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這男子身材卻是相當的修長,甚至可以用瘦弱來形容,再加上他的臉龐又有一些陰鷙,並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形象,可謂是完全與藍采和潛意識裡的狼王背道而馳。
“原來他就是天狼王……”
估計是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吧,藍采和自顧自的在內心嘀咕了起來。
也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天狼王已經凌空邁步走到了被狼羣團團圍起來的祭臺之上,看上去整個人的神態似乎非常的放鬆。
不過身上有一股很陳腐的味道,想來應該也是閉關比較久,在秘密的空間裡待久了,身上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一些陳腐之氣。
此時天狼王所在的方位,距離藍采和僅有五米不到的距離,可以說是相當的接近了。
但是鑑於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攻擊時機,所以藍采和只能繼續裝作低眉順眼的蹲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畢竟以他目前的修爲,也僅只是依靠變身符還勉強幻化成狼妖的樣子,可以說形態並不是特別的穩定,碰到修爲高一點的精怪,可能會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身,所以天狼王出現之後,他便在第一時間低了下頭,不敢再過多的打量對方,以免引起注意。
好在天狼王似乎也非常的自信,他並沒有懷疑現場會有其它的修行者來搗亂。
所以凌空漫步至祭臺上之後,他僅僅只是掃視了四周的狼羣一眼,最後便擡眼打量起頭頂上空的明月,那陰鷙的眼神看起來十分的深邃,同時又對月亮充滿了神往的期待。
“五百年了,今晚本座終於可以練成夢魘大法!”
“這將是我天狼一族崛起的重要轉折點!”天狼王對着月亮自顧自的嘀咕,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豪情壯志,聽之使人不由得有些振奮不已。
其餘的那些狼羣一時間也是有些燥動不已,一個個的神情都變得蠢蠢欲動。
“祭祀大典開始吧!”
天狼王斜眼打量了祭臺右上角的一位天狼,隨即盤腿坐在了祭臺的正中央。
右上角那位天狼,恰好便是藍采和先前發現其修爲超過三百年的兩隻狼妖之一,顯然,在這些狼羣之中,他應該是相對比較被天狼王看中的。
“得令。”
先前被天狼王掃視過的那隻狼妖,第一時間應承了一聲,隨即身形一恍,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了原地,其餘的狼羣則繼續蹲守在了原地,看起來應該是在爲天狼王護法。
藍采和並不明白方纔那頭狼妖離開是爲了什麼,但他隱隱可以預料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畢竟祭祀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天人感應。
凡人平常祭祀之時,一般是用牲口和五畜來進行祭拜,而天狼是妖精,他們祭祀用的基本上是活人,這一點藍采和心中非常的清楚。
這種局面顯然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畢竟此刻他還沒有找到好的時刻來攻擊天狼王,若是早早的就拉人出來祭祀,那他到底要不要動手呢?
如果貿然動手的話,那麼成功的機會將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能連他自己的小命都要丟掉。
可到時候若是不動手的話,那豈不是要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狼妖用生人祭祀?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此時藍采和心中已經是心亂如麻了,同時又暗自祈禱,希望天狼此舉並非拿生人祭祀……
然而……
祈禱也僅僅只是祈禱罷了,現實畢竟是骨感的。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先前飛身離去的那隻天狼,此時又抓着一個凡人從空中一躍而出,穩當的落到了祭臺上的最南端,而恰好藍采和所處的位置,正是祭臺的南端。
所以當那隻巨大的狼妖抓着凡人出現的剎那,他當場便看到了凡人的全貌。
這是一個看起來頗爲強壯的年輕人,大約也就二十上下的樣子,個子比較高,人看起來很是淳樸,身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麻衣,這一看就是山下窮苦人家的青年,不知幾時被這些天狼給抓到了山中來,而且還被選中用來祭祀,只能說時也,命也……
看着眼前一臉驚懼,並且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的年輕人,藍采和的心中又何嘗不是糾結萬分。
若他此時出手的話,能擊殺天狼王必然是好,但若是一擊不中,那麼可能就會因爲這一個人的性命,危害到所有被關押的村民的安危,這樣大險他不敢冒。
但若是不出手,這個年輕人肯定是必死無疑的,畢竟現場的局面已經相當的清楚了,此人就是用來被祭祀的。
他還那麼年輕,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同樣也是相當可惜。
“我該怎麼辦……”
藍采和眉頭皺了一皺,一時間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眼看着那隻天狼伸出尖利的狼爪朝着他的脖子處劃去,那位青年意識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居然壯着膽子大聲的叫嚷了起來,聲音可謂是聲嘶力竭,相當的淒厲。
“不想死?”
“那是不可能的。”
“下輩子不要再做一個螻蟻一般的凡人了!”負責行刑的那位天狼,不屑一顧的朝着年輕人冷冷一笑,隨即尖利的爪子往前一探,眼看着便在割破年輕人的喉嚨。
“嗤……”
就在他的狼爪快要觸碰到年輕人脖子的剎那,忽然一道劍光微微一閃,以極快的速度在天狼的爪上劃出一道血痕。
接着便見眼前人影飄過,那位青年已然被人從狼爪之下給救了出來。
從出劍到救人,也不過是眨眼之間,一切都如同電光火石一般,現場除了天狼王之外,其餘的小狼妖根本都來不及反應,那青年便已經從狼爪之下逃生了。
出手之人自然是藍采和!
