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
衛笙就笑着晃了晃手中手機,“有幾張照片需要傳回京城,你們這電腦能聯網嗎?”
女孩回頭詢問,衆人都是搖了搖頭。
不過一名青年沉吟着道,“老師那帳房裡有傳真機,黑白的能行嗎?把你這照片先打出來,然後傳真過去吧?”
衛笙沉吟了下,便撥打電話要了程然報社的傳真號,一衆青年倒是熱心,很快便幫着衛笙將照片傳真出去。
期間經過簡單對話,衛笙得知那帶頭搭車的女孩名叫劉碧婷,而那羣年輕人都是來自京城,因口音不似京城本地人,衛笙再多詢問,幾人只含糊說在京城就學。
……
季湘暉如願中標,聽說正在跟縣政府簽署工程合同,而後很快就會拿到頭款。
而在這段期間,衛笙在高原上度過了不算漫長卻分外悠閒的一段日子,與烏強的關係也是日漸和諧,似乎經過義結金蘭,兩人似乎就成了真的兄妹,烏強無論對內對外,一口一個二妹的叫着,衛笙也無是不應。
而烏強的那班手下對她也是分外恭敬起來,因着大哥現在春風得意,聽說還拿下了軍火渠道,這些似乎都是拜衛笙所賜。
時間很快時間已經進入到了十月份,十一小長假正式來臨,這兩天衛笙明顯看到不少車子從外面涌入縣裡,估計是歸家的學子,不過救援中心的避難所已經人滿爲患,部隊很快就徹底封路了,聽說還派了一支隊伍守在興浪縣唯一的進出口。
這道消息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並沒有什麼,可衛笙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而這段日子,她除了跟烏強到縣郊射擊以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醫院探望着劉建仁,季湘暉的人已經撤了,但是隻要衛笙走出季湘暉的旅館,都能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那季湘暉顯然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只是這段時間忙於招標事宜罷了。
此刻,衛笙推開病房大門踏入室內,寧大海等十名兄弟均在門外駐足,分兩側嚴防把手。
“能下地了?”衛笙擰眉上前,卻見劉建仁正拄着柺杖站在窗邊抽菸。
劉建仁回過頭來,臉上青腫見消,只卻似有些浮腫,滿頭纏着紗布只露出腫脹的臉來,哪裡還有以前的花容月貌。
他咧嘴笑笑,“再不下地我就生蛆了。”
“再抽你就下不了地了。”衛笙上前奪過菸頭扔在地面踩滅,“身上傷口還沒完全恢復,我看你是不想離開這鬼地方了?”
“鬼地方?”劉建仁不以爲意地側頭看了看窗外,“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麼嗎?”
衛笙挑眉,抱胸靠在窗臺看他。
“大家一起拉屎,別人都沒帶紙,就我帶了。大家一起吃飯,你們全是素的,就我碗裡有肉。要不就大家一起在災區受苦,你們都住帳房,就我小單間住着,護士伺候着,拉屎撒尿都有人看護着,多美啊?什麼鬼地方這麼好,你多給我找幾處!”
看着他吊兒郎當滿嘴跑火車,衛笙不禁露出笑容,“行啊,受再大的難,劉建仁還是劉賤人。”
“別罵我啊,我聽出來了。”他揚起下巴警告。
衛笙笑出聲來,不住頷首,“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不然還怕你哭天抹淚尋死膩活呢。”
劉建仁頓時從嗓子裡嗬出一口吐沫,呸到身側,“人死卵朝天,多大點鳥事,拿我當什麼人呢。”
衛笙笑笑,擡起手裡的袋子,“先把粥喝了。”
劉建仁便唉聲嘆氣地接過,架着柺杖走到牀邊,“我現在倒是覺得這是個鬼地方了,想我的大s海,酒池肉林美女在懷,那時候天天酒肉吵着膩歪,現在倒好,老天把我缺的素都給我補回來了。”
衛笙依舊站在窗邊,垂着眸牽了牽嘴角,“再忍忍,回頭仇我給你報了。”
那方牀鋪上,背對着衛笙的劉建仁就頓了頓手中動作,強忍着眼圈發酸剝開蓋子,“報個屁,跟他們計較我還是劉總嗎?一幫悍匪,犯不着,我跟你說啊,狗咬我一口,我可不去咬狗一口,你要是胡來那就是糟踐我知道嗎?”
衛笙扯着脣角輕聲嘆笑,“咱不咬,咱上腳踹。”
劉建仁用勺撥弄着碗裡的粥,室內一時間陷入寂靜。
半晌,他緩緩嘆了口氣,沉聲道,“我知道這的情況,季湘暉說就算閆柏清都拿他沒有辦法,想報仇來日方長,我不希望你冒險。”
衛笙也是不禁笑笑,雙手揣兜轉身望向窗外,踮着腳尖揚聲道,“來句詩意的,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冒險,只有用生命去拼搏,纔可能讓冒險成爲生命的歷練!劉賤人,這高度你現在可達不到,不理解吧?”
“去!”劉建仁氣樂了,隨即轉頭望向她,“你打算怎麼辦?”
“狗咬狗唄,一嘴毛。”衛笙掏出根糖扔進嘴裡,又是笑道,“我這裝腔作勢的傢伙可得省着點吃,這邊買不着。”
他卻皺了皺眉,“狗也不傻,就能讓你使喚?”
衛笙不禁笑着用棒棒糖指了指他,“知道什麼叫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嗎,這個世界上,把一個利字用好了,基本沒有辦不成的事。”
劉建仁見她說得輕鬆,心底不禁有些發苦,他自然清楚這件事絕對不會像她表現的這麼簡單,只是衛笙沒想叫他跟着擔心罷了。
想不想報仇?
做夢都想!
沒有經歷過這種侮辱和無力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一種恨蝕骨腐心,他恨不能生吞活剝了這羣仗勢欺人的王八蛋,恨不能喝了季湘暉的血,吞了季湘暉的肉!即便現在,哪怕在夢裡,他都能夠回憶起那羣惡魔醜惡囂張的嘴臉,令他每每午夜夢迴驟然驚醒,心底仇恨蔓延。
他是一個男人,即便心放得再寬,又哪裡容得下這種羞辱與屈辱?
衛笙輕輕鬆鬆的一句報仇,叫他紅了眼圈,顫了心尖,他緩緩抿了抿脣,轉過頭去繼續低頭攪弄着碗裡的粥,喉間哽咽。