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心亂如麻,卻看着他的眼睛道:“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跟自己說一定會不惜一切也要護着你,不會讓你涉險,可我……還是沒有本事,沒有能力,竟讓你萌生出去京中爲我拼盡一切的心思,這叫我……心裡越發的難受,君瑜,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總是叫你爲**心,爲我擔憂,爲我化解去一切難題……我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都是因爲我不夠強。”
沈君瑜一怔,不禁也有些動容,動了動脣,看她只怕昨晚並不好受,便道:“……待郡主羽翼豐滿之時,自然能護着千機門上下,何必爭於一時?!”
明知道我說的只是你,可是你爲何偏要……
難道這一世,你對我還未有情。
李君玉不禁黯了眸子,道:“……好,我一定努力壯大自己,你若執意去京中,一定要等到我壯大到護着你,不再看任何人臉色,不需要你再爲我費盡心思的時候……”
明路與慶俞面面相覷,表情越發的古怪。
沈君瑜溫暖一笑,道:“好。我等着那一天,我知道郡主一定會很快到那一天。”
李君玉紅着眼睛,看他如此,總歸只能一嘆。
時機未到,她還不能急,他若心中此時無她,只是將她當成主公,這一切就……太操之過急了。
“你也來看審案嗎?!”李君玉勉強笑着道:“我今天說的好不好?!”
“很好,郡主一點就透,十分透徹,”沈君瑜道:“就算是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
李君玉對着他笑了,臉上明媚,只是眼睛裡有太多的感傷。
“我送你回去……”李君玉道。
沈君瑜笑着道:“何必相送,不過幾步路罷了,有他們在呢,郡主請回吧,百姓們還需要你……”
李君玉頓了一下,紅了眼眶,動了動脣,就算有千言萬語,此刻卻苦於說不出來,只能憋在心裡,什麼都不能說,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
沈君瑜道:“郡主請回吧……”說罷便要上轎子,卻突然袖子被她拉住了。沈君瑜心中大震,遲遲不敢回頭,好半晌遲疑過後,纔回過頭看着她,李君玉的眼神中有許多可憐巴巴的樣子,“……如果可以,我願現在就讓你不要太過操心,萬不會讓你涉險……”
沈君瑜聽明白了,知道她是捨不得自己走,希望他改變主意。可是也因爲此,他也必須走,偏偏這種心思不能叫她知道。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連他自己都會亂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道:“郡主何必又說這種話呢,郡主,回去吧,別叫我失望……”
說罷扯開了袖子,壓抑住心裡的震動,上了轎子,將轎簾都給放下了。
李君玉失魂落魄,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走吧……”沈君瑜語氣十分平淡。
慶俞等人拱了拱手,便讓轎伕起了轎,一行人騎着馬護着轎子慢慢的離去了。只是老遠的還看到李君玉站在那邊一動未動,與獵獵風中,顯得如此的奪目。
慶俞與明路對視一眼,兩人心中明白,戰郡主怕是真的動了情,門主是不走也得走了。
他們一時也弄不清門主是怎麼想的,事關男女之情,他們倒不好過問,只能裝作不知了。
李君玉看着轎子漸漸遠去了,才幽幽一嘆。
無論他身在何方,她總不叫他再有任何難處。不叫他受到傷害,再也不會了。
想到上一世,總心有餘悸。可她也因此眼眸更堅定了些。
她這一世鐵血無情,只有他是她唯一的柔情。
她苦笑一聲,轉過身策馬往回跑了過來。
君瑜,還真是無情呢。李君玉微微嘆了一口氣。
雨終於停了,洪水也退去了,雲南所有人終於熬到洪水褪去的時候,個個都鬆了一口氣。
看着這樣的晴日,百姓們心中都微微鬆了一口氣。彷彿希望也終於升了起來。
千允默理完案子,也終於了卻一樁心事,然後將所有心力都放到安置流民的事上來。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在忙這件事,甚至還有些人手不夠,但勝在人心聚齊,倒漸漸的有條不紊。
病情也得到有效控制,死的人少了許多,藥材也運了不少回來,漸漸的救治活了不少的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總算讓百姓能得以喘息。
慕容沛見此,心中着實鬆了一口氣,慕容千最近也是累倒了,只是心中卻着着實實的輕鬆不少。
