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那怪物躍上窗臺之時,裴無名分明有看到那是一隻狸貓大小的怪物,但與貓卻又有所不同,尤其他的雙碧綠色的眼睛,十分滲人。
不過方纔裴無名一劍已經劃傷了那隻像動物的右腳,所以窗臺之上留下了一灘血跡。
“呼……”
此情此景,裴無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儘管已經將那狸貓一般的東西給趕走並且還劃傷了對方,但是一想到方纔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在吸自己的精氣,頓時不免感覺後背毛孔發涼。
也虧得裴無名是一個習武之人,再加上又在大理寺中當過幾年差,見識過不少的怪事,對敵經驗方面也極爲豐富,這纔沒有着了這怪物的道,否則換了尋常百姓,恐怕是就在夢裡被吸乾氣血而亡了。
“裴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你還好嗎?”
就在裴無名努力讓自己恢復鎮定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驛館老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頗爲焦急。
顯然,方纔裴無名出劍刺傷那怪物之後發出的響動,驚擾到了這位老人,所以他纔會半夜跑過來詢問。
“吱呀……”
隨着一聲木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來,那老人已經自己把房門給推開,並拿着一盞燈籠走了進來,身上的衣物似乎也有一些稀鬆,很顯然是匆忙間跑過來的。
“老丈,我沒事。”
裴無名一個魚躍從牀上跳了起來,手持長劍站在牀邊,朝着老人打量。
“大人這是……”
雖然老人早就已經猜到方纔的響動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進屋之後看到裴無名手持長劍的樣子,仍然不免嚇了一跳。
像他這種鄉野之人,自然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再加上年紀也大了,見到那些持劍之人,心中難免會有一些恐懼,更何況這還是大晚上的,就更加令人懼怕了。
“方纔有一個怪物想要偷襲,被我刺傷了。”
裴無名邊說邊用長劍指了指側面的窗臺,語氣顯得極爲平靜。
此時他已經完全從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出於職業的習慣,他在第一時間走到窗臺檢查了起來。
老人見狀自然也是緊隨其後,一起來到了窗臺前。
當看到那一灘鮮血的時候,老人當場眉頭一皺,嘀咕道:“奇怪了,咱們這小店裡從來也沒有發生過怪物傷人的事情啊,這鮮血難道就是那怪物留下來的?”
“是的。”
裴無名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隨即反問道:“老丈,你可知在這清水鎮之中,有一種類似於狸貓的動物?”
“它的雙眼是碧綠色的,看起來特別的滲人,行動十分的敏捷,可以在無形之中吸令人的精氣神,令人死於非命。”
“狸貓一般的怪物?”
老人迷茫的搖了搖頭,苦笑着迴應:“我老漢從小在這清水鎮中生活,卻從來也沒有聽聞過鎮子附近還有這種可以吸食人精氣神的狸貓。”
“大人方纔確定沒有看走眼嗎?”
“沒有。”
裴無名揚了揚手中的長劍,將其遞到了燈籠的前方,待那燈籠的光芒一照,便看到長劍之一股鮮紅的血液殘留其上,那一抹猩紅在燈光下十分顯眼。
“方纔我用劍刺中了那隻狸貓怪物的小腿,這鮮血便是從它腿上留下的。”
“哦……”
“那麼……”
老人忽然眼珠子略微一轉,恍然大悟似的說:“依裴大人的看法,這狸貓會不會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在村子裡殺人無形的怪物啊?”
“很有可能。”
裴無名當場一揚俊眉,分析道:“方纔那狸貓怪就想吸食我的精氣神,但是被我及時發現並刺傷了,否則若是換了尋常人,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對了……”
說到這裡裴無名又話鋒一轉,用劍指了指那窗臺,反問道:“這窗臺後方的小樹林,通向什麼地方?”
