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斯家族的人到了香江，嘉道理家的人，託了賀家希望跟你還有松江市政府一起談一談。”
“談個勾八的談，不談不見不接觸。”
窩吾家埭爽了好幾天的劉援朝感覺自己半輩子都沒這麼輕鬆過，什麼都不用考慮，什麼“老劉家”，什麼董事會，論享受，還得是張老闆啊。
想吃什麼就吃，想玩什麼就玩，天塌了還有國家扛着……賤是賤了點兒，但是真的爽。
“我說你既然是來鄉下度假的，就好好享受生活，一天天惦記外面亂七八糟的，累不累？”
“……”
劉援朝無言以對，不過很快又找了個話題，“我大兒子一會兒過來，到時候你認識認識，以後要是有合適的機會呢，就幫忙扶一把。”
“大兒子？”
“前妻生的，一直在三湘，沒怎麼往外轉悠過。”
“多大了？”
“也快三十了。”
“不是……我怎麼聽着這麼糊塗呢。你不是有個兒子歲數更大嗎？那不是大兒子？”
“那是外面生的。”
“……”
張老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們這些大家族，是挺會玩的。”
不過雙方下限都不高，大哥不笑二哥，張浩南的下一代，也談不上多麼清爽。
就張玲張瓏和張瑾張然瑜的關係，真細究的話，能把下一代腦子提前燒乾。
劉援朝這個大兒子正如他所說，一直在三湘，從事文藝工作……
大小還是個幹部，這就更有意思了。
抵達吾家埭的時候，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形貌有一說一，賣相是真不錯。
往那一站，演個老版三國諸葛亮問題不大，氣質拿捏住了。
“本以爲這年頭的文藝青年都是二逼形象，萬萬沒想到還有如此古典派。”
張浩南的吐槽讓劉援朝一愣：“啥意思？”
“他媽的你這兒子怎麼會這麼帥？”
“這是我前妻年輕時候的照片……”
劉援朝這貨竟然從口袋裡摸出一隻錢包，裡面有着一張年輕女人在天壇的照片，旁邊還站着個帥哥。
“你別告訴我這是年輕時候的你。”
“嘖，我年輕那會兒，裝備大院美男子。”
“伱媽的……”
張浩南尋思着自己要是再早重生三十年，一定打斷劉援朝的腿，讓他坐輪椅。
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略微濃密的鬍鬚，張老闆覺得老天爺挺公平的，至少給了自己一個強壯的身體。
“小光，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張叔，以後有什麼麻煩事兒，可以找你張叔，你張叔神通廣大。”
“……”
劉小光聽說張浩南才二十三……可是一見面，他尋思着是不是傳言有問題？
四十三？
是不是也有點兒往少了說？
“愣着幹什麼啊，叫人！”
“噢，張、張叔。”
張老闆打量着劉小光，確實是傳統小生形象帥哥，不是大高個兒，但也不矮，一米七八總有，整個人的氣質也好，沒有他老父親“劉公子”那種怪味兒。
挺陽光的，人如其名。
劉援朝就有點白瞎他的好名字，這貨不配。
“一點心意，不讓你白喊這一聲叔。”
摸出一隻紅包，張浩南遞了過去，劉小光雙手接過，點了點頭，“謝謝張叔。”
“媽的，你這種渣滓挺有福氣啊，生這麼好的兒子。”
“……”
“……”
父子二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奈何張浩南虎背熊腰，父子倆一起上也是被爆錘的下場，只得任由張浩南毫無素質在那裡狗叫。
“讓你兒子過來，是有什麼說法？”
“這次國事訪問……能不能把他帶上？”
“什麼名義？”
“歐洲民族文化顧問？”
“只能是企業的。”
“企業的就行。”
點了點頭，劉援朝這時候纔想起來問道，“你這次出去，是掛哪個公司名頭？”
“你是不是以爲‘紫金科技’？嘿，這次出去，是以‘嘁哩喀喳’董事長的身份。”
“啊？”
“別驚訝，也別打聽。”
張浩南邀着父子二人換了個地方坐下，上茶之後，張浩南坐沙發裡翹着二郎腿說道，“你讓小光鍍這麼一層金，然後呢？”“我聽說安東縣的王熙，是你的校友？”
“你繼續說。”
喝了一口茶，張浩南先聽聽看劉援朝的想法。
這貨估計是打算從下一代開始培養了，他哥止步於此，再想更進一步，難如登天，沒機會就是沒機會。
只是快三十歲的劉小光，能有戲嗎？
“兩江省除了科研產業項目，文化產業項目……應該也有吧？”
“這我不清楚，不過我老婆確實平白無故賺了不少，之前姑蘇搞‘三古一湖’，三個古鎮之外的這個湖，就是虞山的尚湖。現在尚湖的新增外地遊客，基本都是‘玄鳥文化’帶過去的。所以你要說有什麼項目，我不清楚，但從我眼睛看到的來說，的確是有的。”
“小光呢，在湘西做民俗文化……還是啥？”
忘了具體是什麼東西，劉援朝轉頭問兒子。
“是民族曲藝，就是民歌、山歌、民族舞什麼的。”
