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衣鋪裡出來,錦繡看着街邊的香囊做的倒也別緻,同江錦箏打了一個招呼,自己朝着那個攤子走去。
挑好了心儀的式樣,錦繡聞了聞,香囊裡面散發出乾花的香味,不知怎的,錦繡對花香不是很喜歡,便想着把香囊裡的乾花掏出來,換成其他的東西。
走到一條漆黑的小巷子時,錦繡暗恨自己大意,光顧着貪玩,卻忘了自己身處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條巷子彷彿隔絕了兩個地方,一處黑暗,一處熱鬧。
錦繡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走路,看見前方的光亮,幾乎要歡呼慶祝一番,卻不想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口鼻,向後拖進一個寬厚的懷抱,全身被陌生的氣息籠罩,是個男人!
錦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手肘下意識的向後搗去,只聽的後面的男人悶哼了一聲,漏出幾分痛楚來,不過倒也讓他捂住錦繡的口鼻的手稍微放鬆了一些,也讓錦繡呼吸順暢了些。
身後的男人在錦繡耳邊輕笑,說道:“念念,你的警惕性還是那麼強。我好高興,真的。”
錦繡聽到這個聲音,聽得出是縣衙裡那個口口聲聲說着自己就是他妻子的男人,景沐暃!
錦繡臉上覆了一層冰霜,放棄了掙扎。景沐暃見她安靜下來,想把日日夜夜心心念唸的人兒轉過來看個清楚,明明他們只分開了兩天,卻有兩個世紀那麼漫長,當他忍受不了思念強拉錦繡入懷,才發現他早已中了名叫皇錦繡的毒,只有她在身邊纔是他的解藥。
本想對着錦繡一陣溫言軟語,卻被一個耳光猛地打的偏過頭去。
景沐暃和錦繡都是一愣。
第一眼見他時,錦繡便知這個男人是會武功的,沒想到他會不閃不躲,受了她這一巴掌。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錦繡打了景沐暃一耳光之後便想離開。
景沐暃哪裡容得她這麼離開,上前一步,去拉錦繡的胳膊,不知怎的,痛呼出聲,臉色刷白,冷汗順着堅毅的下巴消失在領子裡,身子一軟,順着牆壁,慢慢滑落在地上。
錦繡本想一走了之,但是一想到此人可能是她以前記憶裡的故人,只得上前扶住他,用眼神示意他的下榻之處。
景木緋抖着嘴脣笑了,說道:“念念還是這樣的善良。”
錦繡用眼神狠狠的瞪視這個男人,示意景沐暃閉嘴,並半抱半拖的將景沐暃這個大男人挪到一處不起眼的小房子前,本想敲門,將他交與此間主人,卻被景沐暃制止。他斷斷續續的說道:“不要,不要走前門,那,哪裡有個角門,從那裡進去。”
錦繡見他痛的厲害,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照做。
到了院子之後,錦繡先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裡是典型的三進院子,院中的一株梧桐木長得很是茁壯,華蓋亭亭,隱隱與院外的另一株梧桐樹遙遙相望。梧桐樹下石桌石椅一應俱全,有些別樣的韻致。
錦繡把景沐暃放在椅子上坐好,到屋子裡也沒有發現與景沐暃相關的人,只找到一個醫藥箱,裡面金創藥,乾淨的布條,常用的藥材分門別類整齊的放在箱子裡。錦繡暗道,看來這位也知道自己是經常惹麻煩的主兒,傷藥準備的如此齊全。
景沐暃不知她心下所想,見錦繡拿着藥箱過來,眼底抹上一層笑意,伸手便去解衣服。
錦繡挑眉,也沒有移開視線。
只見景沐暃的胸膛上橫七豎八的綁着白色布條,隱隱有血漬滲了出來,想是錦繡掙扎時,碰到了傷口,傷口崩開所致。斑斑點點的血跡刺痛了錦繡的雙眼。
錦繡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輕的解開繃帶,血液乾涸,使得布條與破損的皮肉粘合在一起。錦繡打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的揭開布條,露出猙獰的傷口。又拿來金創藥,均勻的撒在傷口上,用乾淨的布條重新綁上了,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景沐暃愣是一聲不吭,等到傷口的刺痛過去,嘴脣上已經被咬上了一排牙印。
錦繡站起身便要離開,被一隻大手禁錮住了。
景木緋說道:“念念,這個場景好像我們倆初見時的模樣。你救了深受重傷的我,我開始糾纏上你。可是,念念,你怎麼會將我們之間的過往完全忘記,一絲一毫都記不起來。”
錦繡頭嗡嗡作響,一些片段極快的閃過腦海,一個白衣少女對着地上重傷的人說道:“以後莫要再受傷了。”
那個人是誰,錦繡越想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意識越是被抽離,頭疼的難以忍受,錦繡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等着那一陣痛楚過去。
景沐暃緊張的蹲在錦繡身邊,想要去抱抱她,卻又害怕帶給她更多的傷害,急的團團轉,說道:“念念,你想不起來沒關係,我不強迫你了好不好。”
錦繡再擡起眼時,眼中的困惑慢慢被清明澄澈所替代,甩開景沐暃遞過來的手。緩步朝院子外走去。臨走之前,在院子裡寫道,“以後莫要再受傷了。”
景沐暃看着那行字,閉緊了的眼睛緩緩有清淚流下,他喃喃自語的說道:“好,我答應你。”心痛的不能自已,卻也只能自己承受,當初是他沒有遵守承諾,將念念一人扔進這無邊的黑暗裡,他又有什麼資格強求她?景沐暃睜開了眼睛說道:“可是,念念,既然你記不起以前,那麼,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錦繡自然不知道景沐暃作了這個決定,她順着送景沐暃回來的路線,慢慢的踱回集市裡。遠遠的便看見江錦箏正在挨個向小攤小販打聽着什麼,茫然的視線對上錦繡時,明顯亮了,快速避開人羣,走到錦繡身邊,拉着錦繡的手說道:“妹妹到哪裡去了,這麼長時間,擔心死我了,差點要去縣衙報官呢。”
錦繡安撫般拍了拍江錦箏的手背,在她手心裡寫道:“就在附近走了走,沒成想迷路了,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