢?”
衆人循聲望去,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一身緋色的女子立在他們的釋王殿下身邊,一雙清澈如碧波的眼眸讓女子一張清秀的臉蛋看起來更是格外的美麗。
而讓人們驚訝的卻不是少女的美貌,而是這少女的身份,就是曾經被送進相國寺六年不聞不問的丞相府大小姐,現如今的紫微郡主陸錦煙。
陸淵的眸光閃了閃,裡面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裡,他對於陸錦煙最大的記憶就是在這孩子剛剛一歲的時候,自己去見寧氏的時候順便也見了一眼她,當時就是這個孩子,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