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的胸膛急劇起伏,可見其憤怒。不過,漸漸的他已然平靜了下來,望了關切他的容若公主一眼,低聲說道:“我沒事。”
墨言以審視的目光來來回回的掃了夜痕和容若公主一眼,眼中的誠意便更加深了些,說道:“太子殿下怕是對五皇子殿下下一步的動態有很大的興趣了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夜痕眼中的警戒之意並沒有隨着墨言的示好有絲毫的消退,相反的,目光看着墨言便帶了一些探究的意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容若公主,見她點了點頭,知道墨言是個暫時可以相信的人,於是點頭示意,說道:“好。”
錦繡和景沐暃自然沒有異議。錦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着墨言說道:“墨大當家的還是找個可靠的人前來伺候纔是。”
雖然墨言在這個府第之中做了充足的準備,卻保不準裡面混着夜弘的人,或是說已然被夜弘收買的人。皇宮的人,都是些做好了在宮中埋骨的準備,尚且被琉璃閣的人給滲透了出去,更不用說墨言所居住的府邸裡的粗使丫頭和灑掃庭院的僕人都是夜弘給準備的。說是體恤墨大當家在大都生活不便,只是藏在好心下面的變相的監視而已。若是府中驟然出現了夜痕和司墨他們一行人的生面孔,難免會惹人心生疑竇。大都形勢尚處於迷霧之中,現下着實不是和五皇子撕破臉的時候。
錦繡知道的這個道理,墨言不會不知道,他的眼中的激賞之意更濃,若有所指的說道:“我已對府中的奴僕進行了清洗。”意思很是明白,讓錦繡住的放心。
錦繡和景沐暃自是放心的。他們所居住的是個獨立的小院落,墨言的琉璃閣的管事阿碧專門在附近聽命,以便應對隨時的突發情況。
“倒是錦繡多嘴了,墨大當家的莫怪。”錦繡含笑的說道。
一行人邊走邊說,很快便出了斑駁的廢屋子。任俠飛看到墨言他們出來,朝着他們躬身行禮,再將屋子找了一把生鏽的鐵鎖給鎖上。
阿碧和任俠飛對視了一眼,走在一行人前面,爲他們引路,將錦繡他們給引導到了一處隱蔽之處。“阿若,你們是怎麼從地道的過來的?”等到各人坐定,錦繡便拉着容若公主的手問道,此時,已然平復了再見到了楊若的心情,日漸淡然。
容若公主抿脣,看了笑道:“這個還是得需要主人來解釋。”
錦繡淡淡的瞟了墨言一眼,墨言莫測高深嘴角掛着一絲淺笑,說道:“寧若公主是否還記得我們之前約定的是什麼嗎?”
聽墨言這麼一說,錦繡腦中靈光一閃,倒是記了起來。錦繡眼神一閃,抿了口阿碧送上來的芬芳的清茶,說道:“原來如此。想必墨大當家的所挖的地道除了皇宮的御花園之外,還通往其他的方向,也就是阿若和夜痕太子殿下來的方向吧。”地道簡直以墨言府邸爲中心,連接了夜痕,皇宮,以及墨言的琉璃閣的勢力。墨言打的好算盤,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所有的勢力連接在一起。
不過,錦繡的眼神閃過一絲厲色,墨言這樣的先斬後奏卻是帶了一絲防備的口吻在的。也對,當初,皇晟樊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竟然想妄想發動政變來實現自己的野心,那一夜,夜痕竟出現在皇晟樊的身邊。若不是…….錦繡意味難辨的看了一眼容若公主,心想,若不是阿若的身份是大榮國的公主,與皇晟樊之間是狸貓換太子,很難說,這時候的大榮國會不會就是如今的南夜國一般,充滿了莫測?
