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章 本質是雜種兒?
宋子良說:“三小姐,你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我現在想在南洋弄一個班子,你們有人推薦麼?”
強霖和張三小姐搖頭,自己人還不夠用呢。
林語堂叫來開慧,讓她推薦人才給宋子良石油公司。開慧說我的堂弟楊開明是學機械的,現在是上學還是做工,還沒有定下來。
林語堂讓人叫來楊開明。楊開明表示願意去石油公司,瞭解石油機械。
宋子良說:“你英文不行,無法做我的秘書。我現在是要一個管理班子。你還不行。”
楊開明說:“我去鑽井總是行的,我去做中國工人的工頭還是合格的。我要做石油這行,從鑽井起步。”
林語堂說:“他是紅黨地委書記,搞工運農運出身,你的鑽井工人的管理和福利等等,也是需要自己人的。只要不造反,紅黨還是有很多優秀品質的。雖然有些呆,認死理。”
宋子良說:“開慧你姐弟再坐一會兒。林學長,你說說你對紅黨的瞭解,他們學問高麼?你接觸人多,學生也多,老師也多。我聽聽你的信息。”
林語堂說:“紅黨就不是個高深的理論;高深理論人呆不下去。他們最高學歷就是蔡元培的北大培養出來的,除了日本早稻田大學的陳獨秀,和日本早稻田大學的李大釗,這對本科師兄弟學歷最高外,就是他們的幾個北大學生,鄧中夏、張國燾、羅隆基、彭述之、張太雷、袁玉冰等本科生,後面就是他們這些學生髮動的各地的師範生,甲種專科學校的學生。當然也有法國勤工儉學,和去蘇聯培養等等,但都是這些專科生們。本科生培訓了也不會幹,他們前程好些。
你看這個梯次下降,從早稻田大學,到北大、到師範生和甲種專科,這三個檔次。
學生目前水平還都沒有超過老師。師範生和專科生去發展更下面的,沒有上過學的工人、農民,給他們講革命的好處。
楊開明,我說的對麼?你是師範專科和甲種專科,你的上線應該是鄧中夏等人、你的下線就是農運所等的工人農民。”
楊開明說:“是的。但還有平行發展的關係,就是師範生,專科生,還發展師範生和專科生,包括甲種工科、法科學校等等專科。不過大家都會到上海大學或者莫斯科等革命大學受訓。老師還是北大的那幫人,或者莫斯科來的人。”
宋子良思索一下,說:“你還要學習呀。你目前的理論是不通的。或者你乾脆就不知道那些革命理論,只是悶頭造反麼。”
楊開明說:“好吧。我現在也覺得那不是理論,太簡單了,類似太平天國。總是想着好事。我先忘了那些東西,也不用學林教授的理論。先在夜校學習英語。”
宋子良說:“你忘了那些簡單理論還是可惜了。你們脫離自己的士大夫集團是對的。紅黨這些人都是出身不錯的士大夫家庭。參加紅黨就是不滿這些家庭。你不能退回到士大夫的忠孝仁義的理論,到底停在哪裡,這個你要事先學習,這是做人,比英語重要。我很容易就會找一個英文秘書。但是我找不到可心的基層組織帶頭人。強霖說過的有發動機的那撥人,現在你們紅黨的顧鳳鳴乾的很好。你要向他看齊。”
開慧和林語堂鼓掌。開慧說:“你們真不愧是師兄弟,這麼深入的分析,還是不走形,一模一樣的。”
強霖笑着說:“邏輯只有一個,按照邏輯走,必然走到一起。”
林語堂對聚集在一起的青年兵們說:“我剛纔的知識降次理論,你們要琢磨。聽說那些北大生也都走了。你們現在就是一幫師範生在領導你們。”
宋子良說:“林師兄在我那裡先開個夜校,給楊開明他們工友補充“自由”教育的知識,讓他們正確認識這個世界,心情穩定,不急不躁的開發油田。”
林語堂說:“好吧,本來想先給當地華人開個中學,先開工友夜校,慢慢合併成一個學校。白天中學生,晚上工友們。楊開明,我會開英文課,你學自由知識,可以和英文一起。”
宋子良說:“你的夜校我可以贊助的。中學也可以。”
林語堂說:“這件事我們以後慢慢談。中學我有資金。我想讓你們賺錢後,主要贊助我的大學,我在吉隆坡的大學。”
宋子良說:“我看沒有問題,你的學校也不會有多大。我在找幾個其他工廠。不過我要當校董,要保證辦學方向。”
開慧無語。這些聖約翰大學的人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林語堂不放心自己,要找宋子良當校董;宋子良不放心別人,自己旁邊的學校,自然要當校董。他們很在乎培養學生的方向。
開慧想着,是啊!學校不能隨便辦啊。北大蔡元培這個校長害死人。還沒有聽說哪教會學校出了造反的人。
旁聽的人們,開始明白強霖所講的道理。這似乎是很普及的知識,但我們怎麼就不知道呢?
