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想了一會兒,也着實沒有想出什麼頭緒,便想着等顏氏回來再問問好了。
“小翠,金枝,你們倆在外面守着吧,我在榻上歇一會兒,等會兒孃親若是回來了,告訴我一聲便成。”錦繡如此吩咐道。
“是,小姐。”
錦繡到了榻上,眯着眼想着事情。
主要還是她上輩子活的太過糊塗,那些想方設法利用自己,想要害了自己的那些人,她至今都還沒有弄清楚,但是從這輩子瞭解到的事情來看,太后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迷迷糊糊的想着,沒一會兒睏意襲來,錦繡便睡着了去。
“小姐,小姐,該起了,夫人已經回來了。”小翠在錦繡的榻前低低的喚道。
錦繡睜開眼睛,皺眉問道:“我睡了多久?我娘可是回來了?”
小翠說道:“小姐,您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夫人她剛剛回來。你這會兒是要過去嗎?”
錦繡點點頭:“打些水來,我先洗漱一番。”
“是,小姐。”
原先府裡的人,都喚顏氏爲小姐,喚錦繡爲小小姐。只是後來顏氏聽着總覺得十分別扭,況且自己還是個嫁過人的,再讓人喚小姐,她自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便讓府裡的人都喚她夫人好了。
錦繡淨面之後,便直接往顏氏院子走去。
顏氏回來剛剛坐下,換下常服,面上還留有慍色,看到錦繡過來,倒是將面上的惱怒隱去,問道:“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女兒給孃親請安了?今兒個找您沒有找到,卻不想孃親竟然是偷偷出去了。”錦繡噘嘴說道。
顏氏笑道:“這是想出去了?今兒個孃親去的都是跟孃親差不多大的婦人們在一塊兒,你這般的小姑娘倒是沒有,娘也是怕你煩悶這纔沒有帶你過去。再過幾日便是春獵,到時候有的你瘋的。”
“娘,女兒可是嫺靜的很,什麼時候瘋了?”
“好好好,不瘋。那你今日這般着急尋我可有什麼事?”
錦繡沒有回答顏氏這個問題,反倒是問道:“孃親,我剛剛看您面色似有不虞,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兒了?還是什麼人給您氣受了?”
顏氏面色一僵,隨即說道:“沒有什麼事,都是大人的事,你別瞎猜。”
“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聽外公說您是去承恩侯府的?是不是……承恩侯夫人讓您不高興了?”
顏氏並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聽到錦繡這麼問,她便是微微一愣。
說起來,也確然是承恩侯夫人讓她不高興了。
今日承恩侯夫人邀請她過去賞牡丹,然而話裡話外卻是一直在諷刺她當年之事和如今和離的事情。倘若僅僅是這樣便也就罷了,她更過分的卻是將錦繡也一塊兒罵進去了。
言語間總是在擠兌錦繡,說錦繡的姐姐是個不守婦道之人,生母當年也是丟盡了臉面,這樣的女子怕是說不到什麼好人家。
顏氏的教養極好,一般情況是不會在那樣的場合當衆發飆的。然而實在是承恩侯夫人元氏說話太過難聽了些。
顏氏當場便離席走了!
她當年還在閨閣之中的時候,跟元氏的關係便不好。
元氏家世也還算可以,在一次宮宴中見了寧王一次之後便死活都要嫁給他。而寧王當時跟顏氏更爲要好,元氏明裡暗裡的不知道給她使了多少絆子。後來顏氏出了那件事,無奈嫁給了雲雷巖,元氏原本以爲這樣自己便有機會了,誰知道寧王卻是當着京城衆多貴族的人面說出那句——寧願終身不娶,也不願娶她!
從此,元氏便淪爲整個京城的笑柄!
而也是因爲這個,她對寧王皇景梧由愛生恨,然而更恨的卻是顏氏。
這件事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後來元氏名聲盡毀,只能嫁給當年的承恩侯長子,雖然是一個侯爵,然而卻是一代而亡,承恩侯長子身上卻是什麼爵位都沒有的。這樣的婚事對於當時的京城貴女們來說,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然而,誰又能知道承恩侯府也會有這樣的大造化呢?而元氏也一轉身成爲了承恩侯夫人,她的兒子更是承恩侯世子,她當真覺得出了好大一口惡氣!
縱然現在日子過的這般順心,她還是無法對曾經的事情釋懷。
還是時時都盯着顏氏,聽到她跟雲雷巖和離的消息之後,她很是暢快的大笑了一場之後,便舉辦了這場賞花宴,同時讓人定然要將帖子送到相府。
她就是想讓顏氏看看自己今日的風光,她就是想要打壓她碾壓她,看到她過的不好,她心裡便舒坦了!
