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灑然一笑,然後快速的翻閱了起來。
之後在這本書的中間段,果然發現了一葦渡江的法術,於是裴無名又與青魚二人躲在忘川的河邊,耐心將這套法術給學了一次。
好在裴無名的悟性比較高,再加上也有五十年的靈力加持,所以學習這個小小的道門法術,倒也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
而青魚的悟性雖然一般,但他好歹也是三百年的精怪,但凡有人稍加提點一下,他都能很快的就學會,所以二人沒有用多長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這個小法術。
考慮到二人進入地府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再不快點把何元的魂魄找到,恐怕要出事情了,所以二人便直接飛躍了忘川,打算取道前往地府,找閻王談判。
豈料二人剛一飛過忘川,立即就被人給發現了。
“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飛躍忘川。”
“是不是在凡間活得太久了,想到地府來嚐嚐十八層煉獄的滋味啊?”
一個聽着有些蒼老,又有一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彷彿充滿了魔力,致使二人聽到聲音的剎那,俱都忘了逃跑,兩人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對方的裁決。
“怎麼辦?”
裴無名頭也不敢回的站在原地,朝着青魚詢問了起來,後背上早就已經是冷汗直流。
他此時也深切的知道,忘川河的這一邊,纔是真正的地府,而他們之前沒有過河時,那是凡間與地府的交界處,所以相對沒有那麼危險,就算被地府的鬼差看到了,一般也不爲難他們。
但現在過了河之後,這裡就是實打實的陰間了,這裡是地府的地盤,那麼地府的人鬼怪就算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人管的,到時候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那才叫一個悽慘呢。
“別怕。”
青魚暗自嚥了咽口水,側身衝着裴無名勉強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再亂陣腳,然後緩緩的轉過身去,朝着方纔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裴無名見狀自然也是跟着他一起轉過了身。
二人轉身之後再一打量,頓時被身後的場景驚呆了。
此時迷茫的忘川河邊,一個看起來身材有些佝僂,並且上了年紀的白髮老婦人站在距離他們大約五米遠的地方。
這位老婦人手持一枚柺杖,身材十分矮小,身上並沒有半點的陰寒之氣,反倒是散發着一股遠古的氣息,十分悠遠,與地府的鬼氣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這位老婦人的眼神看起來十分乾淨,沒有半點老人應有的那種渾濁,眼珠子微微轉動之間,無不給人一種智慧之感。
“你……你是何方神聖?”青魚也是第一次來地府,對於地府裡的一切,他其實並不瞭解,之前對於地府的情況,大多數也都是聽其它的精怪道聽途說罷了,而其它的精怪同樣也沒有來過地府,都不過是從別的精怪身上口口相傳罷了,所以地府裡的這些鬼差身份,他更是一無所知。
“連我都不認識,還敢闖地府?”
老婦人朝着青魚掃視了一眼,最後將目光挪到了裴無名的身上。
僅只是打量了裴無名一眼,老婦人頓時眼中精光四射,隱隱有些詫異的神情流轉。
她發現此人身上居然有仙骨的存在。
“你這小子倒也有趣,一個身懷仙骨的凡人,居然跑到我地府來搗亂?”
“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老婦人嘴角微微一揚,饒有興趣的嘀咕了起來,不過聽她的語氣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晚輩裴無名,見過前輩。”
裴無名禮貌的朝着老婦人拱了拱手,算是向對方打過招呼了。
雖然說現在的局勢確實也並不容樂觀,但裴無名應盡的禮數是半點也不會少的。
“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孟婆。”老婦人面不改色的從嘴裡說出這兩個字,聲音平靜無波,但是卻將在場的二人給嚇得差點癱倒在地。
他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白髮老婦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
此前他們爲了不驚動孟婆,所以刻意的學了一葦渡江之術,爲的就是躲開孟婆。
哪裡料到最終還是功歸一潰,而且才一過河就被孟婆給撞見了,這簡直就是命運弄人啊。
“如假包換。”孟婆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語氣還是那麼平和,並沒有半點的怒意。
“那……那您是要抓我們去十八層地獄的嗎?”裴無名畢竟是凡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大場面啊,這一下子就被孟婆給嚇得有些凌亂,甚至連反抗二字都給忘了。
“我抓你去十八層地獄做什麼?”
孟婆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打趣道:“你這凡人小子倒也有趣的緊,既然敢闖地府,那就應該膽子很大才對啊,怎麼這回膽子又這麼小了?”
“另外,你身上滿是正義之氣,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而你身邊的這條小青魚,雖然滿身的妖氣,但卻有菩提蓮護身,想來本性應該也不壞。”
“既然你們不是壞人,也不是來幹壞事的,那我抓你們去十八層地獄做什麼?”
“不是就好……”
裴無名聞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當下灑然一笑,反問道:“既然如此,那前輩可否放我們過去呢?”
“可以啊。”
孟婆揚了揚眉,沉聲道:“只要你們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我不僅會放你們過去,還會幫你們去玩成你們想要做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你的這個提議,能夠讓我滿意,否則我不可能幫你們。”
“太好了。”
裴無名心中不由得些狂喜不已。
一直以來,在他的心目中都以爲孟婆是一個非常陰森恐怖的鬼差,哪裡料到眼前這個孟婆居然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婆子形象,而且身上半點鬼氣都沒有,反倒是有一股子遠古悠遠的氣息,讓人看到了不由得有些肅然起敬。
“我們是在救人的。”
裴無名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邏輯語言,然後將自己之前在凡間荷花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孟婆。
末了,他又強調:“您一直在奈何橋邊鎮守,想必這幾日也見過何元的魂魄吧,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原來是前幾天那個枉死鬼啊。”
孟婆眼珠子轉了轉,迴應道:“確實如你所說,前幾天奈何橋邊有一個叫何元的人經過,原本按理說過了奈何橋之後,就直接入輪迴隧道投胎了,但這個何元卻是一個特例,因爲他的陽壽未盡,所以沒有資格去投胎。”
“在過奈何橋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身上的陽火還在微微的燃燒着,可見他應該是壽元沒有盡,故而沒有給他喝孟婆湯,也沒有送他去輪迴投胎,而是將他送到了判官那裡去查驗。”
“如今他應該還在判官那裡關押着,你們想要救他回去?”
