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儀僅只是略微掃視一邊,便慈愛的誇獎道:“鍾離,想不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你已經學會了這麼多的字,看來唐傲夫子確實是教學有方啊。”
“就是不知道你在宮中生活得可還習慣?”
“那些王宮子弟子有沒有欺負你呢?”
“有……”
漢鍾離有些委屈的瞥了瞥嘴,壓低了聲音迴應:“李林之經常欺負我,前幾天還讓他的待衛打我。”
“哦……”
郭儀聞言一怔,頓時眉頭緊鎖,臉上浮出現一股怒意。
對於這個叫李林之的傢伙,他可不陌生,早年在京城當官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右相有一個小子兒叫李林之了。
不想這李林之膽子如此之大,居然敢欺負他的孩兒。
心中大怒之下,便朝着漢鍾離詢問道:“鍾離,你不是會仙法嗎?”
“你爲什麼不用仙術對付他呢?”
“那日我在高黎貢山之中,親眼看到你從高大的山坡之上一躍而下,身法之靈活,幾乎不在武林高手之下。”
“何況你還是天降的靈童子,我想對付一個小小的李林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義父……”
漢鍾離用委屈的小眼神掃視了郭儀一眼,復又壓低了聲音說:“那李林之自然非孩兒的對手,若我有心報復他,只需要動一根小手指頭,就能將他和他的侍衛都給打倒。”
“但是我聽人說義父的官職不如李林之的爹爹,所以鍾離不敢動手打他,怕他爹爹在朝堂之上爲難義父……”
“傻孩子!”
郭儀聽到這裡時,心中已然是又愛又怒了。
愛的當然是這個懂事的漢鍾離,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紀懂得替別人着想了,人品之高,幾乎舉世少有。
怒的自然是右相這個奸險小人。
想當年郭儀也曾在趙將軍的手下當過差,而且他能當上將軍,也是趙將軍當年一手提拔的,可以說沒有趙將軍的提撥,他不可能有今日的風光。
對於趙將軍當初爲什麼辭官告老,郭儀心中也是相當的清楚。
所以在郭儀的心中,早就已經十分的反感右相了,不想這一次回到朝中任職兵馬大元帥,居然又受到了這右相的欺辱。
若是他自己受辱倒也罷了,但是讓漢鍾離跟着他受委屈,這種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容忍的。
何況這漢鍾離還是天降神童,又有牡丹仙子和哪吒做他的後盾,如此大的來頭,怎麼能任由右相的家裡的小王八蛋欺負呢?
而且郭儀也十分清楚,以牡丹仙子和哪吒三太子他們這些神人的修爲,早晚會找到長安城來接走漢鍾離的,到時候若是知道漢鍾離被怠慢,甚至被人欺辱,那二位仙人豈不是要出類脖然大怒嗎?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神色一正,怒聲道:“鍾離,日後你也不必顧念太多,但凡那小雜種敢欺負你,你直接揍他便是,所有的罪責爲父來承擔。”
“只要有爲父在,那右相就休想動你一根毫毛。”
“當初右相這個奸險小人逼得趙將軍年紀輕輕的就辭官告老,我正在找他算一算這筆賬呢,如今他又欺負到了我的頭上,我絕對不會與他善罷干休。”
“所以鍾離,今後不必再顧念那小王八蛋是誰的兒子,只要他敢欺負你,你直接揍得他親爹都認不出來。”
“我倒要看看,他右相有多大的能耐,居然連你這個天降靈童也也欺負!”
“真的嗎?”
聞言漢鍾離心中一喜,當場忍不住追問道:“我真的可以揍那李林之嗎?”
