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沛道:“有些世家不過是蛀蟲,也不必留了,待他們動了,我們能動了,到時有些人家,連根拔起,才能清理掉。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戰場的刀是看得見的,後宮與後宅的刀是看不見的,玉兒以後揮刀殺人的時候還多着,灃兒要學的也多着,莫要心軟,心軟便是對普通子民的不公。一定要記住了。”
“是。”慕容灃鄭重的應了。
“這些世家啊,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咱們不看着還真不行,玉兒爲國事怕是一時顧不,待反應過來時,只怕那些人已經滲入朝堂了……”老太君斂着眼皮,道:“等着他們先跳出來吧。”
“他們又要出來活動了……”慕容沛道:“還好後宮有君瑜這孩子,玉兒吃不了那些人的虧,咱們倒能省些心。他們想算計,只怕也算計不過君瑜。只是百官的後宅,必須得盯着不可……”
慕容灃道:“以後我一定好好學。”
“一國之君不易,一國太后也不易。”老太君道:“灃兒心軟,可是玉兒性子大大咧咧,要你多看着了。我與你父親也爭取多活幾年,多幫着你盯着些。”
“母親,”慕容灃紅了眼圈,道:“母親父親一定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自然好,”老太君道:“只是委屈了你,這一輩子也沒個貼心知心的人,若是有喜歡的,千萬不要避開。”
“不想,也不敢。”慕容灃道:“太后之位太敏感,我也沒那般有腦子,倘若被人算計了,是害了玉兒,害了玉兒便是萬萬不能的。我不委屈,母親。”
老太君聽她這樣說,便心知她已立志孤獨終老了。
老太君道:“人這一生,總有太多的責任,你是一個好母親,好女兒。”
慕容灃將臉貼在她腿,全是依戀,道:“宮幾位公主的婚事,母親也多替我掌掌眼,怕選錯了人,耽誤了她們的一生。”
老太君太知道嫁錯人的代價了,她溫柔的撫着她的發,道:“好,這個慢慢來,先高高興興的準備玉兒的大婚。”
慕容灃高興起來,道:“有的忙呢。”
禮部忙的團團轉,雖然李君玉說一切從簡,然而畢竟是國婚,各種規矩和禮節也是十分繁瑣,再簡化也簡不到哪兒去。
初九日,舉國同慶,京城百姓都喜悅莫名,因爲這一日是他們的女帝與皇夫成親之時。
國婚是祭拜天地與太廟的,因而,當忙完一切時,沈君瑜已經累癱了,回到御慶宮裡,他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御慶宮裡到處張滿着喜字,因爲宮人手不夠,禮部的官員調了不少下屬官員來幫忙,到處跑動。
沈君瑜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有百官前來祝賀了,他又匆匆的站起來,去見百官。
百官熱鬧祝賀,鬧着要喝喜酒,一時間宮熱鬧非凡。
李君玉在人羣之,笑笑鬧鬧,喜色的彷彿一顆盛開的桃花。她着大紅色的龍形婚服,竟與一身鶴的沈君瑜十分相配。
前面的人都在鬧,只有肖錚沒有前。
軒站於他身側,笑着道:“傷心嗎?!”
“不傷心,很喜悅,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我知道她最執念的是什麼……”肖錚道:“我又怎麼會傷心呢?!”
“爲何不前?!”軒道。
肖錚卻笑着沒有說話。
“國婚之後,你是否要去守邊疆了?!”軒道:“何必急於一時啊?!”
肖錚道:“那等受封了再走。”
軒道:“哪怕是多幫幫她也好,現在她最是用人之時。”
肖錚沒有說話,走到角落的一張桌子,開始喝酒了。大部分將領都是與李君玉年紀差不多的,又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一直鬧到晚掌燈時間還未完全散去。
李君玉被他們也灌的夠嗆,連沈君瑜都喝了不少。兩人回到御慶宮時,都是醉態顯然了。
紅色的帳形,金色的龍紋。帝王的國婚規模與大氣,註定也平淡不了。
玫蘭與弄月,墨硯等人收拾了一番識趣的全退下了。
龍燭之有龍形盤繞,屋頂之似有空鶴之鳴,如此佈置,竟相得益彰。
“今天真高興,喝得太多了……”李君玉臉色微紅着,顯然很是激動。
沈君瑜抱住她,讓她枕於自己膝,道:“如今的你,可還有遺憾?!”
