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之後,清河縣地界崔氏府門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正門口手持一根老年柺杖,身邊跟着的是崔府的老管家,時不時的向着城門口張望着什麼,這老者正是清河崔氏的老家主——崔彥穆。
過往的崔氏子弟紛紛上前詢問老祖宗在等什麼貴人,老爺子笑着說是一個貴客,衆人不解,管家解釋說今日公子崔灝帶朋友回來。
聽到是這樣,本來還準備站在一起跟老祖宗一起迎客的崔氏子弟,紛紛搖頭,對着崔彥穆行了一禮就退下了,一個個甚至還在心中暗暗不滿,這老祖宗太過偏心,偏愛崔灝如斯?回來一趟還親自迎接出門?
“老爺,他們怎麼這樣?諾大一個崔家,您都出來親迎的客人,他們卻……”老管家有些不平。
崔彥穆輕輕擺了擺手,笑着說道:“由他們去吧,這不是公事,老夫親迎只是私交,不必講究排場。”
可是這話裡卻帶着淡淡的失望和嘆息,連老管家都能看明白的這點事,崔氏這麼多子弟竟然無一人注意到,可悲呀!
時間快到中午了,杜少清一行人終於進了清河縣城門,來到了崔氏大門外,遠遠的崔灝就看到自己爺爺站在門口,於是一催胯下寶馬,飛馳過去,翻身下馬納頭便拜。
“爺爺,您怎麼親自出迎了?”崔灝上前攙扶住老爺子關切道,此時可以看到老頭額頭已經有了密密的汗珠。
老管家嘆道:“少公子,老爺已經等了快兩個時辰了。”
“什麼?都是孫兒不好,早知道就快些趕路了,如果爺爺累出個好歹來……”
崔彥穆擺手攔下崔灝慈愛的笑着說道:“好了,像個什麼話?老夫沒事,貴客登門理應親迎,莫要讓人笑話,說我清河崔氏沒有禮數。”
杜少清等人也看到了,遠遠的就翻身下馬,杜少清拉着女兒的手,帶着薛仁貴快步走在前面,身後幾個夥計牽着馬匹。
“長安杜少清攜家人前來拜會崔太公,勞您大駕親自出迎,少清心中實在難安。”杜少清首先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崔彥穆將柺杖交給老管家,親手上前扶住了杜少清,這位歷經三朝飽經滄桑的老人,一雙慧眼似乎能看透一切般,讚賞的上下打量着杜少清,片刻之後點頭道:“好,好,後生可畏!杜神醫大駕光臨,崔氏蓬蓽生輝,裡面請!
管家,代我招呼好幾位貴客。”
管家帶着夥計,牽着馬匹入府安置,當然帶着那隻老虎也一起,老管家一路走着都在擔心老虎會不會不聽話,安置在馬棚裡面會不會禍害馬匹?
主人帶客人家裡面奉茶敘話,這些夥計下人是沒資格跟去的,都由管家代爲招待,當然,貼身護衛薛仁貴除外。
來到了崔氏的會客廳,雙方分賓主落座,崔彥穆畢竟年紀大了,強撐着站了許久,的確不容易,雙腿都有些僵直,崔灝攙扶着才勉強跪坐下來。
“呵呵,年紀大了,行動不便,讓神醫見笑了。”崔老頭自謙道。
杜少清拱了拱手,給對方介紹道:“這是晚輩的貼身護衛薛禮薛仁貴,這是小女杜萱萱。”
“神醫左手不便,就不用多禮了,我一個老頭子不講究這些個。”崔彥穆開口道,看到杜少清左手綁着繃帶,雖然好奇爲什麼是帶傷前來,但也沒有多問。
打量了一下薛仁貴,老頭再次開口讚道:“老夫觀薛壯士滿身英武之氣,有名將之資,未來不可限量啊!”
看到杜少清身邊一個護衛都是這樣的人物,崔老頭心中更加滿意,自家孫兒能跟這些人日常待在一起,肯定進益不小,好事!
小萱萱乖巧的喊了句老爺爺好,崔灝笑着提醒道:“小萱萱,這位叫老爺爺可不對,我叫爺爺的,你該叫什麼?”
“啊?崔叔叔都叫爺爺的人,那你的年紀肯定很大很大吧。
叔叔的爺爺,我該叫什麼呢?叔爺爺?不對不對,長安那個叔爺爺頭髮還是黑的呢……”小姑娘陷入了糾結,似乎掰扯不清了,爹孃沒教過。
“萱萱應該叫太爺爺的。”杜少清摸着女兒的腦瓜指點道。
崔彥穆開口道:“這小姑娘看着一身的靈秀之氣,身具陛下、杜相兩位人傑的血脈於一身,註定了不凡。
孩子,你喜歡怎麼叫都行,就叫老爺爺吧,過來讓爺爺看看。”
小姑娘看着這麼和藹的老爺爺,好像很討人喜歡的樣子,有着崔灝的鼓勵,大方的走到了崔彥穆身邊,甜甜一笑,老頭伸手拉着孩子坐在了自己身邊,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顯然十分喜愛。
片刻之後,崔老頭從懷裡取出了一個上好絲綢手絹,裡面顯露出來是一個碧綠手鐲,看那外觀就知道是件古物,親手給小萱萱戴在了右手。
杜少清連忙推辭道:“崔老,不可,太貴重了。”
“呵呵,不值得個什麼,這孩子老夫一看就十分喜歡,跟我投緣,這隻玉鐲在我身上多年都沒等到主人,跟這孩子有緣,算是老夫送給孩子的見面禮,不可推辭。”崔彥穆說道。
杜少清推辭不過,只能接下,只有旁邊的崔灝心知肚明,這鐲子是自己祖母留下的,祖父一直貼身帶着。
“這個鐲子好漂亮呀,萱萱好喜歡,謝謝老爺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小萱萱好奇的擡頭看着崔老頭。
“當然!”
“你的白鬍子看着好好玩,比師父家長鬍子爺爺的都漂亮,雪白雪白的,你晚上睡覺的時候,鬍子放在被子裡面還是外面呢?”小萱萱好奇道。
額……老頭一下被問住了,多少年了,自己身邊帶過的小孩無數,自信可以應對任何孩子的問題,但這個問題還真的沒人問過,而且,答不上來呀。
“這個,爺爺沒有注意,這樣吧,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看一看,明天答覆你怎麼樣?”老頭笑着說道。
“啊?這樣啊,好吧,老爺爺晚上一定記着看一看呀。”小萱萱點了點頭道。
杜少清心說完了,這老頭一片好心要被坑了,這個問題聽着這麼熟悉呢?
看着女兒萌萌噠的樣子,杜少清真想告訴女兒,不該這麼問的,老爺子年紀這麼大了,經不起這麼折騰,可明顯女兒不是有意的,老頭聽了這麼一個問題,晚上是免不了會入坑留心的。
“萱萱讓崔灝帶你去找幾個同齡的小夥伴玩一會兒好嗎?爺爺陪你爹爹聊聊天,等會兒叫你一起吃午飯。”崔老頭讓崔灝帶着興奮的小萱萱出去玩了。
薛仁貴也找了個理由退下,會客廳裡留下杜少清陪着這老頭,就是不知道這老頭想跟他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