其實對於漢鍾離而言,在皇宮中這幾日早就已受夠了,雖然說他出身確實低微,但是在那隱逸村中生活那麼多年,卻是從來沒有人欺負過他,父母雖然沒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卻將他保護得非常好。
如今到了這繁華似錦的京城之中,反倒要受那些窩囊氣,他心中自早就已經不耐煩了,若不是顧念郭儀現在的身份,他早就已經狠狠的揍那個小王八羔子了。
就算李林之的身邊有四個侍衛,那也根本不值得一提,自從東華上仙傳了仙法給他之後,他早就已經自已摸索着入了門,之後經歷那麼多的艱險之後,他的仙法也已經有了穩步的提升,就連他的身手,如今也已經遠遠超乎常人了。
如果非要類比一下的話,如今漢鍾離有仙法持體的情況下,戰鬥力絕對不會比一流的武林高手差,甚至就算是一流的武林高手到了他的面前,也未必能佔什麼上風,畢竟他還懂一些小些法,關鍵時刻是可以拿來救命的。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還有一個殺手鐗,當然就是那隻小小的雀靈。
雀靈已經修行了五百多年,儘管沒有幻化人形,但他的戰鬥力可是一點也不比精怪差,而且他還是屬於火系的靈鳥,那噴火之術也是相當強大。
若非前幾次漢鍾離攔着,單憑雀靈那暴脾氣,早就已經把右相家的小王八羔子給燒成灰了。
那日村子被通天教主的誅仙劍襲擊之時,村長就曾吩咐過雀靈,讓他一定要保護好漢鍾離,如今跟着漢鍾離到了陌生的長安城,這一人一鳥自然是相依爲命。
但凡有什麼敢對漢鍾離起敵意,雀靈絕對會第一時間衝上去與其博命,所以漢鍾離其實是相當安全的,這一點根本不用質疑,只是礙於身份,他也不敢出手傷及右相家的那小王八羔子罷了。
不過現在有了郭儀的特許,漢鍾離可就不會再顧念那麼多了。
“義父,那下次李林之再欺負我的時候,我可就不會再手軟了哦?”
“到時候如果把他打殘的話,會不會有事呢?”
爲了確認事情的嚴重性,憨厚的漢鍾離還是謹慎的多問了一句,雖然說他只有六七歲的樣子,但是因爲農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他相對於其它同年的小孩子來說,還是要穩重許多的。
“當然沒有問題。”
郭儀大元帥不以爲然的揚了揚眉,笑道:“當然沒有問題,你乃大元帥之子,出手自然要重一些,否則怎麼對得起“武將”二字呢?”
“只要不將那小王巴羔子給弄死,那麼打殘還是打瘸,都不是問題。”
“只要留他一條小命便可以了,其它的不必顧慮太多!”
“真的假的啊?”
漢鍾離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這番話居然會是從自己這個性格謙和的義父嘴裡說出來的,以至於一時間居然還有一些不太適應。
平日裡二人相處,郭儀總是表現的相當的大度,並且也從不與人計較,但是聽他方纔那一番話,顯然也是對右相有一些成見,否則也不至於縱容自己出手打殘右相的小兒子啊。
“當然是真的。”
郭儀咧了咧嘴,大度的笑着解釋:“鍾離,因爲你不在朝爲官,所以不知道這個右相殘害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漁肉百姓的。”
“就拿他那個大兒子李林樸來說,早年他可是仗着自己父親的身份,糟蹋了不少的良家女子啊。”
“直到後來被趙將軍的兒子東來少爺給教訓了一番之後,他這才收斂了許多。”
“如今趙將軍被右相逼得辭了官,東來少爺如今也不知去向,那李林樸又開始變本加厲的欺負老百姓了。”
“所以右相家裡的那些人,每一個都是該死之人,我讓你打殘他們,也不過是想給當初被迫害的趙將軍,以及那些被可相迫害的人百姓出一口惡氣罷了!”
“鍾離明白了!”
