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二章 千年難消的恨

六〇二章 千年難消的恨

602章 充滿仇恨

陳洪濤等農軍游擊隊的人,剛開始還是堅持自己學習。

但後來也加入了強鄰的課程,畢竟理性邏輯本身並沒有階級區別,就是“我思我在”這種體驗哲學。大家還是感覺有些神秘,不從道理講起,卻從“我在哪裡”講起。

可是笛卡爾認爲這是一課大樹的樹根,其他都是樹幹,樹枝。

他們哪裡知道,笛卡爾那時候也是被壓迫被禁止,不得不從當權者也無法否認的“我怎麼是我”作爲起點。

強鄰在這裡生活很是愜意,這裡面的夏天不是很熱,還可以隨時游泳,爬山,騎馬。

騎馬是小魔女帶來的項目。

除了學習和運動,業餘時間可以釣魚,上山採藥。

強鄰與這裡的農軍游擊隊已經混熟了,他們年齡也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現在他們是輪流去收稅,這是王海平王周道劃給他們的防區,收取客商的水路、陸路的厘金。

閒下來的部隊,也開始耕種和養豬,養鴨,開始屯耕。因爲廣西始終不開口讓他們回鄉,他們必須考慮生活問題。

強鄰有幾次和他們聊起家鄉,原來這些人並不都是革命者。還有逃難的,要報私仇的,也都跟着農軍隊伍走。

比如有一次,有一個叫韋邦寬、字國清的年輕人,談起他參加革命的原因。他就是被破家,幾兄弟逃難的。他現在要報破家之仇。可是他的破家與財主階級不太搭界。

強鄰問韋邦寬說:“你的父親幾兄弟是被財主們的團丁打死了,這是階級仇恨麼?”

韋邦寬說:“是的。我叔叔伯伯一起死了,就是因爲他們把持政權,人多勢衆。”

強鄰說:“你的父親和叔伯們都是當地的武館領頭人,就是韋萃的基礎力量來源?”

韋邦寬說:“是的。韋萃韋拔羣先生,爲人公道,我們家鄉的武人,族長都願意跟着他。”

強鄰問:“你們這些武人就是研究要對付財主麼?”

韋邦寬說:“不一定。我們主要是要反對糧食稅收!我們的稅收二成五,人家的才一成。”

強鄰說:“這事情很難說。中國目前這種情況,要還鴉片戰爭款,軍閥還要發動戰爭,能夠活下去就不錯了。”

韋邦寬說:“就算這個事情,也不能比別人多。”

強鄰說:“好吧。你們家能夠過得下去,但還是跟着韋萃造反了?”

韋邦寬說:“那時候是革命,不是造反。我的父親叔伯們參加農會,然後成立了農民自衛軍。他們進攻東蘭縣城,趕走縣長,都是革命。上面還派來了革命黨的縣長。”

強鄰說:“嗯,革命黨縣長不收稅麼?”

韋邦寬說:“不收,只是受地主老財的稅。”

強鄰問:“這個縣長幹多久?”

韋邦寬說:“這是一個共產黨縣長,桂軍清黨的時候,跑了。”

強鄰再問:“後來的縣長呢?”

韋邦寬說:“沒有人敢來了。國共都不敢派縣長了。由我們說了算。拔哥是農協會長兼管軍事部長。”

強鄰說:“這時候你父親他們還活着麼?”

韋邦寬說:“活着。我還在上學。”

強鄰問:“什麼時候清剿的,誰帶隊?”

韋邦寬說:“清剿過兩次,一次是北伐時期,當地的老財找了駐軍一個團長,清剿我們,燒了我們大片房屋。我們都逃到山上。俞作柏當時掌權,他給我們做主,讓共產黨的人做縣長。後來的桂軍叛變,黃紹竑、黃旭初兩個合作清黨。俞作柏也跑了,二黃殺了很多左派。老財們的隊伍趁機反撲,伏擊了我的叔伯和父親。”

強鄰說:“這麼說,其實他們還是對打的時候輸的。”

韋邦寬說:“是的。但是他們俘虜後才殺的。”

強鄰說:“有罪名麼?”

韋邦寬說:“有。就是聚衆謀反的罪名。”

強鄰說:“那就是審判後定罪殺人。你們抓住老財俘虜,都放了麼?”

韋邦寬說:“當然要審判!”

強鄰說:“有判死刑的麼?”

韋邦寬說:“有。很多。就是惡霸、殺害工農分子,迫害進步農民。”

強鄰不再說話了。

韋邦寬年齡不大,17歲左右,已經是一個班長了。他覺得強鄰似乎在說父親叔伯死的很公平。有些不滿意了。

他說:“但是我的爺爺卻是被他們放火燒死了。還讓我無家可歸。”

強鄰說:“也是民團麼?”