儘管他知道此時他根本就不應該出手,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在生命面前,任何的選擇題都會變成必選題,除了救人之外,別無他法。
一劍劃傷了那位修行超過三百年的狼妖之後,藍采和第一時間將青年人給祭臺上給帶了下來,隨即利用敏捷的身法,飛竄到了竹林的邊緣。
這一次出手,可以說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甚至可能還會連累到柱子和大壯的安危,但是在真正危急的關頭,藍采和根本顧不了那麼多。
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年罷了。
估計那位修行三百多年的狼妖,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時刻,突然出現一個修爲還算不錯的凡人,一舉將其劃傷。
所以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他的狼爪幾乎差點被一劍給切斷。
雖然最終於沒有被切斷,但是也是受傷極重,那猩紅色的狼血不斷從爪子上流淌下來,在月色之下顯得份外的詭異。
“唵……”
這時狼羣們已經從方纔的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一個個衝着藍采和與那位凡人青年大聲的嘶吼了起來。
二十多隻天狼一起長嘯,那聲音簡直穿雲裂帛,幾乎要將二人的耳膜都給劃破。
雖然說藍采和從小生長在修仙宗門之中,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儘管如此,在這樣大的場面之下,仍然被嚇得有些心驚膽寒不已。
但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了,當出手救下這個年輕人的剎那,他的處境便如同身臨深淵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你終於現身了!”
就在藍采和儘管用身上並不算太強的道門罡氣護自己和那位青年之時,一直閉目盤腿而坐的天狼王,這時終於開口了。
“原本以爲你還能繼續沉住氣,不想居然這麼快就暴露了自己。”
“年輕人,你還是太嫩了些!”天狼王嘴角微微一揚,不假思索的嘲諷了起來,語氣之中那蔑視的意味更是彰顯無疑。
“原來你早就已經發現我了!”藍采和面色一沉,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升上心頭。
既然天狼王早就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那麼柱子和大壯,豈不是更加危險?
一想到這裡瞬間後背便被冷汗給濡溼了,小心臟更是砰砰不停的跳了起來,彷彿要從嗓子眼給躍出來一般。
如果說先前他對於誅殺天狼王還有一絲絲的僥倖之心,那麼現在的他,可能已經接近絕望了。
儘管此時他能夠明確的感應到天狼王身上的妖氣在逐漸的消散,氣場也變得不似先前那般強大,這很有可能是隨着月圓之夜的到來,天狼王的修爲在逐漸的降低,只有等到月色西沉之後,他的功力纔會逐漸的回升到之前的巔峰水平。
在此之前,他的功夫至少得打個五折。
不過既然如此,藍采和也絕非其對手。
這天狼王差不多已經修行了近兩千年,若非平日裡嗜血成性,從而壞了他的功德,否則以近兩千年的修爲,恐怕早就已經成仙了。
但就算沒有成仙,他如今的功力也足以凡間和妖界立足,並且稱霸一方。
至於藍采和本人,他頂多可以對付三百多年那種剛剛修行人形的精怪罷了,並沒有什麼絕對的硬實力,就算藉助身上的法寶和符咒,也頂多能夠對抗六七百年的精怪,再厲害一點的也就只能被對方吊打了。
可是這天狼王哪怕功力在月圓之夜會被壓迫一半,但也至少有八九百年之多,正面對打的話,藍采和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況且天狼王早就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如此一來,想要偷襲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真以爲自己這點微末的修爲,也能瞞天過海嗎?”
天狼王一臉不屑的望着藍采和那有些稚嫩的臉龐,陰笑道:“若你覺得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也能騙過本王的靈識,那你未免有些看輕了本王。”
“打從你進入狼牙山的那一刻,本王就已經注意到了你的存在。”
“而且若本王沒有說錯的話,你應該還是八仙轉世的凡胎吧?”
“八仙轉世?”
對於藍采和而言,這還真是一個全新的名詞。
在此之前,他聽八仙之名聽都沒有聽過,更不知道所謂的八仙,到底是什麼。
此時聽對方如此一說,反倒有些雲裡霧裡,摸不着頭腦了。
“你這狼妖,休在這裡妖言惑衆,本道爺可不知道什麼是八仙!”
“你休想以此惑我心智!”
“你當真不知?”估計天狼王也沒有料到藍采和會表現的如此迷茫,所以一時間也是詫異不已。
不過隨即他又話鋒一轉,笑道:“不管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你的勇氣確實可嘉,就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道行,居然也敢強闖狼牙山,想來你們這些天神自命不凡太久了,以至於下凡成了凡人之後,仍然那麼不可一世。”
“其實本王倒是挺欣賞你的膽識的,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魄力和謀略,也確實是相當難得。”
“若非教主下達了取你性命的指令,說不定本王還真的可能留你一命!”
“教主?”
又是一個新詞從天狼王的嘴裡冒出來,瞬間藍采和就更加有些疑惑不已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這天狼王就是這狼牙山的主人,不想他背後居然還有一個更爲強大的教主,而且這個教主下還了必取他性命的指令,如此說來,這教主難道與自己相識?
或者說,雙方之間還有什麼仇怨不成?
否則他爲什麼要取自己的性命呢?
可是藍采和又轉念一想,似乎他這麼多年以來,並沒有接觸過所謂的教主,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啊。
平日時除了偷偷的逃出宗門去山下聽人打快板之外,他基本上沒有離開過正一道的宗門,又怎麼會跟別人結仇呢?
總之一時間他的腦海中有些混亂不堪。
“你說的教主,又是何許人也?”
“還有所謂的轉世八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狼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一些,否則我……”
本來藍采和是想習慣性的出言威脅一下對方,可是話剛說出來口,立即便感應到了有一絲絲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