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了,你既然如此不相信我們,那又何必與我們合作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
“那倒也是……”
見裴無名一臉的坦蕩,完全不像是在演戲,他反倒是放心了一些。
當下灑然一笑,嘀咕道:“兄弟別生氣嘛,我也是出於謹慎的考慮罷了,方纔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纔好。”
“我這就跟你們上去。”
邪道人一臉堆笑的望着裴無名,睢那情形是想讓裴無名帶路。
見對方已經上勾了,裴無名心中也是一陣欣喜,當下點了點頭,便與青魚一道帶着邪道士往山上疾步而去。
想他裴無名活了這麼多年,還當真是第一次這樣撒謊,那種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不過想到自己的行爲也是在爲人間除害,頓時又坦蕩多了。
一行三人大約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終於來到了望鄉臺北面山腰山的山洞前。
此時山洞裡的白髮老人早就已經用法力將洞內的道門罡氣給遮蓋住了,所以三人走到洞口的時候,並沒有感應到了罡氣的存在,如此一來,就連老奸巨滑的邪道士也當場被忽悠住了。
不過出於謹慎的考慮,邪道士還是站在洞口遲疑了一會兒,並沒有直接走進去。
“怎麼了?”
“不敢進去嗎?”
青魚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嘀咕道:“你邪道人該不會膽子這麼小吧,洞內的結界都已經被破了,你還怕成這樣子?”
“誰說我怕了?”
邪道士厥了厥嘴,反駁道:“我只是時隔幾十年的時間終於又可以見到妻子,所以心裡有一些緊張罷了。”
“稍微調節一下情緒之後,就可以進去了。”
言罷,邪道士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緩步朝着山洞裡走去,不過此人也確實非常的謹慎,在走進山洞之時,他又將周身的修爲都凝聚於雙掌之中,做好了隨時迎接對方偷襲的準備。
三人往洞裡走了大約有四十多米的樣子,前方的洞中忽然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原本幽暗的洞府裡,一下子被一束強光給照得十分明亮,與此同時,山洞的入口處,忽然也出現了一個陣法,將整個山洞都給封印了起來,洞內原本消失無蹤的道門罡氣,此時居然又重新瀰漫了起來,而且比早些年邪道士在洞外感應到的罡氣更加強烈幾分。
“你們騙我!”
邪道士本就是極聰明的人,到了此刻他肯定也明白自己上檔了,當下朝着裴無名二人怒吼了一聲,然後身形一恍,朝着山洞外的方向疾馳而去,妄圖逃離此地。
“哼哼。”
青魚見狀卻是不由得嘴角一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冷笑,顯然,在他看來這邪道士是不可能逃出去了。
“砰……”
果不其然,邪道士飛到山洞口的剎那,頓時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洞口散發出來,竟是直接將他往前衝的身子給撞得硬生生的倒飛了回去。
“可惡!”
等到跌落在地之後,邪道士連忙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然後衝着結界一聲怒罵。
但他的怒罵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爲結界不會因爲他的怒罵而被打開。
“別白費心機了,你出不去的。”
這時身後的裴無名已經開始說話了,聲音中充滿了挑釁和得意之情。
“你們居然敢騙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別以爲我不敢殺你們,把我惹火了,我直接就在洞內將你二人給殺了,然後再想辦法離開這裡!”邪道士惡狠狠的掃視裴無名一眼,大聲的威脅了起來。
不過此時他的聲音裡已經沒了之前那麼多的底氣,反倒是給人一種外強中乾的感覺。
“就憑你?”
裴無名不自覺的聳了聳肩,嘲諷道:“之前在黃泉路上你沒能殺了我們,你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如今你已經身陷囹圄之中,再想殺我們,那可就是難於上青天了。”
“沒錯。”
旁邊青魚也附和道:“邪道士,你生平作惡多端,這回是死期到了!”
“怎麼?”
邪道士眉頭一皺,疑惑道:“聽你二人的語氣,莫不是認爲你二人聯手能滅了我?”
“本道人的修爲可不在你們之下,真要打起來,你們兩未必是本道人的對手!”
“那再加上老夫呢?”
就在邪道士威脅二人之時,一個聽起來有些蒼老,又有一些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一經出現,頓時把邪道士給嚇了一跳。
因爲這個聲音在他聽來似乎並不陌生,彷彿是早年在凡間認識的一箇舊人。
隨着這個聲音的出現,一位老人緩緩從山洞的轉角處走了出來。
“怎麼是你!”
看到老人面容的剎那,邪道士當場嚇得往後倒退了兩步,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邪道士,還記得我嗎?”老人嘴角一揚,衝着邪道士饒有興趣的詢問。
“無塵道長,怎麼是你?”
邪道士面色一驚,用疑惑的語氣詢問:“你不是早就已經仙逝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望鄉臺?”
“你是不是很詫異啊?”
老人邊說邊走到了裴無名與青魚二人的身邊,沉聲道:“六十多年了,我一直相信咱們還有見面的機會,想不到真的被我等到了。”
“邪道士,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叛徒,今天我就要替終南劍派收了你!”
“哼。”
邪道士聞言冷哼一聲,反駁道:“無塵道長,你又不是終南劍派人,憑什麼要替終南劍派說話?”
“何況我當年在終南劍派受盡了委屈,我有什麼錯?”
“你們正派中人難道就這麼事非不分嗎?”
“退一萬步講,我和你無怨無仇,你有什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有什麼資格?”