夜痕對容若公主的真心在那夜可見一斑,就是因爲夜痕的“中立,”亦或是他在潛意識中,也可以說在皇晟樊那個多疑的性子中,他就是倒戈朝向了錦繡他們的那一邊。只是,錦繡還是不甘心,阿若的心裡仍舊有夜痕的位子。
景沐暃對於錦繡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着迷的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稍微顯得有些迷惑的清冷的眸子。這也是錦繡的魅力所在。
“太子殿下。”錦繡的雙眸在看向夜痕之時,重新恢復了清明之色,淡淡的開口。
“寧若公主客氣了,既然是阿若的胞妹,叫我夜痕便可。”
錦繡淡然的輕笑,也不應答,喊道:“夜公子。”算是兩個人各退一步,夜痕點頭相應,算是同意了錦繡對他的稱呼。
“夜公子,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些疑問藏在心底,不吐不快。”
“公主殿下請說。”
“在夜公子心中,阿若到底是個什麼身份?是侍衛,還是大榮國的公主殿下?”錦繡也懶得和夜痕繞圈子。
“這和我們之間的合作有關係麼?”夜痕沉下了臉色。
景沐暃見到夜痕的臉色突變,也不禁變了臉色,想要發作,卻被一隻柔滑細嫩的手抓住了袖子,衝着錦繡的方向看去,見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只好安奈下心中不斷翻涌的怒氣,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只苦了夾在幾位實權人物中間的墨言,本來,錦繡的左邊坐着景沐暃,右邊便是容若公主,再往下便是夜痕。而墨言,只好坐在了景沐暃與夜痕之間的位子上。他們兩位,一個是大榮國的常勝軍權王爺,一個是南夜國的太子殿下,都是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人物,如今,他們兩個都是暗自強壓着怒氣。墨言在心中哀嘆,果真是應了那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卻又不敢開口相勸,只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變成兩位大人物手底下的出氣筒。
場面一時靜極。
而身爲話題中央的容若公主忍受不了了這樣弔詭的氣氛,正要開口說話之時,卻被夜痕抓住了左手,十指連心,溫熱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從指尖傳到了心裡,容若公主心中宜暖,轉頭看向夜痕,夜痕正巧也看向他,視線輕輕柔柔的,如同漁網一般,將容若公主全身籠罩在其中,不得自拔。
只聽到,夜痕用全場能夠聽到,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她是我的阿若。”
正如一個鄭重其事的宣言一般,字字千斤。
景沐暃低頭在錦繡耳邊低語,說道:“這樣的局面,念念,可是到了你的心坎裡去?”
錦繡白了這個在大庭廣衆面前仍然不知道分寸的男人一眼,低聲說道:“聯姻關係可是比任何的利益關係更加的穩固。”意味深長的看了夜痕一眼,說道:“我只是爲咱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再加一道保險就是了。”‘
景沐暃不置可否。他知道,若是沒有確定夜痕對容若公主的心意,按照錦繡面冷心熱的性子,就是拼着兩國開戰,也不會放任容若公主進如這有名無實的政治聯姻。既然是兩情相悅,算了,只要念念歡喜便好。
眼看着是大結局的歡樂氣氛,可墨言就是高興不起來,他看着左邊一對,天造地設,右邊一對,金玉良緣,反觀自己,寡人一個。墨言先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輕咳了兩聲,說道:“兩位殿下,我已然安排人下去,準備最爲妥帖的房間。”
容若公主雖然是江湖兒女,到底是個女兒家,聽懂了墨言的言下之意之後,連忙拿起茶杯狠灌了一口茶水,驅除臉上的紅暈,沒想到喝的急了些,竟是被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
夜痕忙抽出懷中的絲巾,擦掉容若公主嘴邊的茶水,說道:“阿若,沒事吧,你看你,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不小心。”
容若公主連連擺手,擺脫夜痕的擦拭,說道:“我沒事,自己來。”搶過夜痕手中的手帕徑自擦將起來。
被剝奪了接觸佳人粉面機會的夜痕狠狠的瞪了墨言一眼!不明所以的覺得心裡委屈至極的墨言,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茶杯,心裡想到,若是自己喝水嗆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喚起夜痕殿下的一絲一毫的悲憫心腸、
就是這麼一鬧,將在場的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回了墨言帶來的情報上。
“五皇子也就是夜弘,今天一大早便讓人傳召我進宮,限我在三日的期限內找到適合做玉璽的良材美質,若是找不到,便讓我人頭落地。”墨言苦笑着,他是個生意人,做了虧本的買賣可不是他想要的最後的結局。
聽到墨言所說的製作玉璽的良材美質,夜痕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說道:“這等狼子野心的事情,他也能做的出來!”
錦繡淡然道:“殿下和夜弘二十多年的兄弟,自然是清楚知道他的秉性如何的。”
“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說話的不是夜痕,卻是墨言,他繼續說道:“恐怕各位殿下不知道吧,六皇子被五皇子送到皇陵爲淑妃守靈去了,夜弘對外的說法便是,淑妃膝下五子,不免淒涼了些,六皇子殿下宅心仁厚,到時爲南夜國祈福。”
景沐暃冷笑說道:“夜弘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我覺得倒是一件好事。”錦繡深思道。“在朝堂之中,各方的勢力分佈,夜公子可方便與我們說說麼?”錦繡突然對着夜痕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