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外頭刻有皇宮的特有標示,一路上,青鋒駕駛這馬車行駛在官道之上,但凡有遇着馬車,盡數都是避讓開,讓其先行。
一路之上相安無事。
到了皇宮正門,青鋒並未下馬,之上擡起頭來,朝着守衛的將領喚了他的名字。
那守衛的將領聽見有人喚他,當即順着聲源看了過來,在看見了那人是青鋒之後,當即是恭敬地作揖。
要知道,如今的青鋒,儼然已經不單單是一名景王景沐暃身邊的貼身暗衛,那日的城門之時,先有寧王親自駕着馬車離開,後有景王帶着寧安郡主離開。
於是,只留下了楊若和青鋒兩人,楊若之後,更是不吝開始向太皇太后舉薦青鋒,尤其是那日的協助之功,一時間,青鋒官級大升,如今,已然是正三品的朝廷武官了。
而皇宮的守衛統領之帥,正是青鋒。
眼下那將領第一眼看見那喚他的是青鋒,一怔之後,顯然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之後,那將領更是被驚嚇住了一般。
要知道,他這上頭的統帥也是換了幾個的,可是哪個也不像這如今這位青鋒統帥,居然……給人當起了車伕!
青鋒看着那將領瞪大了雙眼,有些傻住的表情,不由喝了一聲。
那將領頓時回神過來,心裡驚疑不定,卻很是恭敬地再次抱拳行了禮,隨後掃了身後的車輦規格,眼見是皇宮的車輦,這才緩過神來,連忙開始指揮守衛們讓開了道。
青鋒再次揮動馬鞭,一路徑直往皇宮之內而去。
又是一段路程的行駛,馬車終於再次停了下來,青鋒將踩椅安放妥當,恭敬道:“郡主,東宮到了。”
錦繡掀開了車簾,從馬車之上下來,轉眼朝前看去,卻見不遠之處,幾個宮女裝扮的女子正急步而來,身後跟着幾個皇宮禁衛。
一行人到了錦繡的跟前,都齊齊行禮:“奴婢(奴才)見過寧安郡主。”
“想來這是王爺讓人出來迎的。”青鋒湊近錦繡耳邊低聲說道。
錦繡點了點頭,並沒有十分的意外,不過在她看來,或許不會是景沐暃所派,應該是楊若讓人來的。
畢竟原先,錦繡知道,一個青鋒就是意味着安危的保障了,而這顯然是爲了迎郡主的架勢。
錦繡不做逗留,往前直走。
不管羣臣之中多少還是有人有所非議,只是太皇太后的一道懿旨下來,令景王景沐暃暫住東宮之中,協理朝廷之事,而不久之後,更是直接宣佈了寧安郡主與景王的大婚之事後。
羣臣們就算是再有非議,都是明白了這裡面的關鍵所在了。
要知道,如今的寧王皇景梧,膝下可是隻有寧安郡主一人,而寧安郡主如今是要和景王爺成婚,景王爺可算是皇家之人了,這寧王原本是該入住東宮的,如今閉府不出,景王暫住。
怎麼說來,雖然似乎是有些怪,卻還是能勉強合乎情理了,畢竟,總不能讓寧安郡主代爲真入住東宮。
從來大榮建國以來,最爲開明之時,便是皇宮之中,太后或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怎麼能讓一個女子真住進東宮,這是不成體統的。
大榮朝可是一直都是講究男女階級之禮的。
不過這東宮對於錦繡來說,卻是沒有絲毫的陌生可言的,這不是前世的熟悉,而是這近一個多月來,她倒是時常往返東宮的。
雖說,明旨所昭告天下者,暫住東宮的是景王景沐暃,不過楊若和外祖父顏如海,這些日子來,也是時常的在東宮過夜,而她更是時常而來。
那日的城門,皇晟樊聯結北漠、南夜兩國軍隊而來,後來雖是並未真的動起刀戈來,只是北漠和南夜的軍隊先後撤兵退去,並不是偃旗息鼓地回了國中,卻是安營紮寨守在了兩國的交界之中。
從這樣的舉動之中,錦繡便知道,這用意決不簡單,尤其,那日連同領兵而來的兩國所統帥之人。
北漠之中,三皇子宇文浩,那是北漠在並無太子的情形之後,北漠皇帝如今最爲寵愛的皇子,也是北漠之中,最爲有望繼任下一位北漠皇帝的皇子。
而南夜國之中,當日領兵之人,夜痕已然是南夜國的新太子,在經歷了一次的廢太子之後,卻還能過在第二次的皇儲之爭中,再次勝出,甚至在當時南夜國傳出夜痕原本竟是向皇帝提出退出皇儲之爭的情形之下,消失的時間之後,皇帝還是依然昭告天下,太子爲夜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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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兩個人,看似皇晟樊花費了不知道多少的心力,竟是能說服其前來。
可是,錦繡與景沐暃還有楊若的幾日商討之後,儼然從中明白了其中的蹊蹺所在。
皇晟樊這分明就是釜底抽薪了!甚至爲了不顧一切能拿到這大榮的皇位,引來了這樣的兩匹狼。
而如今,分明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按着錦繡前世以來對皇晟樊的瞭解,皇晟樊從來都是得不到,就算是毀掉也在所不惜。
而現在,那日的城門各自退散之後,景沐暃便開始搜尋皇晟樊的兵隊去向。
正如那日的方向所往,皇晟樊正是往南夜國而去,可是偏偏後來軍隊之中似乎傳出了譁變,而皇晟樊不知所蹤了。
這個消息,在錦繡當時聽聞之後,卻覺得這其中絕對不會那樣的簡單。
首先,這莫名的譁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依據可以佐證,不過是旁人後來探查得來,如果她所猜測,沫沁柔真的在南夜國,而皇晟樊與沫沁柔達成某種共識這是最爲可能的。
這或許就是疑兵之計!