強霖插話道:“似乎彭湃也是早稻田大學經濟系的,農運創始人是他。可惜殺人太多,不能公開了,無法用他。”
宋子良說:“日本早稻田大學,也是日本紅黨的發源地。類似北大,有些教授很欣賞蘇聯的計劃體系。”
葉挺、項英、陳毅等人,也在旁邊聽着,面面相覷,這些人把自己內部看得這個透徹。現在還有莫斯科一幫人,確實培養的對象都是師範生和工科生,還沒有什麼教授到蘇聯受訓。好在大家目標一致,就是不能造反而已。瞿秋白等文人早就回去了。他們是流放身份,話不投機,不願再坐下去。
結束了婚宴。強霖開車跑到檳城英國殖民地醫院,找到喬納森。喬納森正在外面着急,裡面愷露正在喊叫,卻是連強霖都罵上了。說什麼克萊爾我們一起都快活了,但你們不遭罪。好像有賀小妹在給她讀聖經,她老實一會兒。
強霖問醫生,病人什麼時候生產。醫生說快了,你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一會兒出生的時候就不行了。喬納森讓強霖先進去,他有些怕這種場合。
強霖進去 ,看愷露住在潔白的病牀上,大腿露在外面,小腿被吊在兩邊。下身蓋着,還能保持着一絲尊嚴。這時候已經知道產褥熱是細菌感染,所以醫生的消毒器具都放在旁邊。
強霖有些放心了,真是感謝醫療界人士的持續努力,才知道產褥熱是醫生手套骯髒傳染的。當時他們不知道有細菌這回事。現在細菌課程已經進入醫學生課堂,否則人類死亡率絕對不會降下來。
強霖觀察還有哪些能夠幫忙的。剖腹產這個時候也已經普及了,但看來這是要順產。
愷露看到強霖過來,她說你真是甜心。你雖然忘了我的課程和我們的歡樂,但能夠負擔責任,真是一個忠實的朋友。
賀小妹和懷卿也聽出了端倪,這個孩子八成有問題,至少強霖有份。
強霖握緊了愷露的手,傳遞了支持她的信息,愷露心裡怨恨少了很多。她感謝上帝不遺棄她,讓賀小妹再讀一段聖經。還沒有開始讀,她自己就睡着了。強霖還是沒有放掉她的手。
喬納森進來,很是感謝強霖給了愷露力量。問他是否趕回新房。
強霖說:“蘇姍娜張芸英也不放心愷露,我回去也會擔心的,我們不會有什麼好的心情去洞房。還不如在這裡等個結果。在這裡還能鼓勵愷露。”
喬納森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出去了,這裡太氣悶,時間長了,他會暈倒的。實際上氣悶是心理的,他自己也清楚。
強霖讓賀小妹去旁邊病牀去睡覺,自己和懷卿在這裡說話。賀小妹正是貪睡的年令,一會兒就睡着了。
張四小姐懷卿說:“你有什麼話?今天我還沒有給你們禮物呢”
強霖說:“我很快就會去北方生活,幫助你們家,你是否跟我一起回去。”
張懷卿說:“我發現還有很多東西不懂,回北方做事,也是亂來。我決心把學問做到底,回去指導幾個姐姐。她們太可憐了,只會賣命的去做事,卻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總是走錯路。”
強霖說:“我到北方還是讀聖約翰大學的書,你也可以一起學習。”
懷卿搖頭說:“光是學習不管用,必須學習加上觀摩。我還要去英國、荷蘭歐洲一趟,去遊歷。強娜她們幾個小妹妹會隨着我。愷露是一點也不放過我們的漏洞,有很好的計劃。”
強霖說:“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財富、不是權勢,而是思想真正通達,這是杜威說的。他是胡適的老師,在中國呆過兩年。 ”
懷卿說:“我不會讀太多哲學家的書。愷露說,哲學家說的太多,他們自己都來不及做。我們正確做一件事,是哲學家得用10本書來說明其正確性的。我去看10本書,不如直接選擇做正確的事。這是愷露的教學思路,聽說她直接與你做過一次愛,你這一輩子都不用看什麼紳士的書了。”
強霖嘆了一口氣說:“不是的。我做了正確的事,但還要去在書中找到“這是正確的”說明。沒有這個說明,我不敢相信這是正確的。你們張家人沒有這個習慣,想做什麼做就是了。對錯反正我都做了。”
懷卿打了他肩膀一巴掌,說:“又犯壞。不過我們張家的想法確實是這樣,大概是沒有書讀,反而養成了這個習慣。你們世代讀書,就養成了靠書指路的習慣。好在愷露認爲張家的做法是對的。她說很多習慣正是從書裡研究出來的最簡潔的辦法。”
強霖這次贊同的說:“愷露說的是對的。我們中國也研究了,但是心思不正,是欺騙百姓的人研究的。所以你不願在東北學習做事。我不得不摸索中國人到底怎麼想的,而不止摸索什麼是正確的。我考慮的是怎麼把人往正確路上引。你哥哥現在有些體會了。必須建立一套本地人接受的路線。”
懷卿說:“我知道東北人怎麼想的,但我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等我知道了,我就會把東北人往正確的路上引。”
強霖說:“凱茜在東北說是要換人種,估計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懷卿說:“那是一個辦法。腦子的內容,也能隨着環境改變。我回東北想辦法創造一種環境,讓他們能夠看到,能夠學到,能夠得到,這樣的環境。”
強霖說:“我對你們張家好感和佩服大增,看來你們家的種子真是不錯。”
懷卿說:“怎麼樣,選擇我們張家一個母的,跟你交配,整出一個更好的種來。像牀上這個母的。我要看看,一會兒她生出一個什麼好種。這裡沒有你的事,我的張字倒着寫。”
強霖說:“看看,愷露就是這麼教你淑女的麼?說話怎麼這麼直接和色。”
懷卿說:“她就是這麼教的。她說淑女必須什麼都懂,不能讓男人、其他女人給自己唬住。還要用最直接和簡潔的語言,說出事物的本質。懂,然後才能淑女;不懂就不會淑女。假裝淑女,還不如承認自己是小市民呢。”
強霖嘆道:“貴族就是貴族,千年的傳承,看得透徹啊。林語堂也有這個本事,尊重紅黨,但看得透徹。”
愷露忽然大叫起來,兩個人嚇了一跳,小妹也起來了。懷卿卻小聲在強霖耳邊說,小雜種兒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