被稱作無塵道長的老人聞言不由得苦笑:“憑我與你師傅同輩,這就是最大的資格了。”
“至於你剛纔說什麼這是終南劍派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沒有資格插手,乍聽起來似乎也有幾分道理,但你是不是忘了我與你師傅乃是莫逆之交?”
“他的門中出了你這麼一個叛徒,我當然有理由,也有資格替他來收拾你。”
“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你在潛伏在地府了,只不過因爲洞中有罡氣籠罩,所以你一直不敢動手罷了。”
“現在我終於把你引進了洞裡,修仙界中數十年來最大的公案,今日也到了了結的時刻。”
“你好卑鄙!”
邪道士咬了咬牙,衝着無塵道長怒吼:“你們這些正派中人,自詡正義善良,其實卻連妖怪都不如。”
“居然用這麼卑鄙的計劃把我引進來,我就算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會瞑目的。”
“我沒有說要殺你啊。”
無塵道長聳了聳肩,沉聲道:“我一個出家之人,當然不會天天只想着打打殺殺。”
“何況你雖然作惡多端,但你畢竟是終南劍派的人,就算真的要殺你,那也是終南劍派的事情,我沒有興趣,也不會殺你。”
“今日主要是把你降服,然後轉交給終南劍派,至於他們殺不殺你,或者如何殺你,那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了。”
“很好,很好。”
邪道士此時心中早就已經氣極了。
先前他在黃泉路上遇到裴無名等人之時,他就以爲自己的計劃馬上就得了實施了,哪裡料到最後卻把自己也給搭了進來。
而且他自己心裡也清楚,真要想和這個無塵道人對抗的話,那等於是以卵擊石,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這無塵道長與他師傅是同輩人,早年在修仙界中也是名聲顯赫。
在凡間的修仙界中,能與無塵道人匹敵的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邪道士知道自己就算再修個一百年也不可能是這個無塵道人的對手。
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死掉,畢竟他的妻子和兒子到目前還被困在結界之中,尤其他的兒子,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面,就這樣死年蝗話,那也太不應該了。
想到自己沒有出生的兒子,邪道士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子求生的慾望。
當下將目光在衆人身上打量了一眼,最後落在了裴無名的身上。
顯然,如果想要從這裡逃生的話,那麼裴無名會是最好的突破口,畢竟這個凡人的修爲一般,戰鬥力一般,如果能將他生擒的話,也就可以用來威脅無塵道長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平靜的說:“無塵道長,你這幾十年難道就一直在山洞裡等我嗎?”
“爲什麼我在洞外從來沒有感應到你的存在?”
“你當然感應不到。”
無塵道長眉毛一揚,冷冷的迴應:“道門中的隱靈之術十分強大,你在道門待了沒有多少年,當然無法窺探到道門中那些神奇的法術,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者說了,我在山洞中就是爲了等你出現,怎麼可能讓你察覺到我的存在?”
“否則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你可真是老謀深算!”
邪道士惡狠狠的盯着無塵道人,再度詢問:“如此說來,你這幾十年躲在山洞裡,也是受神女宮和終南劍派的指使?”
“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如此賣命?”
“你開個條件,我十倍補嘗於你,如何?”
“哼哼。”
一聽對方想用錢收買自己,無塵道長當場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了。
想他無塵道長很早就已經縱橫凡間的修仙界了,又豈是區區幾個臭錢就能收買的?
他之所以在暗無天日的地府守着這個陣法,無非就是出於“道義”二字。
至於什麼神女宮和終南劍派,雖然說他們也確實很有實力,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照樣請不到無塵這尊大佛。
所以聽到邪道士這麼一說,他頓時有些啞然失笑了。
“你該不會是想用錢來收買本道人嗎?”
“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
邪道士一本正經的迴應:“我就是想用錢來收買你,你直說吧,多少錢,開個價。”
“我這些年在黃泉路上也賺了不少的過路錢,只要你開價,我絕對不還價。”
“你別天真了。”
無塵道長有些不耐煩的瞪了邪道士一眼,呵斥道:“你那些劫持鬼魂賺來的錢,誰敢用?”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死心不改,對於這些身外之物仍然如此着迷,看來當初你被趕下終南山,也確實是一個明智之舉啊,否則就你這種人留在終南劍派,肯定對世人禍害無窮。”
“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讓我親自動手?”
“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邪道士故作鎮定的詢問:“咱們之間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打上一場,才能了結些事?”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無塵道長與其對視了一眼,詢問道:“除非你能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來,否則我不打算對你手下留情。”
“理由?”
邪道士眼珠子一轉,聽對方這語氣,似乎還有一些可以轉環的餘地。
當下淺淺一笑,朗聲道:“我可以幫這兩個人渡過忘川,這算不算是一個理由?”
“不算。”
幾乎沒有半分的思考,無塵道人當場搖頭否決:“我已經裝備傳他們一葦渡江的法術,所以就算你不幫忙,憑他們自己也能從忘川之上飄過。”
“所以你的這個理由,是不可能成立的,而且他們自己應該也不想請你幫忙,不信你問一問?”
“是嗎?”
爲了儘可能的拖延時間,邪道士耐着性子詢問裴無名:“這位兄弟,你當真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了嗎?”
“或者說,你認爲自己能在短時間內學會一葦渡江的法術嗎?”
“這可是道門中很高階的法術啊,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於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我從來不高估自己。”
裴無名不以爲然的翻了個白眼,心中對於邪道士這一番話,顯然有些不太高興。
想他裴無名好歹也是年少成名,而且一直處於高位,像他這種對自己肯定是充滿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