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張福不會騙張寶,聽到他保證周侗不是要找自己麻煩,張寶頓時就放心了。但老管家張福的另一句話立刻又讓張寶頭疼起來。
“老爺,鄭家姑娘正在家裡等你呢。”
“呃……她還沒走?”
“沒走。老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寶見狀撓撓頭,“福伯,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想說什麼,這事我來處理就是。”
“那就好,人家姑娘家家不顧臉面的三番五次來找老爺,老爺就是不願意,也該好好跟人家姑娘說,總是躲着也不是個事。”張福後面的嘀咕張寶只當沒聽見。
先讓老管家安排好高寵母子,又讓人趕緊進城去通知義父周侗自己現在的位置,最後張寶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小院。不想小院裡不僅有鄭秀秀在,冬兒、大丫、小丫包括鄭秀秀身邊那個小丫鬟梅香,此時都在張寶的小院裡。
見到張寶回來,衆女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圍了過來,張寶感到頭皮有些發麻,他是真的不擅長跟女人打交道,小丫頭沒事,老婦人也沒事,唯獨是對年紀差不了幾歲的,他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像對待冬兒還有大丫、小丫,張寶是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看待,而像對待孟氏、鄭皇后則是當做自己的長輩,可像鄭秀秀這樣的同齡人,張寶的腦子就秀逗了。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鄭秀秀主動對張寶說道。
“啊?哦,好,是該談談。”張寶趕忙答道,同時心裡有點鄙視自己,來見鄭秀秀之前自己想的挺好,可等見到了真人,怎麼就說都不會話了?
等打發走了冬兒、大丫、小丫三個閒雜人等,梅香守在門口不讓人靠近,鄭秀秀與張寶對面而坐。原本鄭秀秀是想要跟張寶在屋裡談的,可張寶不想再有什麼流言蜚語出現,堅決不同意,鄭秀秀只得跟張寶坐在小院裡“談判”。
男女相處,永遠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總有一方是強勢的。而現在,張寶明顯不是強勢的那一方,略顯拘謹的坐在鄭秀秀的對面,準備聆聽鄭秀秀的“教誨”。
“這是你家,怎麼搞得好像你是客人似的。”鄭秀秀有些看不過去的提醒張寶道。
“啊?呵呵……對,這是我家。不知鄭姑娘今日前來有何貴幹?”張寶乾笑了兩聲,問鄭秀秀道。
“……我被你害慘了你知不知道?”鄭秀秀沒有馬上回答,盯着張寶看了好一會,看的張寶都想跑路了才慢悠悠的說道。
“啊?”張寶聞言一愣,試探的問道:“鄭姑娘,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你還想不承認?”
“呃……不是,我不是不承認,我就是想要問清楚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哼!你串通官府陷害我爹,巧取豪奪我鄭家田產……”
“打住!鄭姑娘你這是誣陷,你鄭家的田產會怎麼變成我張家的這事難道你不清楚嗎?”張寶趕忙打斷鄭秀秀的話道。
“……可我爹病了。”
“你爹病了那是你家的事,管我什麼事?”
“要不是因爲五十畝地給了你張家,我爹能病嗎?”
“你,你這是蠻不講理。”
“我不管,我爹要是有個好歹,我就跟你張家沒完。”
鄭秀秀要是個小子,敢跑到張寶這裡來胡攪蠻纏,早就叫張寶讓人給扔出去了。可鄭秀秀是女子,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張寶一時間還真拿鄭秀秀沒轍。
“那,我把你家的田產還你?”張寶試探的問道。
“這不是田產的問題,是你張家的這種行爲,已經給我鄭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鄭秀秀義正言辭的說道。
而張寶則詫異的看着鄭秀秀,問道:“你這是從哪看到的破詞?還陰影呢。”
“少廢話,你說怎麼辦?”
