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佔東眸光淡淡地躍過衛笙肩頭，“我孔佔東在替黃先生辦事的時候，他毛還沒張齊呢。”
說罷，他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身前少女身上，“何況是現在。”
蘇景州心覺氣氛不對，聰明地選擇避讓到一旁，假意吸菸爲二人騰出地方對話，只因對方看似絲毫不賣孔先生的面子，而孔先生落下面子，自然不願被他瞧見。
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
衛笙亦是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擰眉笑道，“你確實應該收斂一點了，明天等我電話。”
他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我跟你好好談談。”她露出笑容。
孔佔東眸光一錯不錯地打量着她。
三年以前的衛笙，面容青澀秀氣，灑脫機靈中不難窺見沉着與睿智。紅木城車賽初見，他令她滾出黃先生的視線，最終她贏下比賽，報廢了一輛勞斯萊斯，那時候孔佔東覺得，她一定是個瘋子。
二人一同前往馬尼拉，做馬殺雞、爲救狄亞文暗殺老安帕、他的暗殺行動以失敗告終，而她卻在三大家族之間佈下心理戰線，逐一擊潰，似乎也就是在那一次，孔佔東嘴上未說，心裡已然對她生出幾分服氣。
後來再次見面，是她同崔賢一同前往馬尼拉旅遊，此後再未他忙他的，她忙她的，直到黃先生部署他的營救行動，自此相伴三年。
此時眼前纖瘦秀美的面容，比之三年以前彷彿判若兩人，又彷彿絲毫沒變。
但他清楚，在少女最爲變化的這美好三年當中，是他步步陪伴着她，也是他親眼目睹她褪去青澀，亭亭玉立。
他曾在閒下無事時坐在陽臺下，爲病牀上的她讀書讀報，他也曾於夜深人靜陪她躲在壁爐前偷偷飲酒，他們談洪門，談時勢，部署發展，謀劃內戰，漸漸的，他發現她可以在頃刻間理解自己每一個笑容背後的涵義。
隨着時間的流失，他習慣了這一切，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衛笙。
他也曾一度認爲，她已經忘記了黃先生臨終前那該死的交易。
他本以爲時間能夠淬鍊，而它的確淬鍊出了什麼，只是沒有想到，那不是屬於他們的。
有些人近在咫尺。
卻咫尺天涯。
“好。”孔佔東話音落地，卻見遠處那人已經擡步朝着這個方向走來。
“孔先生，好久不見。”他走上前後聲音清冷似是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攔住衛笙腰身。
然後從他的嘴裡，冒出了令孔佔東火冒三丈的話語，那語調清清洌洌，平靜無波。
“三年前，感謝你救下衛笙。”
“這三年，謝謝你照顧衛笙。”
卻已經令孔佔東的下巴，緩緩收緊。
……
樑老闆幾人就站在大門內側，遠遠觀望着仍舊停留在下方的幾名年輕男女。
期間李老闆揉着腮幫擰眉問道，“薛易什麼意思？”
樑老闆搖頭，“他不是跑掉，只是沒有吃眼前虧，回去找人！讓我們等幾分鐘。”
“太晦氣了呀，剛到內地就出了這種事，你們說，剛纔聞家小子說的都嘿真的？”
“薛易背後陰的是你？老李？”
“這事就不提了。”
幾名老闆在逐漸反應過來以後，再見對方面上傷痕，都是愈發覺得怒火中燒。
“他們要走了！”
“走，先把人攔住再說。”
迎賓光不解地盯着站在門口，半是港話半是國語說的半天的幾人，看這模樣，剛纔是打架了？
……
聞堰等人此刻滿是摸不着頭腦，見崔賢也走上前去與那人像是在對話，便對視一眼，緊跟着快步上前。
而此時，臺階上亦是衝下幾道身影，在後方喊叫着：
“站住！別跑！”
“你們等一等！”
衛笙亦是聽到聲音，回頭去看，卻見聞堰等人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聞堰說，“看樣子他們是反應過來了，咱們先撤，這不宜久留。”說罷擡頭不明所以地看了孔佔東一眼，只見男人一身黑衣筆挺，身軀筆直，面容英俊，鷹隼般的眸光尤爲犀利惹眼，任他識人萬千，也自覺沒有接觸過這種朋友。
彷彿只需往那一站，即能指使萬千般，好強的氣場。
在他話音罷了，幾位老闆已是衝到近前，氣喘吁吁。
“打我？你老母個死臭嗨呀！你地仲敢打人！”
李老闆本欲去罵聞堰，但身在鵬城不敢指名道姓地得罪，便指着衛笙和田圈圈兩個剛剛出言不遜的女人，“想跑沒辣麼容易！幾隻港女胡說八道……嗷！！”
話音未落，那方崔賢已經眸光一沉，伸手撈住對方脖領一拳砸下，脖領微鬆，李姓男人就是飛砸在了地面。
葛井秋幾人也是在對方港女一詞出口面色難看，見這人馬上得了現世報，當下都是恨不能叫好。
“勒們還敢打銀！”有人上前扶起那李老闆。
下刻，身旁一列黑色轎車，車門紛紛開啓，踏出的盡是黑衫漢子，呈圍攏之勢將衆人包裹其中。
幾名老闆見狀都是面色一變，眸中先後露出驚恐，因爲剛剛誰也沒有注意，這些停在一側動也未動的車，裡面竟然還藏着人，對方的人。
崔賢轉目掃望，脣邊劃過一抹淡笑，“勞煩孔先生了。”說着這話，已是牽起衛笙的手，自那包圍圈中舉步踏出，聞堰等人也是在嚇了一跳後快步跟在二人身後。
孔佔東眸色陰沉地沒有出聲，那羣黑衫漢子也就沒有阻攔。
直到目送衛笙坐入車中，他地脣畔才緩緩劃過一抹苦笑，又眸光緩慢而狠厲地望向幾名闖入者道，“你們剛纔，罵她什麼？”
……
衛笙被崔賢徑直牽至君威車上，他坐進駕駛位，她坐在副駕駛，然後他側身爲她繫上安全帶，再擡目看她時，眼角溢出笑意。
榮小山、聞堰和邵秉然坐在後座，而葛井秋三人則是坐進了田圈圈的本田雅閣。
白車隨着黑車，緩緩駛離了鵬城壹號，開往距離並不算遠的明珠花園。
而聞堰在車子行下人行道的時候，親眼看着兩輛轎車與其擦肩而過，其駕駛位中，赫然就是面色冷然地薛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