“瓦屋山。”
老人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迴應道:“這窗戶後面是一片小樹林,樹林並不算太寬,樹木也相對稀疏,平日裡村子裡的人會在這小樹林裡打獵之類的,也種了一些蔬菜在這小樹林裡,過了小樹林之後,再往前走大約一里地左右,就可以看到一坐高山。”
“那坐山我們便將其稱之爲瓦屋山,此山十分的高大雄偉,而且山高林密,很是兇險,再加上這瓦屋山早年發生了許多的怪事,所以村子裡的人從來都不到瓦屋山中走動。”
“怪事?”
“什麼怪事?”
裴無名微微一怔,多年的破案經驗告訴他,這個瓦屋山應該有什麼貓膩,甚至可能與那狸貓怪物還有一定的關聯。
一念即此,他便打算親自去這瓦屋山中探一探,以便將出真正的兇手來。
“這……”
可能是沒有料到裴無名居然會如此打破沙鍋問到底吧,所以一時間老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這個問題纔好。
愣了一愣神之後,老人這纔在腦袋中組織了邏輯語言,沉聲道:“早年我曾聽村子裡的老人說過,這瓦屋山是一個狩獵的好地方,山中有許多見所未見的動物,而且還有很多的草藥遍佈在此山之中。”
“村民早年也很喜歡到這瓦屋山中去打獵,採藥人也經常進山去採藥。”
“可是有一年,村子裡五名獵戶組團進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自那以後,那瓦屋山中便經常發生怪事,之後便再無沒有獵戶到山裡打獵,就連採藥的人也不敢再進山了。”
“後來鎮長索性就把瓦屋山列爲禁山,不再允許任何人進山去,如此一來,此山便就成了荒山,如今更是人跡罕至。”
“裴大人該不會是想到那瓦屋山中走動吧?”
“是有些打算了。”
裴無名淡定的點了點頭,用疑惑的語氣迴應:“經過方纔被那隻狸貓一般的怪物偷襲,我有理由懷疑,最近村子裡發生的事情,都與那隻怪物有關。”
“考慮到後面的瓦屋山之中既然如此神秘,那麼我更想去探一探究竟,看看那瓦屋山中,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如果能將那怪物給殺死,那麼不但可以爲村子裡無辜枉死的十多外村民報仇,也能解了大家的後顧之憂,你覺得呢?”
“這……”
儘管此時老人的心中還是有一些擔憂,認爲那瓦屋山不是隨便可以去的地方,但是想到裴無名也是一身的武藝,再加上方纔也確實已經打傷了那個偷襲他的怪物,從這方面可以看得出來,此人能力還是挺強的。
何況裴無名說的也確實有道理,那山中的迷團不弄清楚的話,以後村子裡的人也是不得安生的。
念罷,老人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迴應道:“裴大人如果一定要去的話,我也沒有意見,但是考慮到那瓦屋山乃是一個滿地瘴厲的地方,而且山中的那些路也是來回曲折,大人並不熟悉,一旦陷在其中可能就會出不來。”
“所以我想大人最好是明天見過村長之後,與村長商議一番,然後再由村長抽調幾個年輕力壯的人出來,帶上剋制瘴氣毒蟲的藥物,然後再一併上山,這樣相互之間也好有一個照應,怎麼樣?”