而當年這些事情,涉及到的人都是家世顯赫的,因此至今爲止也沒有人提起過,錦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顏氏看了眼錦繡,有些愧疚的說道:“錦繡,都是娘對不起你。”
“娘說什麼呢?”
顏氏搖搖頭,卻是不肯再說。
縱然她當年已經認命的嫁給了雲雷巖,可是對於那件事她還是不願意提起。縱然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她心裡還是十分在意。若不是被人算計,出了那事,她早已經嫁給自己心底的人。
顏氏如今再回頭想想,當年那件事未嘗沒有元氏的手筆在其中。
她眼睛危險的眯起,又跟錦繡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讓錦繡離開了。
她則去了顏相那邊。
“父親,當年那件事,您查出什麼了嗎?”顏氏見了顏相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顏相顯然怔忪了片刻,像是沒有想到顏氏會這麼問一般。片刻之後才又恢復過來,面上也露出笑意,且笑容中帶着幾分安慰。
他讓顏氏坐下,說道:“你今日過來問及當年的事情,可是放下了?”
顏若書搖搖頭:“不曾放下,心中更是不甘。當年事情出了之後,我只以爲當真是我醉酒犯下大錯,您之後也過來跟我談過,是我不願意面對,現在想來那件事根本就是有心人設計,而且參與其中的還不止一撥人是不是?”
顏相點點頭,說道:“不曾放下那便不放下好了。當年事情發生之後爹爹便讓人調查了,原本是想結果告訴你,嫁與不嫁都要讓你選擇,只是當時的你卻是一門心思覺得自己丟了相府的臉面,對於我的話,你是半點也聽不進去。景梧來找你,你更是閉門不見,後來你決定要嫁給雲雷巖,我便也沒有說什麼。”
原本顏相以爲女兒這是認命了,誰知道嫁到雲府之後,她便萬事不管,只將自己關在院中,對任何事都不理不睬。
顏相便知道,女兒這是還沒有從從前的事情裡面走出來。
他查到這件事有元家女兒動手的痕跡,但是明顯還有另一方動了手腳,當年的他卻是怎麼也查不出來。縱然心裡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可是那撥人辦事太過小心,所有痕跡都被掃除乾淨,苦於沒有證據。
他雖然查到了一些事兒,但是心裡一直認爲這樣的仇該讓若書自己來報纔是,他便一直沒有動手,原以爲自己等不到若書來問自己的一日了,他都已經決定了,等到他快要入土的時候,便親自將害了若書的人解決了好了。
沒有想到,她今日卻是過來相問。這讓顏相感覺有些驚喜。
顏若書問道:“父親,是元氏做的嗎?”
顏相點點頭:“是她,不過還有別的人,但是這個別人是誰我心裡有些一些猜測,卻沒有什麼證據。”
門外,錦繡一路尾隨顏若書過來,將裡面的話聽了個全。
原來當年孃親之所以會嫁給雲雷巖,是糟了奸人的算計。而這個人就是現在的承恩侯夫人!承恩侯府可是當今太后的母族,那這件事會不會跟太后有關?
再想到當年柳氏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定然也是有人在背後那樣教她的,看樣子,這會兒柳氏還得讓她好好的活着。
等什麼時候有空了,是應該前去大牢裡面問問柳氏的情況了。
因爲想的太過入神,錦繡的腦袋不小心撞到了門上,發出了“碰”的一聲,裡面顏相怒喝道:“誰在外面?”
錦繡:“……”自己果然不適合做賊!
她有些無奈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外公,娘,是我。”
顏相問道:“你剛剛一直在外面?”
錦繡點點頭,擡頭有些心虛的瞅了顏若書兩眼,繼而小聲的說道:“那個,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顏若書原本就是不想讓這件事被錦繡知道,卻終究還是被她知道了,她狠狠地瞪了錦繡一眼,錦繡問道:“外公,您剛剛說的還有另外的人蔘與,指的是不是太后?”
顏若書也轉過頭,一臉震驚的看向顏相:“父親?”
顏相點點頭。
接着又問道:“你是怎麼猜中的?”
錦繡說道:“承恩侯府跟太后是什麼關係這還用得着人去猜嗎?我想,當年元氏大概也是被利用的,太后這樣一算計,不僅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還讓承恩侯府趙家有了元家這麼一個強有力的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