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醫堪堪的說完,卻是無比爲難的看了霍加一眼,終究還是硬着頭皮,皺着眉頭繼續說了下去。
“只怕此刻用那麻沸散,並不是十分妥當,若是對蘇小姐傷口起到了反作用,只怕蘇小姐意識一旦陷入昏迷,便難以再醒過來了!“
這話說完,那御醫認命的閉上眼睛,明顯的能夠感覺到周遭的氣氛下降了幾個度。
霍加微微眯着鳳眸,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隨後才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是用了麻藥,她就可能死掉,但若是要取刀的話,就不能用麻藥是嗎?嗯?“
一羣御醫跪在地上,抖抖颼颼,卻是再也難以言語。
“看來朕所謂的好御醫,便是這副德行!那朕還留你們何用呢?“好看的薄脣裡吐露出如此殘虐的話語,驚得那所有的御醫都是心驚肉跳,差一點就要癱倒在了地上。
霍加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他們一眼,最終目光卻還是落在了那帳簾之中蘇冉的臉上,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和自責,旋即便冷聲說道:“朕限你們在半刻鐘之內,務必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然朕會讓你們死的很難看!”
說完他便一拂袖,徑直掀開紗簾,坐到了蘇冉的身旁。
但是此刻看着那張安靜卻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他只覺得整顆心都在絞痛一般,儘管心中無比內疚自責,但是此刻,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御醫們幾乎是一時間都癱倒在地,若是能夠想出法子,他們當初就想了,如今霍加所下的死命令,的確就是要他們的命啊!此刻怎能還會有更好的法子想出來呢!
一時間御醫們有苦難言,汗水甚至都沾溼了衣襟,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面如死灰,彷彿已經被判了死罪一般。
蘇冉在一片吵鬧混亂中醒了過來,她無力的睜開沉重的雙眼,撐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來,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個人就是霍加。
一向張狂不羈,口蜜腹劍的霍加,她亦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的神情。
“你坐起來做什麼?朕要你躺着休息!”見到蘇冉醒轉過來,霍加自然是心中滿是歡喜,不過此刻礙着心中那股彆扭勁兒,他說出來的話亦是分外的彆扭。
蘇冉不經意間掃視了一下那跪着一片的御醫,不由得皺起眉頭,半晌才無力的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朕說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毫髮無損,若是他們做不到,自然要承受他們應該承受的懲罰。”霍加淡淡的看了那跪在地上的御醫們,只是一眼,視線就回到了蘇冉的身上。
聽得霍加如此彆扭的回答,蘇冉一時間心頭的感覺也十分複雜,她無力的咳嗽一聲,才轉頭問道:“出了今天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想要救我麼?我可是要竊取你軍中機密的人。”
“竊取又如何?”霍加卻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若是你執意要要的話,朕拱手相讓又何妨,反正如今,朕才真的清楚,朕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那雙深邃的眼睛只鎖定在蘇冉的身上,四目相對的一剎那,蘇冉幾乎能夠讀出那眼眸深處蠢蠢欲動的情緒,便是一眼,她就很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霍加,如今已經是毫不掩飾他對於蘇冉的渴望了。
一剎那,蘇冉只覺得自己心中的火焰排山倒海的翻涌起來,她一時間根本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不着痕跡的移開了眼神,蘇冉脣邊扯出一個無意識的笑容,對着那跪着的一片御醫問道:“所以,我這是沒救了嗎?”
聽到蘇冉開口,跪着最前面的御醫連忙擡起頭來說道:“自然不是,只不過蘇小姐這刀傷過於深狠,便是微臣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要取出這短劍來,只怕蘇小姐要忍受這剜肉剔骨的疼痛,不知道蘇小姐能夠捱得住麼?”
“住嘴!”誰知這御醫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霍加猛然喝住了。
“朕說過,務必要想出一個好點的法子,若這就是你們的法子的話,什麼也不必說了,現在你們就可以下去!”霍加低聲說到,但是那無形之中的震懾力,卻能夠讓人徹底說不出話來。
蘇冉安靜的聽完那御醫的建議,卻是微微一笑,道:“若是這麼簡單的方法,爲何不試試呢?那剜肉剔骨的疼痛,未必我就挨不住。”
霍加也愣住了,猛然轉頭看着蘇冉,一隻手下意識的抓住她已經變得冰冷一片的手指。
“你不要說傻話!這種疼痛,便是七尺男兒也受不住!朕怎會讓你忍受?”擔憂之情終於是控制不住,霍加抓着蘇冉的手,急忙的說道。
蘇冉不着痕跡的抽回手,只淡淡的笑着說道:“若是比之血流而盡死去,我_倒寧願選擇嚐嚐這種感覺。”
她說的平淡,眼神中也是一片波瀾不驚,彷彿這不算什麼大事一般。
而事實上,經歷過蘇冉所經歷過的一切,那血淋漓的前世今生,就會知道,爲何這剜肉剔骨的疼痛,也不足以讓她露出懼色。
前世經歷過的種種殘酷的背叛,沒有一種,不是在你的心上剜一個大洞,露出最爲殘忍的傷口的。
比之那種疼痛,這點小小的痛感,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聽得蘇這麼說,那太醫的神色之中都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隨後他便變得鎮靜下來,只急忙的說道:“陛下,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微臣勉力一試,若是蘇小姐堅持不下來,微臣再做他想,但若是就此浪費時間,只怕時間長了,對於蘇小姐更加不利。”
霍加一時間默然,只不過轉頭看着蘇冉一臉的堅定,他終於是不再做他言,只沉默的點了點頭。
很快熱水,刀具,紗布都端了上來,閒雜人等一律退了出去。
只剩下最爲主要的三個太醫,以及霍加陪在蘇冉的身邊。
那太醫伸手把蘇冉傷口周圍的衣衫都輕輕的割開之後,看着那血肉淋漓的肌膚,因爲膚白,所以顯得更加的觸目驚心。
“若你待會兒受不住,朕的肩膀給你,無論你如何撕咬,朕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