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所有人都聚齊了之後,右相滿意的掃視了衆人一眼,然後朗聲道:“今日本相將你們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是有一件大事要你們去辦。”
“這件事情非同尋常,只能成功,不準失敗。”
“所以老夫打算派出十二人去辦這辦理,在場所有人裡面,殺人超過五十個人的,請自動站成一列。”
“從事殺手行業以來,殺人之數低於五十個的,請往後退一步。”
隨着右相的話音一落,那些黑衣人之中,大約有十人左右自人羣裡走了出來,俱都整齊的往前踏了一步,每個人的眼神看起來都相當的冷冽,似乎完全沒有一絲絲感情色彩,這一看就是職業殺手的標配。
“唔,很好。”
右相略一點頭,掃視了這十位出列的人一眼,這十人恰好就是天地玄黃四組殺手之中,天字號的殺手,也是他暗中培養的殺手裡面,最精銳的一支。
通常在以往的行動之中,沒有這些天字號殺手完不成的事情。
三年前的幷州刺史案,刺史一家三十五口,就是死於天字號殺手的劍下,兩年前的隨州大將軍一案,也是這天字號犯下的事情。
樁樁件件,他們都完成得相當的出色,所以在這些殺手之中,右相最信任的也就是天字號殺手。
“如此,便是你們十人了。”
右手略一揮手,朗聲道:“近來朝中出現了一位兵馬大元帥,此人姓郭,他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本相的地位,故而接下來該怎麼做,你們應該心裡有數了吧?”
“屬下領命!”
那十名天字號的殺手,立即異口同聲的迴應。
“甚好。”
右相滿意的咧嘴一笑,那雙有些渾濁的老眼之中閃現出了一絲絲的陰鬱之色。
片刻之後,他又長長呼了一口氣,嘀咕道:“這郭儀倒也不是尋常人等,與你們之前所殺的那些刺史和文官完全不同。”
“此人多年的戎馬生涯,定是練成了極佳的身手和禦敵之策,他的屬下中肯定也有不少的猛將。”
“所以單單你們十人,未必能成事。”
“我再加派地字號的十名殺手,以及黑白雙劍,共組成二十二人的團隊,於今晚子夜時分,將那郭儀一家滿門屠盡,包括那位所謂的大唐小國師,有沒有困難?”
“沒有困難。”
十名地字號的殺手也持劍向前走了一步,信誓旦旦的應允了下來。
吩咐完畢之後,右相便令這二十名殺手先行出去準備相關事宜去了,只留下了黑白雙劍在密室之中。
待到所有人都走後,黑白雙劍之中那名黑衣男子,這才頗有一些擔憂的詢問:“右相,您當真已經決定要去刺殺郭儀大元遇一家嗎?”
“有問題嗎?”
右相有些不解的掃視了黑衣劍客一眼,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此行有什麼不妥?”
“確實。”
黑衣劍客有些擔憂的點點頭,提醒道:“這兵馬大元帥並非尋常人等,乃是掌管大唐軍隊的大人物,並非那些所謂的小刺史和文官可以相提並論的。”
“所以我想您還是三思而行方可……”
“怎麼?”
“怕了?”
右相有些不滿的蹬了黑衣劍客一眼,呵斥道:“你黑白雙劍二人,在這長安城中這麼多年,似乎也只是上次在那趙東來和白衣蒙面女子的手下吃過一次敗仗吧?”
“除此之外,從來沒有人能在你們的劍下走過十招,難道說憑你們再加上這天地兩組的二十多名暗影殺手,還弄不死一個小小的郭儀不成?”
“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黑衣劍客見右相似乎有些怒了,連忙緊張的解釋道:“單單滅這元帥府一家,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二十名精銳的殺手,外加我師兄妹二人,就算那郭儀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生還下來。”
“屬下的所擔憂的乃是這一件事情的影響與後果。”
“畢竟這郭儀是剛上任的大元帥,若是他的府上遭遇到屠殺,那勢必會引起大理寺的重視,到時候皇上肯定會差大理寺調查此事。”
“自從上一任大理寺卿尉遲少澤死在了蛟龍的手中之後,裴無名就從巡城衛調到了大理寺去任職。”
“這裴無名可是一個相當難纏的人物,而且他十分的精明,如果被他察覺到什麼風聲,那麼肯定會懷疑到右相府上來。”
“到時候引起了大理寺的注意,我想右相可能就會遇到大麻煩了!”
“大理寺算什麼玩意兒?”
右相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裴無名嗎,他還能起什麼風浪?”
“若是當初那趙東來與尉遲少澤尚在,我可能還懼他裴無名幾分,如今尉遲少澤已死,趙東來不知其向,他一個小小的裴無名,還有起什麼風浪不成?”
“倘若他敢多管閒事,那直接將他一併滅口便是,何需懼怕於他?”
“這……”
對於若相這種舉措,黑衣劍客肯定是不太同意的。
畢竟裴無名眼下可是大理寺的寺卿,說白了就是直屬皇帝的人,如果連他一併暗殺的話,那就是驚動朝野的大事情了。
何況那裴無名也不是什麼庸碌之輩,他乃是隋唐時期天下第一猛士裴元慶的後代,此人的武力值也是相當了得,尋常人根本打不過他。
若是想要刺殺於他,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對於右相的決定,黑衣劍客是有一些反對的,但是沒有辦法,他是右相的屬下,當年他與師妹犯了命案,是右相將他們從牢裡撈出來的,沒有右相的話,他和師妹二人可能早就到地下去做鬼夫妻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心中對於右相纔會十分的感恩,以至於這麼多的爲右相賣命,也是在所不辭。
“您真的不打算再考慮一下了嗎?”