“對對對。”
裴無名一聽有戲,連忙迴應道:“何元這個人生性並不壞,而且還是一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如果他就這樣枉死的話,那太不應該了。”
“希望孟婆前輩可以帶我們去把他的魂魄給要回來,然後助他重新還陽,如何?”
“這……”
孟婆略微愣了一愣,思忖片刻之後,沉聲道:“幫你們去把他的魂魄給要回來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能要回來,還得看他壽元是不是真的沒有盡。”
“這需要判官查看生死薄之後才能做決定,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只要他的壽元確實沒有盡,那麼我肯定會讓黑白無常把他的魂魄重新送回體內。”
“當然前提是他還沒有下葬,如果他已經下葬了,那麼我就沒有辦法了……”
“所以,你們最好現在就趕回凡間,阻止何家的人爲他下葬,聽你方纔所言,他已經死了三天,估計何家早就已經在張羅着給他入土爲安了。”
“我勸你們最好馬上趕回陽間去阻止,至於送他魂魄回陽一事,交給我來辦就行了。”
“這能行嗎?”
裴無名的心中還是略微有些猶疑,畢竟他沒有親眼看到何元的魂魄返回人間,多少還是有一些擔憂。
再者說了,他都已經來到了地府了,不可能因爲孟婆的三言兩語就重新返回去啊,那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做了嗎?
最重要的是,如果孟婆是騙他的,那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一點之後,裴無名苦笑一聲,詢問道:“前輩能否帶我們去看一眼何元的魂魄?”
“我希望可以親自帶他返回陽間,這樣我心裡會安定一些,在沒有見到他的魂魄之前,我如果就這樣返回凡間的話,那心裡肯定不踏實……”
“另外……”
說到這裡裴無名又話鋒一轉,嘀咕道:“其實這次除了想救何元之外,晚輩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我想見一見我的老朋友尉遲少澤……”
“尉遲少澤?”
“你是尉遲少澤的朋友?”孟婆聞言不由得面色一驚,對於眼前這個身懷仙骨的年輕人,他又多了幾分好奇心。
“對啊。”
裴無名面色一喜,連忙追問:“聽前輩的意思,是不是認識我的朋友尉遲少澤啊?”
“他如今是否還在地府中呢,或者說已經投胎轉世了?”
“沒有投胎。”
孟婆淡然的搖了搖頭,沉聲道:“尉遲少澤天是一個身懷正氣之人,他在凡間的時候爲帝王事業奔走多年,死後在地府被追封爲城隍爺,如今正在陰間供職。”
“雖然城隍爺的地位並不高,但卻也是得道的正神,所以換句話說,他如今已經是受人間煙火供奉的神仙了。”
“啊!”
聽到這個消息的剎那,裴無名整個人都已經被驚住了。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死了半年多的好朋友,如今居然已經成仙了。
這簡直就是老天爺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啊。
之前裴無名因爲尉遲少澤之死,有很長一段時間也感覺悶悶不樂,而且也正因爲尉遲少澤之死,讓他看透了這些爭名奪利之事,最後才爲辭官埋下伏笑的。
這下倒好,他辭官以後一無所有了,而尉遲少澤卻不聲不響的成了神仙!
“這……這也太顛覆我的認知了吧……”
裴無名無奈的笑了笑,笑容裡滿是苦澀。
“他確實成仙了,我沒有騙你。”
孟婆灑然一笑,朗聲道:“尉遲少澤升任城隍之後,也時常會在凡間和陰間走動,有時候還會幫着黑白無常兩位鬼差收集凡間的陰魂。”
“不過非常不湊巧,他最近一段時間去了泰山府君處向述職,短時間內是趕不回來的,所以你這回見不到他了。”
“不過……”
說到這裡孟婆又話鋒一轉,安慰道:“等到他述職回來之後,我倒是可以把你來地府找他的事情告訴他。”
“想來他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應該會到凡間去看望你。”
“那就多謝前輩了。”
對於裴無名來說,這大概也是唯一能夠有些安慰的消息了。
當下苦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側身望向青魚,詢問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先返回陽間去了?”
“不然呢?”
青魚聳了聳肩,嘀咕道:“既然有孟婆前輩幫我們去查生死薄,那咱們也就沒有必要冒險了,再者說了,這地府也不是咱們家開的啊,兩往前走可就真有危險了。”
“所以咱們還是先行返回荷花村去,阻止何家下葬何元纔是最重要的事。”
“也罷。”
既然連青魚也這樣說了,那裴無名也就沒有任何的意見了。
當下點了點頭,二人與孟婆匆匆告別之後,再度飛躍忘川,之後經過望鄉臺和黑狗山之後,沿着黃泉路重新返回到了陽間。
當二人回到陽間之時,天色早就已經大亮,換而言之,他們在地府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再度看到凡間的陽光時,裴無名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這種沐浴在陽光下的滋味真是太舒爽了,看着眼前的溪水和青山,裴無名心中甚至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