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逼問,也沒有咄咄逼人,更沒有流露出她此刻的心理狀態,如若沒有這份養氣功夫,她也就不是那位在商場上打拼多年的女企業家,而是一位無法端正自己涵養和氣度的普通婦女了。
崔永貞只是手把着方向盤靜靜地開車,衛笙一時間解釋不清也無力解釋,只能望着窗外神色空洞愣愣出神。
直到車子停在西城區的一間古色古香飯店門前,衛笙甚至沒有來得及思考崔永貞爲什麼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吃飯,車內就響起崔永潔的驚呼聲,“這孩子怎麼又哭了,快快快,這有紙巾。”
說着,將一包紙巾塞進了衛笙的懷裡。
後者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不禁神色萎靡地苦笑一聲,抽出紙巾擦拭掉不知什麼時候淌了滿臉的眼淚,擡目看向這座古色古香門庭閣樓的酒店,只見酒店門外停放着的車子無一不是百萬上下的名貴車型,甚至還有難得一見的進口超跑。
在看那牌匾,上面赫然寫着:御膳樓。
此時衛笙並不知道這是京城一傢俬密性很強的高檔中餐會所,更不知道在這吃上一頓於平頭老百姓間足以向親朋好友吹噓上月餘,事實上普通百姓並不能夠到這吃飯,除非你是這間會所的會員。
超高的門檻、極強的私密性以及華貴精美的菜式令它成爲京城上流人士頗爲熱衷的聚集地。
崔永貞拎着香奈兒的手包和奔馳車鑰匙,踩着Gucci的手工女士高跟鞋,脖頸上亦是繫着同款的絲巾,顯得整個人優雅中不乏貴氣,貴氣中不失莊重。
而崔永潔,今日亦是一身全套的CHANEL今秋新品,秉持着該品牌高雅、簡潔、精美的風格叫人入目清新。
衛笙在門前駐足,因爲回過神來她意識到這或許並不是一場普通的飯局。
崔永潔以爲這孩子是被高門樓閣給嚇到了,便上前朝着她笑笑道,“進去吧,就是家裡人吃個飯。”
說罷,她擡目看向姐姐崔永貞,心道或許自家姐姐跟自己的想法一樣,無論這孩子到底是爲了什麼想要糾纏崔賢,再或是真的小小年紀兩廂情悅,見識到了高門風月都將在其心理形成難以跨越的障礙,自動生成一道鴻溝。
那方李政文也是笑笑頷首,“既然都到京城了,就當叔叔阿姨招待你吃個飯,不要有心理壓力。”他倒是擔心這孩子被帶到這來吃飯會對其造成心理壓力。
衛笙略微猶豫,調頭就跑顯然不是她的性格,即便她現在的確沒有心思吃這頓飯,但眼下於李政文夫婦來說自己算是崔賢初到京城的同學,又獨自晃盪在街上的可憐模樣,顯然也不會放心將自己扔在這西城區不管不顧。
這是崔賢的家人啊。
衛笙長舒口氣,跟着擡步跨進了這間門檻入目極高且古香中帶着無比華貴的大門,而後衛笙注意到,飯店迎賓小姐脖子上都繫着跟崔永貞同款的Gucci絲巾。
在一名迎賓小姐聲音低緩和煦地上前詢問過房間號,而後在前面帶路的時候,在一衆人正好躲過外方視線,路過一處假山旋梯的時候,崔永貞不着痕跡地將自己脖子上的絲巾摘了下來,塞進了手包之中。
這間酒店裝修富麗堂皇,就連包廂大門都展現了典雅殷實的同時,釋放了無盡的東方古典之美。
而推開包廂大門,入目不是華貴的包廂,而是手持電話放在耳邊正要出門的崔賢。
門外三人和門內一人徑直打了個照面,而後就齊齊愣住了。
崔賢面色一滯地看向門口的父母、小姨,還有小姨身旁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女孩。
他將手機揣在兜裡,當先卻是沒問父母怎麼會跟衛笙在一起,而是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塞進衛笙手裡,神色間滿是關心地擰眉詢問,“怎麼哭了?”
衛笙臉上沒有眼淚,只是通紅的眼圈和麪色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哭過。
見到崔賢令衛笙有些意外,但現在更多的是今天哭鼻子被不少人看見的尷尬,她抿着脣搖了搖頭,接過紙巾剛要開口,就見崔賢擰眉看向崔永貞,“媽?”
崔永貞當下一愣,心裡也有些窩火,不過還是沒有急於解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方崔賢卻依舊擰着眉頭沒有答應,李政文趕忙道,“我們也是在小區門口看到這孩子哭的厲害,擔心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帶上她一道過來吃飯,你快說說,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剛下飛機,被李露叫過來的。”崔賢面色這才略微緩和。
崔永貞卻已然是心中盛怒了,心說這真是因爲個姑娘忘了娘,我這麼大歲數了至於帶着你爸和你小姨大半夜爲難個女孩子?不過她亦是警惕地看了看崔賢,又看了看衛笙,兒子這態度可真是不對,兩個人真沒斷了聯繫?在搞對象了?
衛笙已是聲音沙啞地開口,“的確是在小區門口碰見叔叔阿姨,他們擔心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
說這話也是給崔賢打了個暗示,而後者顯然沒關心這些,“怎麼哭了?”
這幕叫崔永貞和李政文雙雙有些看不下去了,後者倒還好,畢竟自家兒子都成年了,對女生有些個好感也是正常的,處對象倒也不是什麼值得捅破天的事,只是現在這場合顯然不合適,他並不知道今天兒子到家,且下了飛機就被李露叫了過來,不然他一定不會帶着衛笙過來。
這是要鬧亂子啊。
崔永潔也覺得情況不對,當下笑着挽過崔永貞先行進了房間。
李政文也給兒子打了個眼色,“我先進去了。”
那方崔賢見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就聽她抿脣搖了搖頭,“別問了。”問了她也沒法回答,難道能告訴他是因爲自己的母親,在另外一個世界病入膏肓的母親去世了,所以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哭泣。
“先進去吧。”他拉起她的手,然後有意逗她般眨了眨眼,推門就往屋裡面走。
衛笙嚇了一跳。
卻見入目是雕刻精緻的木質鏤空屏風,拐過屏風眼前豁然開朗,華麗中古韻甚濃地包廂房間躍然於眼前,而桌面上竟是已經坐了十多個人。
好在有屏風遮擋,而在走出屏風時倆人的手也悄悄地分了開來。
“弟妹,你這是奢侈品珠寶Borgezie今年新款吧?聽說每隻鞋首先由金匠被移交給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