韋邦寬說:“不是。是我們自衛軍的敗類。他總想霸佔我的訂婚對象。他在最亂的時候,偷偷帶着隊伍把我們家燒了。爺爺站出來救了我的繼母和妹妹,但自己被燒死了。”

強鄰說:“老人家很不幸啊!兒子們都沒了,保下了幾個孫子。他自己爲什麼不參加農軍?”

韋邦寬說:“爺爺對我們最好了。他不太管父親和叔伯們的事情,由着他們革命去打縣城。”

強鄰說:“說來說去,你的家,還是因爲自衛軍內部作亂的事情了。與自衛軍內部敵人和外面的老財相比,你比較恨哪個?”

韋邦寬說:“都恨。恨這個世道。我父親叔伯不死,我爺爺就不會被害。就因爲沒有大人了,壞蛋纔敢去燒我們家。地主老財殺了我父親。”

強鄰說:“你現在找誰去報仇呢?”

韋邦寬說:“參加革命了,陳洪濤政委告訴我們,這是整個階級的仇恨,我們要建設一個美好的社會。”

強鄰說:“所以,你覺得整個財主階級都是你的敵人。”

韋邦寬說:“當然。不推翻他們,我們窮人總是過不上好日子。”

強鄰說:“你是私塾生。不推翻他們,你也可以去上學,改變家裡的日子啊!”

韋邦寬說:“那也不一定啊!到處都是他們的勢力。我必須依靠這些老財,才能過上好日子。”

強鄰說:“你不願意依附財主?”

韋邦寬說:“自然的。我們要挺直腰桿地當家做主人。”

強鄰說:“似乎你父親他們很有勢力,也有自己的土地,怎麼就挺不直腰板呢?”

韋邦寬說:“軍隊不幫助我們。我們必須有自己的軍隊。”

強鄰說:“殺老財的軍隊?”

韋邦寬說:“是的。人民的軍隊。”

強鄰說:“可是你的爺爺是死在這個軍隊的手中。”

韋邦寬說:“那是個別的壞蛋。”

強鄰說:“這些壞蛋還有麼?”

韋邦寬說:“肯定會有的。我們不斷地清除這些壞人。”

強鄰不再問了。韋邦寬也不再回答。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消除韋邦寬的擴大到整個財主階級的仇恨,似乎很難。但是基本上,他認爲存在一個好的社會,這個好的社會必須不斷地清除壞人。

陳洪濤一直聽着他們的談話,他很欣賞韋邦寬的回答。

這時候他插話說:“這是世世代代的仇恨。土司,財主,壓迫我們數千年了。我們就是要解放被壓迫的全人類。”

強鄰說:“嗯。這個我聽得懂。但是如果兩個家族的仇恨,也可以延續到下一代麼?”

韋邦寬搶着說:“是的。我們這裡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我們更在意階級仇恨。”

陳洪濤說:“階級仇恨,本身就有千年以上,無數代了。他們現在殺了我們多少人,這些仇恨都是要清算的。”

強鄰只好再問:“國清,你理解起來這些階級啊,鬥爭啊,還有仇恨啊,這些概念,很容易,是麼?”

韋邦寬說:“是啊。我原來是要報父仇,報祖父的仇,現在發現整個階級的仇恨,都需要我去報。”

強鄰說:“沒有洪濤兄的講解,你也有很多仇恨,無法消除的?”

韋邦寬說:“這是活生生的,我的祖父、伯伯都是死在我的眼前。”

強鄰說:“你能分析一下原因麼?我是說因果,因緣,或者說,他們怎麼才被殺的?”

韋邦寬說:“你分析,他們也被殺了。兒子總是要報仇的。”

強鄰說:“財主家的也會這麼想?”

韋邦寬說:“當然。否則我們怎麼呆在這裡?”

強鄰倒是沒有隨着他的想法。只是認爲這裡的人,都有仇恨滿胸膛,祖傳的。

當然這些仇恨都是鄰、裡這些行政區範圍的人之間相互的仇恨。

外人挑撥也好,外力強行進入的也好,都不是主要的。只是引發新一輪的報復而已。

事實上,這裡的內鬥爆發過多次,一直不斷。

現在還是族人之間的貧富爭鬥,千年了。這些仇恨不是消解了,而是增加了。

不可理喻的事情啊!真的還需要千年才能解決麼?

強鄰認爲,這些人平時看不出什麼,但是心中卻是被仇恨充滿了。

這些人除了破壞,你不要幻想他們有什麼創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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