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門主清冷雋逸的側臉,墨硯將到嘴邊的擔憂吞了下去,只問出一句,“……門主,我們去哪兒?!”
“往西南方向走,走到哪算哪兒……”沈君瑜語氣一向清冷如梅,話本來就少的他,如今剛經歷生死離別的他,話更少了。
可是這些悲傷情緒也只維持了兩天,便被另一種情緒環繞了。
兩日的路程,他們真正的到了亂世之中。沈君瑜被眼前的情景給震驚了,經過路途之上,俱都是流民,他們拖家帶口,身上的衣服破敗不堪,在雨中飢寒交迫,不斷的有人倒下,不斷的泣聲直鑽入他的耳中。
沈君瑜看着這不可置信的一切,臉色難看,“……原先以爲所讀亂世之書,俱都離我很遠,沒想到……”
他的心中立時被一種濟救蒼生的情懷給籠罩住了。
“沒想到天下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明路低聲道:“門主,要留下幫幫他們嗎?!”
沈君瑜猛然想起師父去世前說過的話。以己之力,以千機門僅餘之力,又能救多少人呢?!可他終究是不忍心,對明路道:“盡最大的努力,能幫多少是多少,我們在附近城中留兩日,兩日後一定要走。”
明路應了聲,便飛身出去了,他似想靠近流民,然而這些被大水衝了家園的流民看到他們的馬車極好,衣裳乾淨又富貴,眼中流露出防備和仇恨,但終究是沒敢上前。只是離的遠遠的都走了。
明路急的不成,道:“大家往城中去,我們會想辦法弄些糧食散給大家……”
可惜信的人很少,明路一片熱心被澆了冷水,十分不解,又急又無助,頻頻回頭看向沈君瑜。這些沈君瑜俱都看在眼中。
十六騎護阿一勒馬上前,道:“門主,百姓大約將我們當成是官屬了,他們不信官,甚至帶着仇恨,只怕是不會輕意信的,”
沈君瑜看此情景,豈能不知,心中有些難受。他面再冷,心腸卻是熱的,千機門數十年如一日,豈料山下已是如此情景。難怪師父急的要他立即下山。
“門主,長此下去,官逼民反,這天下,怕是亂定了……”阿一低聲道。
沈君瑜心沉了沉,看着還在下的雨,道:“留兩日,能幫多少是多少,若是不管,於心不忍,這兩日,也讓各方弟子繼續收集消息,我要知道現在各地的所有情況,以及各地擁兵自重,割據爲豪強的所有人……”
阿一知道他是想要在其中找到可以爲天下之主的明主,便鄭重的道:“是……”
當即便進城,千機門歷來不缺銀錢,當下便去買糧,着人煮粥,做餅,分發給流民。沈君瑜看着這城中官員完全不顧百姓死活,甚至還將百姓往城外趕,臉上的表情更冷了。糧價也變成天價,就算他不通俗務,卻也知這樣的糧價百姓不可能買得起。官商勾結,百姓餓死者無數,病死的就更多了,這樣下去,定要生瘟疫。
沈君瑜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