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衆人就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木面盆,等着水變涼放了藥,喝了後再放心地離開。
尹莫幽這纔回頭,遞了一粒給身邊那個辨認屍體上拿出來碎屑的雜工。
讓他含在嘴裡溶化,片刻後,那雜工臉色好了很多,想來,他剛纔接觸那碎片時,估計碰到過血,被感染了。
故而看不到他嘔吐,氣色反而好了很多。
尹莫幽看他恢復了精神,就問道問:“手裡那東西,你看出來什麼了?”
那雜工感激尹莫幽給他藥丸,因爲之前他曾經拖着那裝屍體的麻袋出來,即便他不碰這些碎片,也照樣已經被感染了。
當即就鎮定下來,瞧着手裡那些碎片,說道:“這碎片拿手一捏就能碎裂,不是骨頭,但普通木頭泡這麼久估計不會這麼硬,瞧着倒是像劈柴掉下來的碎片,只是這不是普通的木頭,好像是松木。”
那大廚也想起來什麼,看那雜工不說話,就說道:
“烤全羊用的柴火就是松木的,對了,昨夜我起夜時,很晚了,好像還聽得後院有人劈柴的聲音,以爲睡迷糊了,就不曾查看。”
那雜工也道:“我也聽到了,當時睡得迷迷糊糊,心裡還納悶,是誰這麼勤快替我劈柴,今晨去弄柴火的時候,發現柴劈了很多,但劈柴的斧頭不見了,問了一圈,也沒人承認替我做好事。”
雜工說着,那臉就一點點地漸漸變得刷白,似乎想到了什麼!
一句話脫口而出:“哎呦——那斧頭很鈍,劈到骨頭上,估計纔會留下那樣傾斜的劈口痕跡來!”
說完駭然,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尹莫幽冷聲道:“待會兒都喝了藥,再去他劈柴的地方周圍找,頭與內臟藏得應該不會遠;
若是找到,大夥兒要小心,不要再碰到血跡;
務必找到,不然,那些東西藏在不知道的地方腐爛,早晚會變成瘟疫,爆發起來就要所有人的命了。”
於是,廖幕城運掌,把那開水變得涼些,丟入藥丸,柏影拿勺子開始給大家舀藥茶。
衆人自動排隊,去喝那茶水。
尹莫幽這才道:“其餘需要吃藥丸的人,來我面前領取藥丸。”
當即廚房裡出來了三個人,過來站在她面前排隊,尹莫幽連問都不曾問一句,就給了前邊兩個人藥丸。
看着他們吃了下去。
後邊又出來了一個年輕男子,低頭站在第三個人的身後。
尹莫幽依然什麼都不曾問,又給了兩個人藥丸,讓他們也當面吃了下去。
廖幕城看周圍再無人過來領取藥丸,就笑道:“趕緊收起來,瞧着都讓人眼熱。”
尹莫幽嘆息一聲,拿起那白瓷小瓶,朝裡瞧了瞧道:“總共就這麼點,只剩下兩粒了。”
廖幕城看排隊喝茶水的人差不多都輪到了,再無人來,就吩咐兩句,讓大家仔細尋找,同時千萬注意防範,不要沾上死者的血肉。
於是院內的人都紛紛告退離開。
廖幕城與尹 ωwш ★TTKдN ★¢Ο
莫幽站在廚房門外,靜靜地注視那些人的背影,直到他們全都消失在門外。
廖幕城這才懶懶地低頭,瞧着她道:“爲何斷定他是宇銅?”
“犯罪手法一樣,毀屍分屍,兇殘程度有得一拼,膽子大的程度也很類似,一般人沒有他這變態心理,故而很快就想起是他了。”尹莫幽答道。
“既然已經認出來,何必如此費事演戲,一聲令下抓起來即可。”廖幕城很不理解,她繞這麼大個圈,有何意義。
原來剛纔廖幕城坐在她身邊的門檻上,在她手指尖尖上動了手腳,那恐怖的水泡都是他用了毒物所致,雖然預先已經在她指尖上塗抹了防護的藥,他依然有些擔心她的手。
尹莫幽知道他擔心什麼,當即就擡起手,對他晃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重要的是你給那傢伙吃的是什麼藥?”
廖幕城脣角噙着一抹笑意:“一種既能憑藉氣息跟蹤他,又能在關鍵時候,讓他內力不繼的藥,你可滿意?”
“如此甚好,也不枉我如此費力地演戲,引得他吃了藥。”尹莫幽難得地勾了勾脣角,她不常笑,主要的原因是擔心臉上的面具會出破綻,“佈置人跟蹤吧,今日之局,一個人難成,定然有同夥!