出於對右相的安全考慮,他還是想勸解一下,畢竟這件事情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殺了大元帥一家,那麼大理寺肯定就會出動,到時候裴無名插手,事情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雖然說右相的勢力確實是相當之大,但是要與整個大理寺抗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大理寺相當於皇上的手眼,培養出來人才也是不計其數,功夫高強的更不在少數,論及能人異士,更是遠超丞相府,若是與之爲敵,可能情況不會很樂觀,這一點黑衣劍客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沒有什麼可考慮的。”
右相不以爲然的揮了揮手,吩咐道:“這件事情就這樣安排下去了,我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人的眼中釘。”
“這個郭儀的出現,根本就是皇上故意培養出來鉗制老夫的勢力。”
“在這個時候,老夫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得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三朝老臣,什麼叫體統,什麼叫規矩。”
“不過……”
說到這裡右相又話鋒一轉,謹慎的提醒道:“這件事情非同尋常,所以你們的行動務必要乾淨一些,就算他們事後會懷疑是丞相府幹的,但是也絕對不能讓他們捉到任何的把柄。”
“如此一來,就算皇上會發怒,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拿老夫沒有辦法,明白嗎?”
“屬下明白。”
黑衣劍客無奈的應允了一聲,然後轉身斜視了一身白衣似乎的師妹一眼,二人並肩走出了秘室。
待到二人步入花園之後,黑衣劍客這才四下打量了一眼,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於是小聲感嘆道:“師妹,看來這長安城,已經不是你我二人多待的地方了……”
“是啊。”
白衣女劍客,也就是黑白雙劍裡面的白劍,這時也點了點頭,沉聲道:“早年你我二人爲了報右相的知遇之恩,才心甘情願的留在長安城中爲他賣命。”
“如今十年已過,你我二人該還的也都還了,是時候離開此地了。”
“當年你我師兄妹二人學劍之時,師父曾經說過,手中的青鋒劍是用來打抱不平用的,可是回頭想想,你我二人這些年的處又沾染了多少的鮮血呢?”
“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我早就已經不想再過下去了。”
“師兄,今晚的行動,你我能不能不參加?”
“不參加?”
黑衣劍客聞言一愣,隨即眉頭緊皺的嘀咕:“若你我二人不參加的話,那便算是背叛了右相,師妹,你可知道背叛的下場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
白衣女劍客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外乎就是受那凌遲之死罷了,我不怕。”
說到這裡她又話鋒一轉,勸解道:“師兄,講話右相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他要滅了大大元帥滿門啊。”
“那元帥府中上下少說也有百十來口人,這還是不算那些婦孺的情況下。”
“可是右相連幼兒也不放過,可見用心之歹毒……”
“若是這一次我們再去殺人的話,今後的罪孽就永遠洗不清了,而且……”
這時白衣女劍客擡眼掃視了她師兄一眼,之後又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苦笑道:“師兄,你我可能已經回不了頭了,但是咱們的孩子是無辜啊。”
“再有幾個月,孩子就要降世了。”
“你我難道不應該爲他積累一點福報嗎?”
“所以我想這一次不要參加行動,趁着天黑城門還沒有關之前,咱們離開長安城,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如何?”
“行!”
黑衣劍客大概是想通了什麼,當下咬了咬牙,重重的點頭道:“既然你我二人已經決定離開了,那麼就順道再做一件好事如何?”
“可以。”
白衣女劍客僅僅只是與師兄對視了一眼,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
當下二人略微收拾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帶了身上,然後了隨身的佩劍,朝着城南的方向步去。
城南,恰好就是大理寺所在的方向。
大約也就是傍晚時分,裴無名在結束了一日的工作之後,感覺人已經有些焦頭爛額了,故而在忙完手頭的事務之後,便打算回府中去休息。
豈料剛一走出大理寺的大門,但見一柄銀恍恍的飛刀朝着他疾飛而來,裴無名的身手也是相當了得,心中大驚之下連忙縱身一躍,堪堪避開了飛刀的方向,穩當落到了地面上。
之後再定睛一看,前方黑漆漆的街道上,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而那柄飛刀已經沒入到大理寺門口的柱子之上,深入半尺有餘,可見其力道也是相當之大。
一個人僅憑腕力就能隔着那麼遠將飛刀給扔到柱子之上,而且插的那麼深,力量之大,幾乎是他生平僅見了。
不過裴無名也頗有一些不解,因爲方纔那飛刀似乎並不是志在取他的性命,所以角度方面,並不算刁鑽。
帶着這種好奇心,裴無名緩步走到了飛刀前,藉着微弱的月光一打量,赫然發現那飛刀之上居然還綁着一根小紙條。
“今晚子夜時分,有人襲擊元府帥,殺手約二十名,俱是裝備精良之人,望裴大人前去相助。”
“落款則是黑白兩朵梅花。”
看到這一行字的剎那,裴無名一顆小心臟立即狂跳止。
估計他做夢也想不到,居然還有敢去襲擊大元帥府。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這個大元帥剛剛走馬上任,立即就得罪了什麼人,這是不是有些過於蹊蹺?
當他看到落款那黑白兩朵梅花之時,內心的震驚之情就更是無以復加了。
因爲之前大唐發生的好幾起官員被刺的命案現場,都出現了梅花的標記,這黑白兩朵梅花,代表的就是死亡。
可是如今這黑白兩朵梅花卻又跑來報信,這種局面又令他有些看不懂了。
“這是怎麼回事?”
帶着一絲絲的好奇之心,裴無名迴轉大理寺中,調集了五名功夫不錯的差使,一道往大元帥府的方向趕去。
雖然對於這一封信的真僞,他還存有一些疑慮,但信上所說的事情,畢竟不是小事,他可是萬萬也不敢耽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