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糊塗了,我們兩個哪裡有什麼姑姥姥,不過只有父親和母親兩個親人罷了!”穆家的兩位少爺顯然不領情,此刻對着自己父親都是生氣的模樣開口說道。
“周伯父,就不要勉強兩位弟弟了,當年的事情,終歸是穆家的錯處。”穆傾顏輕笑了,顯然是早就想到了會是這幅情景,自然也不驚訝,更沒有怒氣,若是這事情擱一她身上,只怕穆傾顏要比這更加嚴重吧?
“小姐不怪罪就好,兩位少爺命苦啊!”周員外這才無奈的搖搖頭,老臉上滿是滄桑的痕跡,見穆傾顏能夠理解,自然是心中萬分感謝。
十幾年來周員外對穆家兩個少爺視如己出,自然不想穆家人噫出現,要帶回去兩個少爺就是強制性的,也想讓兩個少爺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心情不好發脾氣,周員外也不在意,只要這兩位小少爺好好的,就可以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了,小姐和小侯爺等一下一起吃一些吧,粗茶淡飯,不成敬意。”周員外對着穆傾顏和蔣修開口說着到。
“不會,多謝周伯父款待。”穆傾顏自然不會說自己吃不慣什麼的,她今日來,是爲了來帶走自己兩個弟弟的,哪裡有什麼大家小姐的譜子。
吃飯席間,周員外問起了慕容芷:“當年夫人去的時候,我知道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不曾上府上拜訪,不知道可否在家中爲夫人立個牌位時常祭拜?”
“周伯父與母親在我心中是一樣的,只是若是周伯父想要如此的話,我不會拒絕。”穆傾顏一愣,萬萬沒有想到,慕容芷在周員外的心裡,竟然又這麼高的地位。
“小姐有所不知,當年夫人不知因何事出逃,自己已經是窮困潦倒了,那時候我還不是員外,手上更是拮据,原本想着上京趕考,當年我已眼見到了而立之年,夫人年紀還不大,把自己手上的錢都給了我,我萬分感謝,最後早到了親戚借了些錢財,想要給夫人送過去,沒有想到回去時候,就碰見了,有人在追殺夫人,我一個窮困書生,想要幫忙,卻是不能。”
周員外說着,似乎悔恨自己當初不能幫助慕容芷什麼,老眼中就又是愧疚的望着穆傾顏,似乎是在對穆傾顏道歉。
“我最後想着,索性就是一條命,衝出去了,若不是夫人心善,幫我擋住了那一刀,只怕此刻我就不在這裡了。”
周員外繼續說着,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穆傾顏駭然,穆傾顏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因爲自小不曾被慕容芷帶大過,也沒有見過慕容芷身上有什麼傷疤,此刻聽說,最好奇的卻是,什麼人會在慕容芷還未成婚的時候,對慕容芷那樣窮追不捨的追殺
穆傾顏本能的覺得,是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想到這裡,自然就想要等到回去的時候問一問穆相。
“水煙姑娘把兩位少爺交給我之後,催促着我們離開,我想着怎麼也要保住這兩個孩子,最後擔心水煙姑娘,回來看一眼的時候,人就已經沒了。”
周員外繼續開口,手上的飯食都沒有吃上幾口,想起來過往的事情,就總是有些難過的,食如嚼蠟一半,沒有任何的味道。
“水煙姑姑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曾見過,當年年紀尚小,沒有想到竟是來不及了。”
穆傾顏也垂首,眼眶中就是一陣酸澀,卻不肯讓人看出來。
“小姐不必難過,人各有命的,若是當年水煙姑娘不死的話,死的就是兩位少爺了,水煙姑娘是爲了穆家。”周員外無奈的說着,臉上是一抹苦笑,不只是因爲想到了什麼。
周員外夫人一直不曾說話,此刻卻是重重的放下了筷子,眼淚就已經從眼眶裡面落了下來。
“妾身知道穆小姐是來接走兩位少爺的,可是兩位少爺是妾身一手帶大的,心中自然捨不得,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穆小姐。”周夫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這聲音聽起來還是底氣十足,對着穆傾顏開口的時候,眼神中有不少的防備之意。
“伯母且說吧,我自當知無不言。”穆傾顏一愣,這也放下了手上的碗筷,雖然知道周員外必然會對這周夫人生氣,心中卻明白,今日若是不讓周夫人問個清楚的話,周夫人又怎麼會放心兩個穆家的公子跟着自己走呢?