“也罷……”
本來裴無名是打算連夜去探那瓦屋山的,但是經老人這麼一說,也確實感覺到自己方纔稍微衝動了一些。
當下便息了獨探瓦屋山的想法,與老人略微商談了一會兒之後,便重新躺下休息了。
經過了方纔那個怪物的偷襲之後,裴無名此刻已經睡意全無,躺下之後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停的思忖起方纔發生的一起,整個人感覺心亂如麻。
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面對精怪,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行動上,都感覺有一些力有未逮,沒有趙東來和漢鍾離這些奇人異士的相助,他不知不覺中居然少了些底氣,這對於長年在大理寺中辦案的裴無名來說,確實是一件有些可笑的事情。
好在並沒有過多久,東方的天際便露出了一絲魚肚白,林間晨起的小鳥也開始四下飛動,窗外聲聲鳥啼伴隨着清幽的花香,這鄉間的清晨有着自己繁華長安城背道而馳的清涼,在裴無名這個見慣了浮華的城裡人看來,卻也是別樣的美。
“又是美好的一天。”
裴無名頗有感觸的嘀咕了一句,然後從牀上爬了起來,穿戴好衣服之後,便走出了房間,在大街上緩步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漸明,一道霞光從東方的天際照射到清水鎮那些低矮的房屋之上,儘管看上去這個小鎮有些落魄,甚至連長安城外的那些村莊都遠比這小鎮強上許多,但這小鎮在寧靜的清晨之中,卻有如處子一般美不可言,寧靜之中帶着三分古意,清晨出來勞作的人民三三兩兩的走在路上,早起的童子年在小路上嘻戲打鬧,遠處大黃牛的身影倒影在前方田梗下,那綠油油的稻花彷彿在訴說着豐年,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而安詳。
呼吸着晨間的清風,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不用應付皇上,也不用呵斥下屬,不用爲案子而四處奔走操勞,不必爲權貴間的鬥爭而焦頭爛額,此處的田園生活,便是裴無名的理想國。
再擡眼朝着後山的方向一望,那雲遮霧涌之間,赫然有一坐大山浮現出來,此山看起來頗爲巍峨,山勢連綿數裡有餘,有一半的山頭都籠罩在了雲霧之下,看起來有如神秘的仙女一般,猶抱琵琶半遮面。
但此時裴無名卻並不是這樣想的,在旁人看起巍峨又不失清麗的後山,裴無名卻感應到了一絲絲妖氣在瀰漫。
自從裴無名被瘟魔的魔氣傷過一次之後,他整個人的身體就如同被洗筋伐髓了一般,以前察覺不到的氣息,他如今也可以輕易的就察覺到,以前看不穿的許多事物,如今在他面前也無所遁形。
“想必這座妖氣縈繞的後山,便是老丈所說的瓦屋山了吧。”
裴無名仰着頭朝着後山打量,嘴裡則輕聲的嘀咕着,山中那變幻的雲霧讓他有一種隱隱不安之感。
顯然,此去瓦屋山,他心中沒有半點信心。
“這位公子便是京城來的裴大人嗎?”
就在裴無名望着後山思忖之際,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但卻又略帶點膽怯的聲音。
“唔。”
裴無名簡單的應了一句,然後快速的轉過身,朝着後方望去。
目力所及之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距離自己大約五米遠的地方,站着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年輕人。
此人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比裴無名要略微年輕一些,身形看起來稍顯單薄,但卻一臉的剛毅之色,身後背了一把弓箭,一派獵戶的打扮,倒也英氣十足。
“我就是裴無名,請問有何指教?”裴無名打量完對方之後,語氣平和的反問,聰明如裴無名,自然早就已經猜到肯定是驛館的老丈把此事上報給了村長,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必是村長派來的,所以纔會知道自己的名號。
“裴大人,咱們村長有請。”
年輕人朝着裴無名躬身作揖,同時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看起來相當的恭敬。
“唔……”
恰好裴無名也做好了去見一見村長的準備,此時既然有人帶跟,那他倒也省了許多的功夫。
當下簡單的應了一聲,然後跟着年輕人往前方行去。
二人大約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座庭院。
這庭院看起來規模倒也不小,佔地估計有十來畝之多,雖然房子修得簡陋了一下,但比起附近那些低矮的房檐,似乎又要高出許多檔次來,想來此處便是村長的家了,倒也頗有一些氣派。
在庭院的前方此時正站着一排人,男女老少皆有,裴無名粗略打量了一眼,大約有十來人之多。
其中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此時快步走了過來,瞧那神情卻是一臉的忐忑。
“不知裴大人光臨本村,未曾遠迎,還請裴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