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劉諶就是想轉一轉，結果吃了個大瓜。
十號他就要回姑蘇，然後再去一趟建康，結果因爲隔壁虞山市的市長李凝華過來吾家埭，他打算明天再走。
明天就大年夜了，今天小年夜。
張同學帶着劉院長吃了好幾輪企業團圓飯，也跟着幫忙一起派紅包，熱鬧非凡又讓劉諶無比愉悅。
此時他才知道，原先前兩年這狗學生在老家居然如此有威望。
不過想想也是，逢年過節發紅包，他要是過來上班做財務主管，他也狂拍這狗學生的馬屁。
小年夜中午一頓團圓飯是“大橋農村銀行”的，因爲李凝華要過來，所以才專門安排在了“大橋農村銀行”的接待酒店，這酒店靠近趙黛的別墅，本身“沙食酒店”也開了幾家，正常來說“沙食系”用同一套酒店系統，但銀行有特殊性，所以單獨掛了一塊招牌，叫“大橋大酒店”。
劉諶認識李凝華，偶爾去虞山開會考察，也是互相之間通過張浩南這個紐帶，加強了聯繫。
原本李凝華對事業的規劃，其實跟魏剛差不多，退休混個副主任拉倒，別的就不多想了。
姑蘇縣域範圍內，真正靠山實力雄厚的，反而是沙城的和事佬一把手，平時不顯不露水，但履歷堪稱絲滑。
李凝華是不敢有妄想的，放在以前……大抵上是如此。
但現在不一樣，他不爭……虞山市本鄉本土的人，也會推他一把，再加上虞山市頭面人物跟張老闆關係也不錯，知道張老闆跟李市長交情可以，那要是不拼一拼，腦子就有問題。
此次李凝華過來，中午也是在“大橋大酒店”吃的，帶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七八個人，算得上是個考察團了。
銀行的人以爲是李市長想要讓“大橋農村銀行”去虞山開分行，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稍微喝了點酒之後，李凝華才小聲問張浩南：“張老闆，空軍的人，幾號過來？”
“說是說二月三月肯定過來，但現在時間不確定，三個批次的考察勘察隊伍呢，我也吃不準啊。”
“‘走馬塘’那裡，我已經考察過了，包空軍滿意。”
“碼頭還有空餘的嗎？”
張浩南忽然話頭一轉，問李凝華一個好似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
“這樣，我知道有兩個單位，想要在長江邊做個零部件實驗室，需要用到碼頭。李市長，你可以跟姑蘇彙報一下情況，讓姑蘇去幫忙活動。地方政府對國防建設提供支持，中央是樂於見到的。”
“空軍的？”
“對。原本是計劃放在松江，完全可以搶過來。問題不大的。”
“我晚上就打個電話。”
兩人聊的東西有些稀裡糊塗，劉諶一時間沒聽懂，好奇問道，“‘走馬塘’怎麼了？是飲用水源的事情？”
“噢，不是，是空軍要考察金倉、虞山還有沙城，看看適不適合蓋個機場。”
“……”
劉諶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整個人都毛了，“不是，我堂堂姑蘇副市長，我怎麼不知道要修機場？！”
“空軍的事情，跟姑蘇有什麼關係？而且姑蘇有機場啊。”
“……”
這瓜真他媽大！
不過劉諶料定此事還未敲定，估計都沒有遞交上政務院的辦公桌，應該是處於“暫議”的狀態。
成不成，一看空軍考察結果；二看地方政府的擁護程度。
其實和二十年後的網絡怨念不同，這個時期除開大城市，很少有地方對修機場感興趣。
機場有沒有用，是看空軍需求的。
民用客運純虧本，當然要是用螺旋槳客機，那還能賺點兒。
張老闆跟濠鏡澳特區政府談的“蓮花航空”，主要利潤點就是貨運，還有就是包機業務。
同時“領空”這個概念，絕大多數普通人是茫然的，唯有空軍纔是日常。
“不是，機場這事情，你在這裡面……有沒有推動作用？”
劉諶很好奇。
“沒有。”
張浩南搖搖頭，矢口否認，“我對機場沒有興趣。”
“你少放屁，你肯定做了什麼，纔會出現這種重大潛力項目。不過我有點奇怪啊，爲什麼是虞山準備充分？你就沒有跟沙城市政府提個醒？”
“第一呢，沙城沒有虞山發達；第二呢，虞山更靠近金倉、鹿城；第三呢，虞山有尚湖這樣的自然風景區，從歷史人文角度來看，也更有底蘊。其餘第三產業人員上的豐富，我就不提了，就這三樣，沙城要機場幹什麼？”
給劉諶倒了點葡萄酒，“沙城要什麼沒什麼，又是個七拼八湊的小地方，整個沿江區位中，除了港口一無是處。何必貪這麼個項目呢？再有就是虞山要是蓋了機場，沙城過去就是跑兩步的事情，最遠也不過二三十公里。”