他們父子擔心慕容卿的事,但相信沈君瑜定有辦法。
忙了一天,到了晚上時,都到書房議事,千允默道:“……臨淄王正在與起義軍交戰,正規軍與這些草班子區別還是很大的,但是這些起義軍勝在人數巨多,只要臨淄王花一點時間便能殺掉頭領,只怕他定會接手這些流民,現在外面的情景遠不及雲南,百姓們只要一口吃的,就能入軍。以後臨淄王的實力定不可小覷。”
“臨淄王身邊謀臣良將也極多,”千允默道:“他雖一向低調,但實力不可小覷。”
“可惜槍打出頭鳥,雲南陛下暫不會動,但是,臨淄王就是陛下的下一個目標了……”慕容沛沉吟道:“他待收了這些起義軍,定會起旗謀反,也不知會有幾個諸侯王應他……”
“難說,只怕坐山觀虎鬥的人數多,起旗的少……”千允默道:“臨淄王是走投無路,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了……他不得不反。”
慕容沛沉吟不語,半晌道:“也許事有變化,臨淄王不會坐以待斃。”
慕容千道:“父親,如今我們就坐岸觀火即可,此事也分去陛下很多的注意力,咱們雲南,還是能多拖一時的。”
“嗯,能拖一時是一時。”慕容沛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請了千允默一請,笑着抿了一口,道:“現在至少還沒到不得不爲的時候。慢慢等既可。”
“大人說的是……”千允默也客氣的呷了一口茶,笑着道:“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了。若門主要去京城爲郡主謀算,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正是如此……”慕容沛的心也舒暢起來了。
慕容千道:“明日備的禮也不知道好不好,父親,總覺得還是不妥呢。”
“禮在心意不在旁的……”千允默笑着道:“門主只怕也不注重虛的,大人十分重視這次拜訪,門主想必明日定會與大人深談天下大勢。大人還需早些休息纔是,明日定要洗耳恭聽!”
慕容沛笑了起來道:“正是若此,只是太激動,反而睡不着了。”
說罷,又道:“千兄若是不困,不妨與我一同移步去看看備的禮。”
千允默輕笑,知道他心中忐忑,便起了身拱了拱手道:“是。”
慕容千雖然粗莽,雖然也略微緊張,一面跟在二人身後,一面笑着道:“我是粗人,像門主那樣精細的人,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送禮。這個門主看似瘦弱,看上去也不易親近。每次都是他的門人將他護的滴水不露,看似親和,其實很有距離。越是如此,越是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總感覺怠慢了……”
“唉,偏偏他們千機門什麼都有,樣樣都不需我們去準備,這才叫人忐忑……”慕容千道。
“看門主身子骨似不大好,難得這樣的人,卻不能兩全齊美。”慕容沛道。
“智多近妖之人,細慮太多,慧在靈根,自是傷根,我們尋常人用得一分心的,他能用到百分心思,如何不病弱?!”千允默道:“大約是命裡帶來的……畢竟與天機有關的人,總是神秘而不同的……”
慕容沛一嘆,暗歎此人怕是命不長久,只是話不好說,只能沉默。
慕容千道:“……玉兒在他心上用了這麼多心思。肖錚他們都說遍了,說是玉兒對他十分有心,只是他這身子……”
慕容沛一怔,停了步,道:“真的?”
“不知,也許只是肖錚他們瞎說……”慕容千道。
“都傳遍了,只怕是真的了……”慕容沛沉吟道:“玉兒卻是開了竅。難得……這孩子,以後坐擁天下,身邊有這樣的人也是一樁美事。千機門門主,不算辱沒了她……”
慕容千想了想,笑着道:“父親說的是,以前從想不出來玉兒該配得什麼樣的人,門主雖然病嬌,可是,一個戰場從無敵手,一個謀計天下無敵。想一想,確實還不錯的樣子……”
“想一想便罷了,可不能在門主面前提此事……”慕容沛道:“事關兩人的終身,豈能胡亂插手,就讓二人自己解決吧,若是二人有緣,自是美事,倘若門主無心,或是千機門有其它規矩和忌諱,豈不是惹惱了他,萬一……”萬一他真的被逼急了,棄了玉兒不輔,豈不是……
他的未竟之言,慕容千自然也明白,便笑着道:“父親放心吧,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軍中的言論,我也會控制一些。只是小將們私底下說也管不住。”
千允默一笑,道:“……依我看,時日長了,自會成一樁美事,此事卻萬萬急不得。”
慕容沛大笑,道:“……於困難中相處出來的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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