偏偏,在那日的譁變之後,不論是錦繡的暗中勢力,還是景沐暃亦或是寧王的勢力,都是查到了那場譁變之後,便終止了,皇晟樊一如當初的沫沁柔一般,消失無影了。
這也是最後,他們終於既定,上元節大婚的初衷所來。
“寧安郡主吉祥!”
錦繡已經行至東宮的寢殿之外,守門的侍衛恭敬地行禮,錦繡略微頜首,擡步急切地走了進去。
青鋒當即跟上。
一腳才進了大殿之中,裡面便傳來了外祖父顏如海沉沉的聲音:“此事實在不妥當!”
錦繡雙眉微皺,當即看了過去,但見大殿之中,外祖父正來回馱着步子,雙眉皺起,還在爲什麼事所犯難一般。
似乎是察覺到了大殿進了人,原本還在書案之前的景沐暃頓時朝着大殿看了過來,而坐在一旁的楊若也看向了大殿。
“外祖父,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原本都是熟識之人,當下的情形,也不必那些虛禮,錦繡開門見山。
丞相顏如海這才從自己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看向了錦繡,頓住了腳步,雙眉卻是皺的更緊了:“錦繡,依我看來,這次的大婚實在是太過於冒險之舉了。”
錦繡沒有當即回答,只是看向了景沐暃和楊若。
楊若緩緩站起身來,走下臺階,往錦繡而去。
“相爺不必擔心,我必不會讓錦繡的安危受人威脅。”景沐暃凝着眉,卻十分篤定地說着。
丞相顏如海抿着脣,看着景王景沐暃此刻的神情,張了張嘴,本想不再多說,只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終究還是再次開口:“如今皇晟樊究竟何處並無確切消息,他在暗,我們在明,何況,竟他竟還能傳來這樣的消息進皇宮之中,放到了太皇太后的案几之上!”
這番話之中,錦繡頓時聽出了關鍵所在,雙眉蹙起。
“給你,你認認這字跡可是那人所寫的?”楊若已經行至了錦繡的身邊,從懷中將一封信箋遞到了錦繡的跟前。
錦繡垂首看去,從楊若的手中接過信箋,隨即展開,但見那上頭的字跡之後,錦繡隨即一怔,猛地擡眼看向楊若:“這信是何時何處所見?”
“正如丞相所言,今日一個時辰之前,在太皇太后的偏殿書案之上,由太皇太后身邊親信嬤嬤收拾之時所見,如何?這字跡可能認得?”
錦繡心中依然震驚不已,卻轉而沒有多少的意外,皇晟樊當初花費了多少的心力,而這皇宮之中的下人根本不可能全數換去,究竟還有多少人是皇晟樊的心腹,這還需要時間才能盡數除去。
而那信中所寫不過一事,皇晟樊言明,恭賀她與景沐暃大婚!僅此而已。
只是錦繡卻知道,皇晟樊沒有言及會做出什麼舉動,但是她太瞭解皇晟樊了,這樣的信已經言明瞭他的意思了,他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然而,究竟是之前還是之後,這就無人能確切得知了。
有一點錦繡可以篤定的就是,這次的大婚之謀,拋磚引玉,促使那些暗中的潛伏之人露出表象,算是有效之法了。
錦繡十分清楚,與沫沁柔來說,還有皇晟樊那濃烈的佔有之慾,一旦她與景沐暃的大婚之事宣揚出去,已然有了確定的時日。
那麼,這兩人的心魔作祟之下,絕對不會就那樣隱忍而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