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這一國的君主,九五之尊,自然有着非同常人一般的膽識和魄力,更遑論霍加是從怎麼從自幼喪母又是最小的皇子身份,爬上今天這個位置的。
他所經歷過的一切,足以讓他今日的手段和城府,都無人可以超越。
在很多方面,霍加都能夠做到遊刃有餘,收放自如,不真正的投入自己的感情進去,這一次,就是完顏穆都能看的出來,那菡貴人雖然是驕矜蠻橫了一些,不過到底也是個美人坯子,更是一顆心只怕都投到了霍加的身上。
但是霍加深諳這逢場作戲之道,不管如何的溫存寵溺,到頭來,所剩的都沒有絲毫的溫情,而對於默清菡的那一場寵愛,就如同夢境一般,隨着時過境遷,早已經隨風而逝了。
只是當局者迷,最爲悲劇的不過是走不出,看不清的那個人而已。
霍加對於默清菡,從頭到尾,是什麼感情,完顏穆都清楚的很,可是到底,他還是難以評置一詞,不過霍加從來都是如此,這許多時日以來,他早已經習慣。
生於帝王之家,便要學會最爲殘忍無情,完顏穆倒是以爲,自從當初的上官皇后病故以後,霍加便難以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孤獨這多年之後,他還會對誰敞開心扉?
雖然霍加面容柔美,年紀也不過二十有加,但心態卻早已經成熟的如同經年的暮人一般,他很清楚自己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只是到了如今這個時刻,有個問題卻愈發的在完顏穆的心中顯眼起來,究竟蘇冉對於他來說,算是什麼?
他對於蘇冉是假戲真做,亦或者也如同這默清菡一般,不過是勝負場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但不管是如何?他必然不會允許事態發展超出他的掌控,他自然也不會允許,早已經是在他計劃之中的人,因爲這中途陡然生出的變故,而爲他人做嫁衣。
“既然如此的話,那微臣也無後顧之憂,默家這多少年在南疆橫行霸道,仗着曾是舊朝老臣,便倚老賣老,爲這南疆所做的有用事無一件,功勞也無顯著,若是陛下能夠在此時快刀斬亂麻,必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完顏穆淡然的說到,只淺淺的啜了一口茶,神思卻有細微的飄然。
霍加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輕笑一聲,道:“朕可不一直就在等這麼一個時機麼?這一次撞到朕的手上,不怪別人,是他們太過不知道收斂。”說完這句話,霍加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轉頭對完顏穆說道:
“朕還有一件事情要囑咐你,此次蘇冉的事情,朕知道沒有那麼簡單,你下去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次蘇冉險些喪命,朕必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算了。”
其實他心中早已經有了清晰的人選,只不過若是沒有合適的證據,也不好直接把人置於臺前。
並非是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分,而是這件事情,當她當初敢拿蘇冉作爲賭注的時候,就註定是輸的一敗塗地了。
蘇冉,此刻是霍加最難以觸及的一條隱線。
聽得霍加此番言語,完顏穆心中陡然一驚,蘇冉險些喪命?他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會這麼嚴重?蘇冉還好麼?”完顏穆一時間還難以控制住自己,已然不受控制的把這番話說了出去。
當然,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此話的不妥當,隨即穩了穩心神,才繼續說道:“微臣只是很擔心,若是蘇冉出了什麼事情,局面難以掌控,日後也不好交代了。”
霍加不動聲色的看了完顏穆一眼,眼神中彷彿有一絲意味深長的微光閃過,他輕輕的敲擊着桌面,只輕笑一聲問道:“莫不是朕的錯覺?愛卿,你對於蘇冉的事情,好好像關心的有些過了吧?”
完顏穆自然知道方纔自己有所失言,不過更沒有讓他想到的是,霍加竟然對此如此的敏感,這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末了他只淡淡的一笑,連忙解釋說道:“並非如此,微臣只是擔心若是蘇冉出了什麼事情,這所謂人質的作用,不就失了效力麼?到時候若是對戰中原,到了那萬分緊急的時候,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不會有那麼一天,“霍加卻驀然站了起來,他原本就頎長高大的身影,一旦徹底的站了起來,的確有了那傲視羣雄的姿態。
完顏穆手握成拳,只是靜默無聲的忍耐,他淡淡的看了霍加一眼,只覺得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生出。
霍加神色微霽,腦中卻忽然浮現出蘇冉那倔強堅韌的樣子,就如同那綻放的高嶺之花,帶着決然而又凌厲的美感,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世間少有,只是想起來,就讓他覺得心曠神怡。
霍加微微一笑,只繼續說道:“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朕都不會再讓蘇冉作爲挾持中原的人質身份出現,”
他優雅的轉身,那明色的衣袍襯得整個人更是渾身透出一種純然的霸氣,他彷彿居高臨下的看着完顏穆,如同宣稱,卻也如同是警示。
“不管如何,朕已經決定,把蘇冉留在朕的身邊,一直做朕的女人。”
便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在完顏穆的耳中,卻猛然讓他驚跳了一下,整個心臟都蒸騰出無限的煞氣,便是在方纔的一剎那。
果不其然,他一直擔憂着會有這麼一天,卻總是覺得霍加無論如何亦不會把心思放在蘇冉的身上,卻不曾想,自己處心積慮,終究是算錯了這步棋。
“陛下此話是當真?若是要把蘇冉留在身邊,微臣竊以爲,是一個很荒謬的行爲。”完顏穆的眼神閃過一絲幽光,卻盡數隱藏在那銀色的面具之下,他錯開了霍加的視線,更是讓人難以看清楚表情,便是如此,更難以讓人發現,就是此刻,他已經接近了暴走的邊緣。
“如何?”霍加卻只是短短的兩個字。
“陛下可曾想過,如今這整個朝廷都知道蘇冉是什麼身份,您這麼做,當真能夠壓制的住朝廷的風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