“……你不會是想讓我張家倒給你鄭家一些田產,那可就過分了啊。”
“哼,些許田產我鄭家還看不上眼。”
“……那你想要什麼?”張寶皺眉問道。
“……我要做你張家的人。”
“……姑娘請自重,你這個要求實在是過分。”張寶一臉嚴肅的對鄭秀秀道。
“你想哪去了?我要做你張家的管事。”鄭秀秀的臉紅了,沒好氣的嗔道。
“……哦,合着你不是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啊,只是想要來我家做個管事。”張寶鬆了口氣,向鄭秀秀確認道。
鄭秀秀的臉色更紅,但還是強迫自己跟張寶把話說清楚,“鄭家與張家比鄰而居,鄭家將來若是不想被張家排擠的走投無路,唯有與張家同進退,這也是爲何我要來張家做管事的原因。你不必擔心我能否可以勝任管事一職,我有那個信心和能力把差事做好。”
“有信心是好事,即便能力不行,也可以進行培養。只是你來我張家做管事,那你鄭家怎麼辦?而且你爹能同意嗎?讓你一個姑娘家在外拋頭露面。”
“我爹那裡你不需要擔心,我在來之前就跟我爹說好了,等我成了你張家的管事,原先給你張家的五十畝地你要還給鄭家,而且以後張家以後的利潤要分鄭家一份。”
“不成,五十畝地可以還給你鄭家,但分紅的事情不行。你不會與我張家簽下死契,所以張家的買賣你不能沾手,頂多可以成爲張家買賣的代理商。張家可以先免費給你提供一批貨物,等你把貨賣了以後,再把貨款結清。”
“難道必須要籤死契才能經手你張家的買賣?”
“當然,想要參與我張家的買賣那就必須要跟張家簽下死契。比如鏡子,香水,烈酒,這三樣眼下在大宋那是獨一份,爲了避免技術泄露,簽下死契是必須的。”
“可我知道你張家的公孫羽夫婦還有那個莫秋煙並沒有跟你張家簽下什麼死契。”
“那不一樣,他們是自己人。”張寶毫不猶豫的答道。
“難道我不能算自己人嗎?”鄭秀秀不死心的問道。
“不能,至少目前不能。你也不必非要成爲我張家的管事,就算你進了張家,那也只能待在外院,內院的核心秘密不是不籤死契的你能接觸到的。倒不如就按我方纔說的,做我張家的一個代理商。”
“……可我要是願意籤死契呢?”鄭秀秀忽然語出驚人的問道。
張寶聞言一驚,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鄭秀秀,“……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要知道跟我張家簽了死契,你可就不是鄭家大小姐了,而是我張家的一名奴僕,到時別說你的生死,單是你的終身大事,那都是我說了算的。你就不怕我把你賣給窮山溝的二傻子當媳婦?”
“……我知道,但爲了鄭家,我願意。”鄭秀秀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道。
“……你容我考慮考慮,過幾日再答覆你。”張寶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對鄭秀秀說道。
鄭秀秀也不逼張寶,點頭答道:“行,你慢慢考慮。在你沒考慮好之前,我就暫時住在你張家。天色將晚,我就不送了。”
“啊?”張寶一愣,這裡貌似是自己的小院,而聽鄭秀秀這話的意思,好像這小院暫時歸她了。
“鄭姑娘,這裡好像是我的小院吧?”
“張家房子那麼多,你再去找一間唄。”鄭秀秀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態度,氣得張寶指着鄭秀秀說道:“你,你……”
“我什麼?你我孤男寡女,張公子還留在這裡只怕不妥,還請自重。”鄭秀秀看着張寶氣得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心裡暗自痛快,總算是把剛纔吃得虧給找回來。
“你好……你等着,你等着……”張寶氣恨恨的離開了。
等到張寶走後,小丫鬟梅香有些擔心的湊過來問自家小姐道:“小姐,這樣好嗎?萬一將來他報復你?”