漢鍾離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儘管他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趙將軍到底是何許人也,也不知道這個趙將軍與義父郭儀之將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看到義父如此的生氣,漢鍾離那顆幼小的心靈之中自然也是充滿了吩咐,所以他已經暗自下定決心,下回那右相府中的李林之再欺負他的話,他就給這小王八巴一點顏色瞧瞧。
如今漢鍾離實際上已經並非尋常人等了,更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鄉村小童,自從修習了東華上仙給他的那本道門秘法錄,實際上他的體內已經初步形成了一股並不算太強烈的道門罡氣。
也許這股罡氣還遠遠無法與那些修行的精怪相提並論,甚至都遠遠不及趙東來當初道法入門的時候那麼厚重,但相對於凡間這些人來說,如今的漢鍾離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老爺,唐先生來府中了……”
就在漢鍾離暗自思忖如何對府右相府中那個李林之時,後院的小庭院中響起了家僕的聲音。
“唐先生?”
郭儀略微一愣,腦海中閃過那位丰神俊朗的國子監夫子的形象,頓時忍不住朗聲吩咐:“速速請唐先生在前廳奉茶,本元帥與少爺隨後便至。”
“是。”
家僕聽得吩咐之後,立即匆忙的轉身招待那位姓唐的先生去了。
“鍾離,你的夫子唐傲過來了,隨爲父到前廳去拜見一下夫子可好?”
“好。”
漢鍾離不假思索的咧嘴笑了笑,然後與郭儀一道往前廳的方向步去。
待二人行至前廳之時,身着藍色絲綢長袍的唐傲已經坐到前廳中悠然的喝起了祁門紅茶,那神情倒是相當的淡然。
見大元帥與漢鍾離一併過來,唐傲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小生唐傲見過兵馬大元帥。”
“免禮,免禮。”
郭儀連忙上前去朝着唐傲叮囑:“您乃我兒的夫子,按理說應該當是我向夫子行禮纔是,夫子又何須如此呢?”
接着又掃視了旁邊的漢鍾離一眼,示意他拜見夫子。
漢鍾離何其聰明,一看義父的眼神,連忙朝着對方叩拜道:“鍾離見過夫子。”
“鍾離快快免禮。”
唐傲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輕輕攙扶起這位看起來有些憨厚的元帥公子,心中對於這個孩子,卻是相當的喜歡。
其實這個唐傲倒也不是外人,此人正是當初趙東來在國子監中的一位好友,也是國子監中年輕一輩裡數一數二的人物。
因爲之前有趙東來待在國子監的原故,所以唐傲的光茫無形之中就被遮蓋了一大半,後來趙東來的父親辭官以後,趙東來也一併離開了國子監,於是乎,唐傲這個國子監的二號青年才俊,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了一號人物。
之後甚至還得到皇帝的嘉許,將他請到皇宮之中專門給太子當老師,而漢鍾離也因爲進宮去陪那些皇子公主讀書的原故,所以也就有幸成了唐傲的學生。
恰好漢鍾離這個人又十分的憨厚,而且舉手投足之間都投着一些淳樸的意味,與那些長年身居長安城中的王公貴族子弟,可謂是完全不同。
唐傲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與炎炎濁世背道而馳的清涼,盡客漢鍾離平時的學習成績不乍滴,而且論及學識的淵博,也是完全無法與那些王公貴族子弟相提並論的,但是他十分的好學,雖然起步晚,但是笨鳥先生,所以時間一長也就獲得了唐傲的青睞,平日裡在學習方面,他也總是對漢鍾離照顧有加。
此次因爲皇子們隨着皇上一同出宮去城外的香積寺中上香禮佛,所以唐傲也就放了一個大假,心想着這大元帥回長安城中許久,他都沒有去拜訪一下,故而興之所致,也就來到了元帥府中,纔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此行一來是想瞻仰一下兵馬大元帥的風采,二來是想看望一下弟子,看有沒有什麼能給他補補課,畢竟唐傲一早就發現漢鍾離的基本功其實很差,甚至就連千字文都沒有學完,可見以前沒有讀多少書,與那些連三字經和增廣賢文都能倒背如流的王公子弟,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知道夫子今日會前來府上,不曾遠迎,請望夫子不要見怪纔好啊。”
衆人落坐之後,郭儀將軍便客套的聊起了天來,雖然說郭儀是行武出身,但卻也是一個極懂禮貌,並且有一些才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