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進來的女子倒是沒有隨墨言離開,倒是仍舊領着錦繡往來時的路返回。
錦繡已經將紗帕和帷帽戴好。
小翠又是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這纔出了琉璃閣。
只是,錦繡才進了馬車之中,卻是外頭傳來了車伕帶着詫異的聲音傳了進來:“郡主,似乎是淮王來了,前頭的路暫時過不去了。”
錦繡神色一凌,一手撩開車窗簾子的一角,目光順着官道眺望而去,果然看見那遠遠的馬蹄紛沓而來,捲起地上的厚重之雪,翻騰而起。
一行人之中,當先的一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入錦繡的眼底。
可不就是皇晟樊麼。
錦繡皺眉,看着那一行人到了跟前,旋即也是停在了那琉璃閣之前。
皇晟樊似乎是察覺到了馬車之中的視線,翻身下馬之後,徑直就往錦繡而來。
“小姐。”小翠有些擔心道,一手握着那匣子,只覺得這淮王前來,似乎就是爲了匣子之中的東西。
匣子裡面是什麼,錦繡當然知道,那可是一方兵符!
只是,皇晟樊居然知道麼?
就在皇晟樊將要到那馬車之前時,原本大門緊閉的琉璃閣突然開門了,一衆的小廝們歡天喜地地竄了出來,手裡還拿着鞭炮,沒有多時,就是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而起。
突然吵吵轟轟的聲音止住了皇晟樊的步子,目光不由看了過去,卻見那當中,一個女子走了出來。
“今日正是閣主到琉璃閣的日子,這各位可否讓個道?”
錦繡順聲看去,但見那女子正是一開始領路的那位。
“瞧,馬車過來了!能否讓讓?”
皇晟樊聽到那女子這樣說,當下目光順着女子所望看了過去,果然看見那另外一頭的商街之上,鈴鐺聲遙遙悅耳而來,華麗的馬車,獨獨一輛。
最後,果然是停在了錦繡的馬車之後。
錦繡勾脣一笑,方纔她已經看見了女子對她眨眼,看來另有玄機,將挑起的車窗簾布放下,錦繡沉聲道:“車伕,動身回府吧,馬車之外的淮王殿下,若是真有要事找寧安,且往相府來,寧安定然奉茶以貴賓之禮相待。”
當然,如果眼下的時候,你還敢來的話,淮王殿下!
錦繡心裡冷哼一聲。
車伕自然是隻聽從錦繡的,前方的路已經清空,眼下皇晟樊的一行人沒有再攔路,車伕喝聲揚起馬鞭,當即而去。
身後的一行護衛,緊緊跟上,錯落有序,甚爲嚴謹。
皇晟樊看着已經遠去的馬車,雙眉猛地皺緊。
只是下一刻,皇晟樊的目光落在了那方之後居上錦繡原本馬車所停之位的華麗馬車。
偏偏,那馬車上頭走下來的,只是一個窈窕的蒙面女子,哪裡是什麼琉璃閣的閣主,對於琉璃閣的閣主,皇晟樊自然也是見過的。
“呀,閣主今天竟又是框了我們!”那站在琉璃閣門前的女子,看見那蒙面的女子之後,頓時有些憤憤道。
卻不知,皇晟樊的一張臉也是已經黑沉如鍋底了。
……
重新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日頭偏西了,不過多時正是要晚膳的時辰了。
錦繡才進府,便是碰見了管家顏安,顏安神色欣喜:“小姐回來了。”
“顏伯,外祖父可回府了不曾?”
顏安點了點頭:“此刻相爺正在前院之中。”
錦繡頜首,才走出幾步,想到什麼,返身復又喚住了管家顏安:“顏伯,我父王可還在錦園之中。”
顏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有些後知後覺地道:“寧王爺尚在相府之中,只是此刻似乎未在錦園,方纔與寧王妃往亭臺去了,不過,相爺倒是告訴老奴,今日的晚膳,且衆人一起用膳。”
錦繡當下明白,帶着小翠往前院尋相爺去了。
手裡的這方匣子,錦繡思來想去,如今,景沐暃尚未能見,倒不妨將此兵符交到外祖父的手中,外祖父連日正是時常進宮,到時候正是可以名正言順!