劉小光雖然是對他老子解釋的，但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着的是張浩南。
有一說一，這個文藝青年很有禮貌。
“繼續。”
張浩南大概咂摸出來劉援朝想幹什麼，不過還是要聽聽看他的全部想法。
“在文化作品和文藝工作兩條線上……能不能各開一枝花？”
“作品怎麼說，工作又怎麼講？”
稍微往沙發扶手側傾了一下，張浩南問道。
“作品的話……你有辦法送進春晚嗎？”
“打個招呼的事情，不難，不過作品內容你要自己想辦法去買，要符合春晚節目大綱。”
因爲“緊哥”被盯上的緣故，張浩南也威脅過央視，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央視的大客戶，這點面子，還不需要找人請客吃飯的地步。
放以前的話，劉援朝自己也能搞定，但畢竟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央視有其特殊性，劉援朝沒辦法給節目背書，但張浩南可以。
咖位使然。
再者“緊哥”的事情把張浩南牽扯出來，也讓央視有些跟外面不清不楚的人感到害怕，唯恐張浩南把人逼上絕路，畢竟張浩南是有這個記錄的，可不會跟你搞什麼“自罰三杯”。
立場問題、原則問題一旦曝露，“政治性”死亡和死亡，有些時候可以畫等號。
所以張浩南的強勢，劉援朝不太清楚背後的內情，他只是知道張浩南在央視能說上話。
“好，作品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好辦了。我跟幾個朋友聊過，‘西部大開發’這個框架裡面，也有文藝工作幫扶的項目。到時候，能不能從楚州立個項，搞個‘淮劇’或者什麼地方戲的交流，然後小光從湘西交流去安東縣，給王熙打個下手？”
“你這個兒子，是腦子被洗過的那種二逼文藝青年嗎？言必稱希羅那種。”
“不是，絕對不是，他都沒留過學，一直在國內。大學是在江漢理工上的，只是在學校加入了話劇社，也會兩手民族樂器，所以後來就去了湘西的民族曲藝團。我原本的想法，就是以後讓他從事演藝工作或者別的文藝項目。但現在形勢變化有點劇烈，我也吃不準下一屆會對我們家怎麼樣，要是能聯姻，也不至於在他這個歲數才琢磨仕途。”
“王熙那裡，是我重點關照的一環，我不容有失。你兒子萬一是個腦子進水的‘黃皮白心’孽種，那就壞了我的事。我需要看到他的表現，現在是不可能答應讓他去王熙那裡的。”
“你放心，小光他絕對不會犯這種……”
“你敢賭嗎？”
張浩南盯着劉援朝，“你怎麼知道你這個兒子內心是怎麼想的？兒子坑老子的事情，這幾年發生了多少，你難道沒數？你敢賭這個劉小光比那些人要穩？動動腦子老劉，你別急昏了頭。”
一旁劉小光並沒有因爲張浩南的話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像張浩南和他老子聊的不是自己，是陌生人一般。
“那你就觀察觀察吧。”
劉援朝還是沒打算放棄，他不傻，他從張浩南的佈局就看出來了，王熙一飛沖天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今年直接當個縣長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真要捨得造勢，對張浩南而言，沒什麼難度。
但這沒意義，反而會落人口實，最後禍害了王熙。
現在老百姓的口碑，會自然而然發酵，尤其是現狀會有對比，在並不富裕的安東縣內部，王熙能把苦哈哈帶出來，雖然不至於說家家戶戶都開上了A6，但有沒有翻身，老百姓自己有數。
廝混在長三角的劉援朝，很清楚哪裡有這“明日之星”，地級市那種精英，不是現在的他可以胡亂攀扯的，起碼也要有個沾親帶故。
可惜他自己也說了，“要是能聯姻”……要是，也就還不是，想聯，但沒聯成。
這樣的便宜，別的“老X家”早就上了，輪不到“老劉家”。
“小光是在湘西哪裡？”
“邵州，邵州市寶慶區民族曲藝團，現在是幹事。”
“嗯。”
張浩南點點頭，“等我回國之後，我會讓‘玄鳥文化’去邵州採風。”
“謝謝張叔。”
張浩南再次轉過頭問劉援朝，“這孩子像他媽，對不對？”
“……”
“……”
沒辦法，張老闆還是無法接受劉援朝這種東西，居然能有這麼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兒子，瞧着就是個翩躚君子還不迂腐。
這他媽一點兒都不合理。
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張然瑜比劉小光還要有氣質，張老闆當時就理解了。
原來這樣的兒子我也有一個啊。
那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