“那也是將來的事,現在能欺負就要欺負一下,省得將來他開竅了就沒機會欺負了。”
“小姐,難道你將來想要被他欺負?”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走,吃飯去,張家的飯菜還是挺可口的。”鄭秀秀聞言惱了,瞪了梅香一眼後邁步往外走。
……
“少爺,這事你交給我吧,我這就帶人把她給扔出去!”得知了張寶的鬱悶,張鐵塔當即怒道。
“坐下!要扔也該是我去扔,哪裡輪得到你?”張寶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倒是去啊。”
“……可她不是女子嘛。”
“女子怎麼了?不聽話就該抽!”張鐵塔大聲說道。
“……那要是抽完還不聽話呢?”
“接着抽啊,抽到她聽話爲止。”張鐵塔一副理所當然的答道。
“……看來我聽得爲你的終身大事操心了,你這樣的就算找到了媳婦也容易把媳婦給打跑嘍。”張寶有些擔憂的說道。
“少爺,現在不是說我的事吧?”
“鐵塔,你記住,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抽的。好男不跟女鬥,對待女人要懂得讓她三分。”
“可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染坊呢?不知天高地厚怎麼辦?”
“……那時候再抽啊。”張寶想了想後答道。
要說生氣,張寶開頭的確有些生氣,畢竟誰遇到了蠻不講理的女人都會心情不爽。但等那股氣勁過去,張寶也就明白了鄭秀秀爲什麼要不顧自己的清譽死皮賴臉的要賴上張家了。說到底,還是爲了鄭家的將來打算。
張家如今太強勢了,全方面壓制了鄭家,鄭家雖有田產,但與如今的張家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而且更要命的是,張家如今還屬於上升的勢頭,可鄭家的發展卻在退步。鄭家若是將來不想背井離鄉,唯有與張家一爭長短,可現在的鄭家卻沒有跟張家叫板的資本,哪怕是在將來,鄭家同樣也沒有。
張家有男丁張寶,鄭家卻只有一個鄭秀秀這一個女娃。女大當嫁,一旦鄭秀秀嫁人,鄭家就會更快的沒落。唯一可以避免鄭家沒落的辦法,便是和張家成爲夥伴關係。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鄭秀秀已經發現張寶並不是一個十分強勢的人,屬於那種只要不惹他,他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你的性子。至於嫁入張家這個想法,鄭秀秀也不是沒有過,但現在雙方年歲都不是很大,鄭秀秀也就是想想,並沒當真。而且看張寶的態度,似乎對娶自己一事頗爲牴觸,這就有點傷人家姑娘的自尊心了。
鄭秀秀是個要強的姑娘,換句話說就是性格有些犟,征服欲也比常人要強。張寶越是躲着她,她就越是想要逼迫張寶就範。
在吃飯的時候,鄭秀秀絲毫不見外的出現在飯桌旁,跟張寶是結拜關係的張鐵塔、羊角兒自然是跟張寶同一陣線,可鄭秀秀同樣趁着張寶不在家的時候拉攏了冬兒、大丫、小丫三人做了自己的盟友。
“嗯咳……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宣佈一下。”等吃完了飯,趁着衆人都在,張寶輕咳一聲對衆人說道。
“這位是我新結拜的兄弟,他叫高寵高三郎,開平王之後,以後他會住在張家莊隨我義父習練武藝,若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擔待。”張寶向衆人介紹坐在身邊的高寵道。
與高寵結拜是高寵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張寶本還打算尋個合適的機會,但高寵的母親沒讓張寶費那個事,一聲吩咐,高寵就成了張寶的三弟。至於原先的三弟羊角兒,因爲比高寵小兩月的緣故只得屈居老四了。
張寶之前曾與陳大海四人結拜,但這回並沒有帶上他們,按照高母的說法,這次結拜的四人皆爲同門,陳大海四人雖也得到周侗的指點,但卻並非周侗的弟子。張寶對此倒是不在意,反正都是自己的兄弟。
古時通過結拜拉攏人心那是常用的手段,張寶喜歡跟人結拜爲兄弟,也不過是在拾人牙慧而已。不過這方法雖老套,但效果卻很顯著,至少之前一直看高寵不順眼的羊角兒此時對待高寵的態度變得和善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