再者,此人武功高強,若在這軍營裡圍捕,一旦他狗急跳牆,普通士兵哪裡抵抗得住?你的人跟到僻靜處,再動手圍捕豈不更好。”
“柏影會見機行事,你就別再擔心了,對了,你是如何發現他的?”廖幕城好奇極了,他也注意着周圍的動靜,爲何就不曾留意。
尹莫幽淡淡一笑,她憑藉驚人的記憶力,故而許多在大家看來是謎團的事,在她眼裡是一清二楚的。
當即道:“很簡單!自從在偏殿裡給我遞茶水的那個王炭頭消失不見後,在場的人我已經一一留意,到了這廚房的院內,除了廚房的九個人之外,憑空多出一個人來,自然清楚是誰,我所做的不過是讓他進一步暴露,鎖定確認而已,畢竟,這事太大,容不得一絲閃失。”
“嗯,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以後無論到哪裡,都讓柏然跟着。”廖幕城叮囑。
“軍營內能有什麼事?他在訓練其他三個親兵,忙!”尹莫幽說得理所當然。
兩人一起往外走,廖幕城納悶道:“我想不通何意宇銅如此痛恨我?痛恨到專門送我人肉吃的地步!”
尹莫幽也納悶道:“是啊,按說我破了他的機關陣,他該恨我纔是,你從來不曾與他正面接觸過,這恨意從何而來?”
“我來此就救了你,分兵給白羽風,讓他以數倍與反賊的兵力,一舉搗毀匪巢,據說匪首已死,可是那個與匪首接頭,贈送反賊馬匹的神秘人一直不曾找到,難道他就是哪個神秘人?”
廖幕城一點點地分析,他知道尹莫幽的腦子靈活,或許會有新發現。
“知道他是宇銅就行了,你在嶽秋國兵不血刃就建立不世之功,烏暘國估計是與嶽秋國先皇結成了政治聯盟,南北夾擊,嶽秋國在北方騷擾邊界,烏暘國在南方海上侵襲,
相互呼應,多秒的棋,卻被你早就埋下的棋子給徹底破壞了;
據說烏暘國的老皇帝病重,皇子們爭奪太子之位的鬥爭幾乎白熱化,宇銅估計是本想憑着這些撈些資本,卻被你意外地分裂聯盟,打亂他的計劃;
他是不是蒙面人,抓了他一問便知,以他的身份和實力,他是第一人選。”
廖幕城神色一愕,眼神微微眯起,道:“你一直都在行軍中,如何知道烏暘國老皇帝得病的事?”
尹莫幽的回答讓他幾乎嘔血,只聽她說道:“猜的。”
額——
“宇銅對明月國的動作太頻繁了些,身上腰部中刀,肩膀中箭,都不曾回國休養,若不是皇位爭奪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他不必如此性急。”尹莫幽解釋道。
好像是這樣。
廖幕城不再說話,覺得兩個智商差不多的人一起,能說的話好像不多,有的話想一想,就不必說了。
“回去吧,有消息會及時告知你。”出了伙房的院子,廖幕城與她告別。
尹莫幽恭敬地一拱手,轉身離開。
回到營地,柏然果然正在訓練那三個人,中午也不休息。
但見李鐵書與李大壯,對打得熱火朝天,燕青正在按柏然的要求練飛鏢。
看到她回來,柏然吩咐兩句,讓他們繼續訓練,自己過去招呼尹莫幽。
“王炭頭死了?”
“嗯,你消息挺靈通。”
“宇銅做的?”
“嗯。”
柏然手裡靈活地抓着一把匕首在玩,那寒光顯示出他復仇的決心。
“放心好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尹莫幽看他那模樣,知道他定然是與王炭頭相熟,爲死者抱不平的。
柏然得了自己要的話,轉身就走了出去,繼續去指點兩人對打,以及燕青的飛鏢如何練才更見進步。
十天後,廖幕城告知尹莫幽,總共摧毀宇銅有聯繫的內應,共查抄出十二個窩點,順藤摸瓜,徹底粉碎,宇銅逃竄入崖州城南部鄉村與南海相鄰的一處沼澤地帶。
柏影率人追趕,哪裡知道尚未入沼澤,在沼澤前邊不遠,不知道是何方高人早就布了厲害的陣法,追過去的人都被陣法控制,無法通過去追趕。
廖幕城派人過來通知尹莫幽啓程,他要前去破解陣法,就直接喊她同行。
尹莫幽早有準備,就讓柏然掂了早就備好的行裝,二人快馬加鞭,順着廖幕城留的信息,追了過去。
天氣晴好。
尹莫幽與廖幕城碰面已經是三日後了。
“你懂得這陣法嗎?”廖幕城見到尹莫幽,忘情地抓了她的手,急切地問道。
“大將軍,自重!”尹莫幽淡定地開口,廖幕城被氣得險些暈倒,當即道:
“快跟我看看這妖法控制的陣法。”廖幕城探手就去抓她的手。
尹莫幽敏捷地一閃,不讓他拉到,口中道:“前邊帶路,看看才知道能不能看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