……
相府偏南的四角亭臺之處。
夏日裡本該是蓮花滿池的池塘之中,此刻冰封萬里,一場的大雪纔過去幾個時辰,此刻遠遠望去,正是一片的蒼白,而岸邊所種的正是傲雪紅梅,相稱之下,別有一番的美景不言而喻。
此刻的延向亭臺的石橋之上,站立着倆抹身影,遠遠的,秋雲站在一旁,眼裡帶着笑意,看着此刻互相依偎的兩人,心中也是無限的感概,卻是也替自家的主子高興的。
寧王妃顏若書的目光落在那紅梅之上,眼眸柔和,低低嘆了口氣:“這樣的安寧,是我曾經都不曾敢奢求的。”
“如今之後,你想要多久我定會給!”寧王溫柔滴說着。
寧王妃顏若書心中震動,微微擡首,正落入寧王那雙深情的眼眸之中,一時間臉色頓時顯出微紅了。
“都多大的年紀的人了,還這般的沒羞沒臊的。”顏若書低喃着,就要推開寧王皇景梧。
皇景梧笑意更深,反而是將懷裡的顏若書摟的更緊了些,竟也是低聲嘆道:“這樣的安寧,也是我曾經都不曾敢奢求的。”
這話卻是讓顏若書心中一痛,當初的誤會,讓她錯嫁雲雷巖十幾年,那女子最爲美好的歲月,她卻不能與心愛的男子共同走過,反而在那後宅之中,心如死灰一般度過。
曾經,顏若書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好在有錦繡這個孩子的相陪,讓她終究是堅持下來了。
如今,終於是所有的誤會解除,自己隨時千般的不幸,最後還是得以和此生最爲心愛之人牽手,拜堂,以後白頭偕老,真是老天眷顧。
甚至,此次的江南之行,那樣的坎坷之下,雖然自己不能守住那在自己腹中短暫的生命,但是,還能看見心愛的他回來,更是這樣相處以對,顏若書是無比慶幸的。
寧王皇景梧卻是察覺到顏若書不自覺地撫上她那小腹的手,頓時明白過來,自己的妻,到底想到了什麼,眼裡劃過沉痛。
這都是自己當初遠在江南,未曾陪在她的身邊,竟是讓若書有着這樣的經歷。
猛地,皇景梧將顏若書抱得更緊了,低低地耳語在顏若書的耳邊:“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顏若書無聲地點了點頭。
兩人無聲地靜靜依偎着,偶有微風襲來,皇景梧總會將自己的大氅往顏若書的身上裹去。
猛地,顏若書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擡起頭來,低呼道:“眼下都這個時辰了,晚膳將近,不知錦繡可是回府了不曾,總不會是……”
皇景梧當即笑道:“我已經將我最爲得力的護衛全數護衛着錦繡,無事的。”
“咱們在此處也是許久了,我要回錦園了。”顏若書堅持着。
皇景梧自然是順着顏若書的,當下兩人出了亭臺,只是才走了一段的路子,卻見不遠處的錦園之外,小翠正張望着,似乎在等着何人一般。
一開始小翠是跟着錦繡出府的,皇景梧自然是知道的,當下笑着道:“看來,錦繡已經回府了,只是此刻應該是在相爺那處了。”
顏若書也看見了小翠。
“寧王爺,王妃。”小翠小跑着走了過來:“廳堂已經備下了晚膳,小姐此刻正與相爺一處,小姐讓我來錦園等着王爺王妃回來。”
至於錦繡明知顏伯一開始就告訴了她父王和母親是在那亭臺,卻還是要小翠來錦園候着,其用意,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跟着寧王爺和寧王妃身後不遠處的秋雲,抿嘴偷笑着,看着小翠眨眼。
小翠心裡也是明鏡似的,只是笑嘻嘻的。
顏若書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後來看着,這一路上過來,皇景梧似乎都是一直摟着她的,一時間,不由得鬧了一個大紅臉。
猛地推開了皇景梧,顏若書低聲道:“這般有旁人的情形下,你還如此!”
皇景梧只是笑着,倒也是認了,由着顏若書嗔怪。
……
晚膳的時候,一行人都到了廳堂之上,丫鬟們陸續地將豐盛的飯菜擺放上來。
席間之上,衆人都是笑容滿滿。
錦繡看着這樣的場景,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待到晚膳之後,寧王與相爺還有話語相談,錦繡自和母親顏若書一處相聊。
第二日早膳之後,寧王先行回了寧王府,未過一個時辰,寧王復又來了相府,說是前來接回寧王妃。
對於此事,昨夜錦繡自然是知曉的,而錦繡也已經與外祖父商定,此刻,她要隨母親回寧王府。
眼下,京都的形勢,龍蛇混雜,顏相也認爲在寧王該是更爲周全的,當下十分贊同。
只是,只有錦繡知道,接下來的事,她不便在相府之中進行,寧王府,她還有一些事必須和父王嚴密相談。
錦繡若是猜得不錯的話,景沐暃的所在,父王應該是知曉的,而景沐暃不讓她知道,只怕一定是處境還是有着危險。
而不久之後,兩日之後,就是那時節到來,大榮國的習俗來說,隆冬時節,除卻新年之際,那最爲繁盛的宮宴,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