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她哈哈一笑,側首對方亮道,“既然克魯茲先生都開口了,看中哪個直接拿走就是了。還不謝謝克魯茲?”
方亮原本被衆人看得心下緊張,自知失禮臉色通紅,這會兒見衛笙全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是爲他說話,頓時滿心感激,“謝、謝謝克魯茲先生。”
那方克魯茲已經頓步回身,一雙眼睛打量衛笙。
孔佔東也微微蹙眉,其屬下也都是愣住。
衛笙迎着克魯茲的視線就是一笑,“克魯茲先生莫不是捨不得了?”
那方克魯茲頓時輕笑一聲,轉目看向孔佔東道,“幾把武器而已,孔先生要是喜歡,任憑挑選就是。這是孔先生的助手?”
早前克魯茲哪裡將衛笙放在眼裡,只與孔佔東打了照面便來這工廠參觀,再看衛笙一介女流,年紀看起來也不算大,只當是孔佔東的助手,這禮儀之邦不總講究個隨行攜帶秘書?再不濟也就是孔佔東的女人。
那方孔佔東聞言搖首,“這位與我同是黃先生的門人,不過在內地爲先生經營民用航空,已經入了內八堂。”
克魯茲當下有些訝異,他自然知道Z國洪門內八堂外八堂之分,如同內圍下屬與外圍下屬的區別,何況經營民用航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但這孔佔東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原來如此。”克魯茲皮笑肉不笑地牽了牽嘴角。
就見衛笙轉目對寧大海二人笑道,“你們不是向來熱衷刀兵軍火?既然克魯茲發話了就不要客氣。”
寧大海與方亮對視一眼,紛紛明白過來衛笙話裡的意思,當下含笑再次向克魯茲道謝,就不管不顧四下參觀蒐羅去了,只見寧大海最先拿起一支巴掌大的手槍訝異道,“勃朗寧的掌心雷?”說罷愛不釋手擺弄開來,顯然不再打算放下。
孔佔東就瞥了衛笙一眼,眼下她這般毫無顧忌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叫他不會覺得太過尷尬。
衛笙亦是看了孔佔東一眼,心說爲了民用航空一事本來是暗箱操作,最好的打算就是她不與致維黨扯上關係,這孔佔東眼下對克魯茲直言也不知道有無不妥。不過她心知孔佔東一方面是撇清自己是他手下人的關係,但更重要的是在克魯茲面前擡高自己的份量。
克魯茲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此刻也唯有耷拉着臉不發一言。
衆人繼續前行間,孔佔東施施然地開口道,“這沒有貝雷塔,也沒有勃朗寧。菲律賓是亞洲各國黑槍氾濫的源頭,境內有許多當局勢力管控不及的大型地下兵工廠,都是仿冒各國精良武器製造出的副產物,主要銷往臺灣地區,也是山口組的渠道之一,不過不是出自狄亞文的手工作坊,而是大多出自菲律賓專門走私槍械的虎克黨。”
說罷,他拿起桌面一支手槍,“一把不到三千元的土造手槍,一旦走私進入臺灣,搖身一變就能賣到四五萬元。一把不到三萬元的衝鋒槍,由臺灣當地幫派在黑市出手,可以賣到50萬元以上。不過在各國地下軍火界,人們都戲稱菲律賓出廠的是副廠貨。”
衛笙頷首,原來是仿的,“他們既然有自己的兵工廠爲什麼還要向你們進貨?”
孔佔東將手中槍支隨意地扔在臺面上,玩味一笑,“你們女孩穿平日慣了地攤貨,偶爾是不是也要逛逛品牌店?何況有些東西他們仿不出來,最主要的是,狄亞文以這個價格跟我們拿貨,只要隨隨便便轉手都是賺錢的,穩賺不賠。”
他轉頭朝着衛笙淡淡道,“而對於我們來說,最主要的不是買賣什麼,而是跟誰交易。有些關係一定要建立在長期的交易合作上才值得信賴。”
衛笙面上平靜地點了點頭,卻是暗暗將這些話記在心裡。
不得不說,今次與孔佔東出行的確受益匪淺。
待從兵工廠出來,寧大海和方亮已經雙手滿的幾乎塞不下了,可謂兜裡揣着仿冒勃朗寧,手裡拎着仿Z國製造54手槍,聽說此款在當地頗爲吃香,亦有當地特產手槍92式,寧大海說這是對當地早期90式的改款。
不僅如此,更有最新款式仿以色列製造沙漠之鷹,二人肩上更是斜挎着仿俄國製造的AK47和仿M制M-16、M4A1卡賓等,前前後後,手裡握着兜裡揣着,活像進了兵工廠打劫一番,事實上也差不了多少。
用孔佔東的話說,這要是放到黑市上足以賺取鉅額資金。
見二人不負所望滿載而歸,衛笙臉上也是笑容綻放,不住地滿意頷首。本來還愁到了這邊手裡沒個武器傍身,孔佔東等人倒是從舊金山出發時帶了些裝備,拆分以後裝入特質行李箱中託運過來,但那都是按人頭計的,沒有多餘的借給她。
眼下倒好,參觀一上午收穫了大批裝備,就是在國內寧大海和方亮也是摸不着這些好東西的。
聽說這些手槍雖是仿冒,主銷臺灣,但性能上卻足以與臺灣警方裝備一爭高下。
顯然,在場衆人誰都沒有想到她真的如此不客氣,克魯茲路上已經是面色難看強撐笑顏,誰叫自己話已經放出去了,對方能夠厚着臉皮不懂規矩的,他卻不能將自己說出的話再給吞吃回去。
望着不遠處彎身鑽入車中的克魯茲,衛笙忽然朝他的背影朗聲笑道,“既然克魯茲先生盛情難卻,這份禮物我就收下了。”
回程的車上,寧大海坐在了衛笙這輛車的副駕駛位,後座上則是衛笙與孔佔東。
他撫摸着斜挎在胸前的冰冷槍身,不時回頭望向衛笙。
他不明白,衛總做正事向來算是穩妥,今次怎麼這樣冒失。
因爲護着下屬顏面,叫他們隨便拿也就罷了,事後按照常理總該歸還回去叫雙方面子好看,就算衛總不按常理出牌,有意讓他們趁機撈些傢伙,但人家血都放了,總不好末了還在言語上落井下石嘲諷對方。
半晌寧大海終於猶豫問道,“衛總,咱們這麼做……會不會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