“沒有,只是覺得如今的一切像是做夢……”李君玉道:“真好,君瑜,有你在,真好。”
“千機門有送了賀禮來,”沈君瑜道:“是給你的,你收着吧。”
李君玉道:“好,我收着。勞他們在山門還如此費心了。我得多謝他們。千機門的東西可是好東西,母親與外祖說,茶好喝,酒也好喝,很是醉人……”
“喜歡好。”沈君瑜道:“我也,此生無憾事了。”
“餘生願與你攜手,子孫滿堂!”李君玉笑着道。
沈君瑜紅了臉,卻是鄭重而認真的點了點頭。
手微觸時,是心尖到指尖的顫動,龍帳緩緩放下,只餘滿室溫香。
這一晚,沈君瑜可真是被折騰的夠嗆,他雖體弱,但也是血氣方剛,只是力氣始終不及她。
這個如野馬一樣的人,善於騎馬,但善於騎人。
接連幾日,沈君瑜總是連御慶宮的宮門都出不了,每日都是在沉睡。
人在累極之時,哪裡還能有以往的那些多思。沈君瑜只覺得到她身邊後,尤其是成親後,總是累極而眠,成親前,以及之前於夜間多思的毛病是徹底的沒了,因爲太累了……
人的睡眠夠了,休養才得以延續長久,沈君瑜雖然最近很累,卻覺得精神很好。
清晨,李君玉朝回來,沈君瑜才醒。
一醒來聽到外面畫眉的叫聲,他披了衣服出來,道:“怎麼了?!”
“在打架呢,是海冬青要啄它,”墨硯笑着道:“畫眉也是叫的歡,其實真沒被怎麼樣,這鷹也不過是鬧着玩罷了,它可護短了,只准自己欺負畫眉,別的人想欺它,這鷹自個兒還不肯答應了……”
沈君瑜聽着也樂了。
李君玉道:“不同類的兩種動物,竟也能相處融洽,由它們鬧着去吧,這畫眉從小精,這鷹欺負不了它的,它知道要找人保護自己。”
沈君瑜聽的笑的燦爛,道:“這鷹不欺負欺負它,沒樂趣了一樣。”
“它對畫眉對我還親呢……”李君玉道:“由它們鬧去吧。”
沈君瑜看她執起自己的手,問自己,“……現在的生活,幸福嗎?!”
“嗯。”沈君瑜沉沉的應一聲,道:“像家一樣,我很喜歡。”
“那讓它永遠是個家,像個家……”李君玉道:“宮是我們的宮,家也是我們的家,我們自己做主,算是朝臣也別想主宰。”
“朝出了什麼事?!”沈君瑜道。
“流放了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李君玉淡淡的笑着道:“不是大事。”
沈君瑜多聰慧的人,他知道李君玉一向是能容人的人,若是做了什麼決定,必定是已經被觸犯到了底線。
“可是有人盯了宮?!”他道。
“你啊,是太聰慧,什麼也瞞不過你。只是此例絕不可開,我也是零容忍,”李君玉道:“他們能塞一個,便能塞一千個,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當我是什麼?!朝諸大臣都有事要做,只有他們閒着沒事,無生事。這些世家,現在纔開國,已經開始活躍頻繁了,不給點顏色,以爲我是病貓呢……”
沈君瑜沒再多說什麼。
“這些你莫煩,反正後宮現在極好的,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們的生活。若是有人來尋你,也只別理他們。”李君玉道。
“好,能尋來的人,也不會是以往的大臣,他們哪裡有空理這些,尋來的生人,我只不見便罷了……”沈君瑜道,“倒是你,真的不搬去顯德殿嗎?!那裡離御書房更近。”
“御慶宮很好,這裡適應你生活,我住這裡了,離御書房幾步路而已,不打緊。這裡清靜……”李君玉道:“顯德殿離大殿太近了,若是在那兒,沒事的時候大臣們便來求一求,見一見,住着也更煩人。”
“不搬也好,”沈君瑜道:“這裡離慈寧宮近,見老太君也能少走幾步路。”
“這一生,能娶你回家真好……”李君玉笑着抱住他,只是衣服卻不經意間拉下了一些,露出身點點紅痕,沈君瑜見墨硯看過來,立即回了房。
李君玉忙跟,聽着他抱怨,道:“在他們面前,也不注意一些。”
“他們已經離的很遠了,你再不好意思,他們都不好意思近身了,你要將他們趕到哪裡去纔不害羞?”李君玉笑着道。
“你莫斷章取義,我沒有要趕他們之意。”沈君瑜道。
“可是你總是害羞,他們爲了不讓你害羞,只能少進來,這不是趕?!”李君玉笑着道:“皮厚一點纔好,大家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