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神色也很凝重,只是黯然的點了點頭。
即使是走到了這一步,他也希望最後的結果證明一切都是他多想了,蘇冉還是以前的蘇冉,這一切都和她毫無關聯。
但是事實又會走向如何呢?他閉了閉眼,一時間也沉默無言。
窗外的夜色更加深重,甚至那夜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了幾朵烏雲,只讓那原本就深沉的夜空顯得更加陰霾重重,而屋內的兩人此刻也心事重重,不知道此刻兩人的心緒都到了什麼地方,但卻是讓人覺得有些過於晦澀了。
一夜又是悄然過去,而第二日,誰也不會知道,究竟是什麼先來。
南疆境域,亭臺樓閣此刻都籠罩在那煙雨朦朧之中,今日雖然不是晴空萬里無雲,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連綿的細雨,但卻一點也不能阻止霍加的心情變好。
這是那一日從蘇冉那裡離開之後,這幾日以來他感到自己最爲快意的時刻,而他曾經悄然撒出去的那張大網,此刻終於漸漸到了收網的時候,那網中無論是魚蝦,再也不能從那網中掙脫而去,不過是垂死奔命罷了。
那觀月高臺之上,微風習習,襯托着霍加的衣衫寥寥而動,頗有一些仙然的味道,而那張足夠傾覆衆生的臉,此刻也顯得過於出塵,竟讓人不能夠直視一分。
他只閒適的倚在那高臺之上覆着狐裘軟貂的榻上,顯得悠然自得,而正於下方的完顏穆,此刻亦是悠哉自得,只淡淡的看了霍加一眼,他把手中的酒杯放下,道:“馬上陛下相見的那個人就會過來了,陛下可想好要如何說服他了麼?”
“朕還需要如何說服?”霍加卻不絲毫放在心上,只淡淡的看了完顏穆一眼,隨即便勾起脣角輕輕的一笑,說道:“他的命脈都握在朕的手中,朕說的每一句話,他敢有不從嗎?”
完顏穆點點頭,眉目之間都是笑意,只說道:“陛下此話極是,微臣也希望能夠在今日看到這浩大南疆能夠添得一員猛將,那也是我朝的福氣。”
“愛卿倒是心胸開朗,不過朕首先倒是想要看一出大戲,看看那軒轅禹是如何在朕的手下不堪一擊。”霍加卻微微一笑,言語之間意味深長,彷彿有所指代。
霍加不置可否,只是悠然的喝了口酒,便聽得那亭臺之下,已經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了上來。
一位全身裹着黑袍的男子步履匆匆,跟着周圍三四個引路宮人直直的朝着那觀月臺上而來,雖然看不清楚面容,不過那腳步倒是顯示出了他如今心中的焦慮和惶然。
完顏穆不動聲色的看了那人一眼,只悠然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轉頭隊則霍加微微一笑,說道:“陛下,人已經到了。”
霍加的目光深邃而幽深,只輕描淡寫的瞟了那庭下一眼,便懶懶的起身,坐直了身子,這人的速度倒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快了不少,看來是真的心急如焚,此次也算是拿住了他的命脈了。
霍加在心中得意的想着,已然有了九成的把握。
那引路的宮人把人帶到,隨後便恭謹的對着霍加和完顏穆行了一禮之後轉身離去。
霍加好整以暇的看了那庭下人一眼,正要讓他歇息坐下,就見那人已經急不可耐的攀附上前,三兩步便已經越到了霍加的跟前,一隻手迅速的抓住了那明黃色衣袍的衣領處,言語之中滿是焦躁的戾氣和焦急:
“該死!你把我的絮兒還有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最好趕緊把她們交出來!不然我今天就要你南疆雞犬不寧!“
言語動作之間,那黑色的長袍從頭上滑落,露出那人的真實面容,居然是此刻應該在京都的軒轅離。
他的神色早已經不如以往那淡然平靜,此刻卻是狂躁了到了極點,那嗜血的看着霍加的眼神,狠毒的就彷彿要把霍加生吞活剝了一般。
霍加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是淡淡的看了軒轅禹一眼,隨即便說道:“你的絮兒只怕不想看軒轅將軍你這個樣子。”
軒轅離聽到絮兒這個名字,一瞬間彷彿被戳中了痛處一般,他拽着霍加的手頹然的放了下來,焦躁的神色也一時間得到了抑制,半晌才彷彿平復了自己一般壓抑着說道:“無論如何,你想要做什麼衝着我來就是!把絮兒給我放了!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和這一起都不相關!”
看着軒轅離一時間焦躁絕望的神色,霍加就知道自己這把沒有賭錯。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只隨意的整理了一下方纔被軒轅離弄亂的衣領,只微微的一笑,便氣定神閒的說道:“朕並沒有把她怎麼着,讓令夫人到這裡,也不過是讓她來做客一番,實在是以禮相待,軒轅將軍不必如此着急!”
軒轅離此刻再也冷靜不下來,他一雙眼睛只直直的盯着霍加,恨不得當場就讓他死於非命,但卻由於絮兒和他的孩子,不得不被壓制住,不過此刻只要是看到霍加,他就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跟着往外冒着熊熊的烈火,那憤怒足以把他燃燒殆盡。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你若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和我一對一的單挑,綁架女人孩子算是什麼本事?”他看着霍加,脣角有些微的抽搐,旋即便狠狠的說道:“還是對於這偌大的南疆,從來就只會使用這下三濫的招數來服人?你們還真是好手段!見不得光的把戲耍了這一套又一套,很好玩是嗎?”
霍加沒有理會軒轅離此刻的暴跳如雷,他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信步走下那臺階,甚至走到了完顏穆的身邊,和他悠然的交杯換盞,怡然的品完了一杯酒。
旋即才淡然的繼續說道:“在我的世界裡,從來就不存在什麼光明和低劣,我只注重結果,如今求賢若渴,若是軒轅將軍願意答應我一件事情,朕倒是很願意讓夫人和令子與你一家三口團聚。”
那輕飄飄的字眼從霍加的嘴裡說出,雖然閒適,卻也帶着若有似無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