“既然小姐不知兩位少爺流落在外,不知道穆相是否知道?”周夫人開口,眼神中堅定的望着穆傾顏,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只是更多的是護子心切。
“伯母,這件事情我很抱歉,父親從來不知道兩位弟弟的存在,是我們疏忽了。”穆傾顏皺皺眉,想要解釋,卻不能解釋,只能低頭認錯。
“小姐是府中是那蛇蠍心腸的女人掌家,不知道如今那女人可還在府上?”周夫人一愣,再一次開口的時候,已經哽咽了聲音,顯然是越問就越是心疼這兩個孩子。
“那女人還在,只是已經被我禁足了,穆相府傳來殺姨娘的名聲只怕不大好,若是周伯母看不過去的話,這件事情我來安排就好。”穆傾顏想到了趙姨娘,就忍不住皺眉,趙姨娘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不知道趙姨娘身後的人是誰,也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動手的。
“小姐,妾身有話想要對小姐說。”周夫人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質問,見穆傾顏這個樣子,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說到底,穆傾顏也不過是個孩子,心疼幼弟找上門來,她怎麼能阻攔,不過是擔心兩個孩子回去之後,受了委屈罷了。
“伯母說罷,我一直都聽着。”穆傾顏點點頭,眼淚徹底落了下來,真想要徹徹底底的哭上一場,可是卻不能在這。
“兩位少爺剛生下來的時候不足月,身子不好,妾身也是個身子不好的,那時候雖然有一個女兒,可是卻沒有奶,一家東跑西跑的用米湯將兩位少爺給喂大了,子書少爺身子又是個羸弱的,這麼多年各種藥材不少吃,妾身沒有別的要求,也沒有想過兩個少爺能夠有什麼功名利祿,只要這一遭回去了,能好好的,不再受苦,妾身就滿足了。”
周夫人話音落下,老夫妻兩個都哭了出來,當然也包括穆子書和穆子碩兩人,看着從小把自己養大的母親,怎麼會不爲所動呢?
“母親,我們哪裡也不去,母親你不要這麼說了,什麼穆家,兒子就是死了也決計不會回去的。”穆子碩說了一聲,眼神橫了一眼穆傾顏,似乎對穆傾顏的出現,十分氣惱。
“這是什麼話!你是穆家的孩子,不回去穆家你要去哪裡,母親養你這麼多年,是這樣教你們的麼!”周夫人氣了,直接就一下一下的打
在了穆子碩的身上,聽着聲音不小,但是穆傾顏知道,周夫人哪裡捨得用力氣呢?
“母親……我不能走啊,我走了你們要怎麼辦啊……”穆子碩承受着自己母親打下來的力道,緊皺着眉頭哭腔開口。
“母親,我走了誰給你捶背啊,您眼睛不好,父親也是,我走了誰給母親穿針呢,母親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鬧着要去官場上平步青雲了,母親。”穆子碩哭着,拉扯着周夫人,聲音已經嘶啞了。
穆子書自始至終什麼也沒有說,可也是哭得沒有了聲音。
穆傾顏靜靜的落着淚水,一句話不肯說,竟然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的出現,打斷了這一家的和樂,自己是不是錯了?
“姐……姐姐……我……我想跟你單獨談談。”穆子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擦乾了自己的淚水,站在了穆傾顏面前,不是十分自然的站在了穆傾顏跟前叫道。
“哥!你怎麼能叫她姐姐,她是穆家人啊!”穆子碩頓時怒了,覺得穆子書這是不想管着自己的養父養母了。
“我知道,父母自小教育我們不光要爲人仁善,更要孝敬長輩,姐姐雖然不是長輩,卻是長姐。”穆子書高喊了聲,穆傾顏這才仔細的打量起來了,自己這個弟弟。
看穆子書,雖然羸弱,但是這臉色白淨,面容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樑,雙脣從始至終都抿在一起,若是再穆家的話,只怕這個樣子,提親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脣紅齒白,竟然像是一個女子一樣,只是憑着他,穆傾顏就已經猜到了,水煙是個何等的容貌。
“姐姐,我只想問一句,知道我們兩個的存在之後,家中可是有人掛念的,姐姐出現弟弟感謝,只是若是那家中無人掛念着,我們兩個回去也是無用的。”
穆子書原來擔心的是他們兩個回去之後,還是好像外人一樣,還不如留在這裡,所以纔會如此發問。
穆傾顏上前一步,拉住了穆子書的手,另外一隻手在穆子書的臉上摸了摸說道:“你們母親去了,我沒有辦法跟你們說你母親的想法,只是父親,祖母,還有姨娘,都在等着你們回去呢,姐姐不會騙你們,若是你們不相信,就帶上伯父伯母一同回京,只當是回去看看,若是不願,姐姐給你們在京城買個宅子,在那裡住下來,過你們自己的日子,也是好的。”
“姐姐此話當真?”穆子書似乎是沒有想到,穆傾顏竟然是這樣寬厚的性格,居然不在意把他們的養父母待在身邊,頓時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你們兩個是伯父伯母帶大的,我怎麼會留下伯父伯母兩人在這裡,馮遠維雖然已經繩之以法,可是那趙御史還在逍遙法外,我會讓伯父伯母看到趙御史在我手上被貶官、下獄、最後死掉的樣子。”
明明是那麼恐怖的話語,只是不知爲何,此刻說出來,竟讓穆家的兩位公子,覺得聽起來那麼舒服,原來穆傾顏什麼都知道,原來穆傾顏是可以瞭解到他們的。
“多謝姐姐。”穆子書這纔給穆傾顏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謝。
只是穆傾顏卻是苦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聲謝謝她是無論如何也當不起的,她若是能早些過來,只怕穆家的兩個公子,也不會有如此深的怨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