“對地方經濟促進大啊。”
“不是，劉院長，虞山這種城區人口普遍錢包厚起來的，你說促進還可以，沙城小地方，外貿出口也相對單一，貿易服務、金融服務等等方面，是不如虞山的。起碼差了六位數的客流量，沙城真沒必要貪這個虛名。反而助虞山一臂之力，對金倉、鹿城也大有好處。”
想了想，張浩南也不瞞着劉諶，“根據我的判斷呢，短期內，中央肯定是不會同意沿江三縣市‘撤縣改區’。那麼以後做生意，肯定是沿江的出口貿易要通力合作，現在省裡把港務捏合到一塊的態度已經有了，外沙市的新港建設項目只要一過，我現在的生意，在現有的成本下，還能再降本五個點以上……”
省域港務統籌的好處，就是會把很多重複費用抵掉，畢竟不可能所有沿江碼頭都是“區港一體”。 而這就意味着只算進出口貿易，依附在上面的服務業等第三產業，也會隨之而富集，高收入羣體會井噴式增加。
畢竟不一定是中國人，也可能是外國人。
這時候有個機場的作用，從民間需求上，是客觀存在的。
當然，大前提還是空軍的調研。
成不成，不在虞山市政府，在張浩南。
空軍雖然一個字都沒說，那是對姑蘇，對虞山等沿江城市而言。
張老闆在京城射狗尿標記過的地點，那可不少呢。
只不過張老闆有裝逼的需要，所以要在劉院長面前裝一下。
不裝他難受。
“照你這種說法，金倉、虞山再加一個沙城，重新組個地級市好了。”
劉諶尋思着沿江三縣市再拉一個鹿城，搞得紅紅火火，那跟姑蘇有一毛錢的關係？
“劉市長這個提議不錯啊！”
另一邊的李凝華精神抖擻，這事兒要成了，他不是級別一下子就提上來了？！
夢裡什麼都有。
錯了這個村，就很難再有那家店。
前幾年虞山成立地級市是有希望的，沿江三縣市拉拉扯扯，比樑溪也不差，而且更恐怖的是，沿江三縣市的港務資源一整合，簡直嚇死人，直接就是世界級大港。
再加上本土的工業潛力，絕對的生猛。
劉諶腦子裡算了個賬，就給李凝華翻了個白眼。
沒辦法，情不自禁，忍不了。
此時此刻，劉諶也是挺佩服這些消息居然就能瞞住的，“難怪之前一直傳言什麼機場，又不見官方報道，虞山市政府的政府報告裡面，也沒有提到這些事情。李市長，你這有搞突擊的嫌疑的啊。”
“哎呀，劉市長，我們沙城一直以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
此言一出，直接把劉諶幹自閉了。
蓋因李凝華說的，其實就是禿頭老漢梭哈十幾二十億，壓上沙城幾十萬人命運的保稅區。
只要玩脫，禿頭老漢被槍斃一萬次都不夠。
怎麼說呢，是真的瘋狂。
萬幸現在不需要那麼玩命，李凝華到底也不是魏剛，他還是有底氣的。
“如果機場落在虞山，配套工程總有吧？”
劉諶索性也不多想了，就從這個項目本身討論一下，不管怎樣，只要不玩脫，對姑蘇整體而言，也是受益無窮的。
“目前沙城的機場快速路，會跟沿江公路平行，從東西走向，貫通整個沙城。屬於高標準公路。”
怕劉諶沒地理上的概念，張浩南又換了個說法，“會跟‘物流專線’接通，直達‘沙城物流產業園’，然後往西前往澄江的道路，就是普通公路。從‘物流高架’那裡上機場快速路，全程高架。”
“啊？！我怎麼沒聽說有這樣的道路工程？”
“等啊。”
“等？等啥？機場？！”
然後劉諶拿起酒杯咂了咂嘴，“活該伱們發財。”
稍微算一算賬也就知道了，假如虞山的“走馬塘”機場敲定，不用想，沙城“機場快速路”這個道路項目，也會同步進行。
甚至金倉市的“機場快速路”，也很有可能一起立項，鹿城離得遠，但完全可以藉機搞城市道路建設，提前做個外部通勤環路，順便跟金倉的“機場快速路”對接一下。
最最重要的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論證過的道路工程項目，那都是窮逼窮樂呵，等米下鍋呢。
現在完全不同，全都鉚足了勁上項目花錢，這一輪“放水”不是印鈔，底子雄厚得很。
而後，劉諶看着“大橋農村銀行”的員工還在那裡抖紅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大橋農村銀行’打算投資機場？！”
“臥槽……”
張浩南一臉懵，趕緊拿起酒杯敬了一下劉諶，“劉院長，您可千萬別透露出去啊。”
“……”
劉諶無語地跟他碰了碰杯子，然後道，“那我有個小想法，你也支持一下我這個師長，怎麼樣？”
“大過年的，劉院長，說點好聽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